《渣男都跪着叫我爸爸（快穿）》呈蹊

27、圣僧与妖5

　　第二天天还没亮，容亦照常带着两个小尾巴去荒原“开荒”。

　　自从把宁萌妍从荒原救出来后，每隔两三天，容亦就会带着二人去荒原滋养那些快要枯萎的花草。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这片原本萎靡的土地已经隐隐泛起了新绿，显露出一丝生机来。容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双手结了个法阵，再摊开时手掌中便接连飞出一大群白色透明轮廓的蝴蝶，这群蝴蝶扑朔着翅膀飞到荒原上空，倏地又碎成一粒粒星光，均匀地洒在干枯的地上。

　　一时间，整个荒原上空铺满璀璨的星光，既梦幻又圣洁。

　　天地间的灵气本是最纯洁的，在被妖吸纳后，便会在体内转化为淡紫色，而容亦从体内释放出的灵气竟是原色，可见她功法之深厚和对灵力的掌控之强。

　　圈圈和宁萌妍相比之下则弱的多，她们本身灵力就不强，只能一人抱着一颗小小的树苗，学着容亦的样子从指间提炼出一丝淡紫色的灵气浇灌在树根上。

　　“亦亦，我们是你养的花，所以你给我们喂灵气。可这些花草也不是你养的呀，为什么我们也要喂它们？”圈圈又喂饱一簇小草，感觉身体被掏空，有气无力地瘫在地上问道。

　　宁萌妍闻言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仰着头看向容亦。

　　容亦今日的植树活动已经完成，收回灵力，没有回答，却反问宁萌妍：“你当初在荒原，是怎么修炼的？”

　　宁萌妍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因为我是幽蓝花，生来修炼便比寻常的花草容易些。我开了花后，便产生了懵懵懂懂的意识，可那时候不得章法，只是凭着直觉去争抢灵气，抢着抢着，我就成了附近最厉害的花，慢慢摸索到了修炼的方法……”

　　说着，宁萌妍有些惭愧，垂着脑袋闷闷地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能因为我抢了它们的灵气，我附近的花草都没有开智。”

　　容亦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本就是自然的奥义，你不必内疚。”

　　圈圈更听不明白了：“那我们为什么要来给这些花草浇灵气呢？这不是帮他们作弊吗？”

　　“因为这片土地和别的土地相比，就不平等。”容亦走进荒原中心，素手在虚空中一抹，空中便显露出星星点点的灵气，“这片土地灵气稀薄，生长在这里的花草，光是存活下来，就要花费比别处多上百十倍的努力。更别说修炼了。”

　　圈圈和宁萌妍也迟疑着走到容亦身边，看了看周边即使吸饱了灵气却仍脆弱的花草，若有所思。

　　容亦摊开手，盛接住空中稀薄的灵气点：“你们说，若是让它们选，它们会想生活在这里，还是生活在灵泉边？”

　　“那当然是灵泉边！”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灵泉边多好啊，就连亦亦也很喜欢吧，不然也不会把竹屋建在灵泉附近。

　　“那便是了。它们无法改变自己出生的地方，为了生存就已经很艰难，我们见着了，愿意的话就帮一把，算是积个功德；但我们不能因为它们修炼无望，就替它们决定放弃。”

　　“就像你们，生而为妖不是你们所愿，也无法改变。旁人若有心，可以指点助你们精进；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决定妖界的存在与否。”

　　“存在即是合理，这便是自然。”

　　容亦说着，眼光状似不经意掠过远处一处粗壮的树后。

　　圈圈和宁萌妍很少听到容亦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道理，却也乖乖地点头。

　　身形隐在树后的渊白自然也听到容亦的一番言论，幽深的眸光一闪，让人看不出情绪。

　　“老大，你是故意说给渊白听的吗？”别说有系统这个天眼的存在，光是容亦如今的法力，渊白刚靠近就被容亦察觉了。之前那一番话，明显是容亦有意为之。

　　“上一世他不懂这个道理，我便将这些话直白的讲与他听，至于他能不能想通……”容亦抬眼，目光投向那个身影远去的方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等他伤好之后，我们就再无牵连。”

　　系统：总感觉你立了个flag。

　　容亦的这番话确实对渊白产生了很强的冲击，一直以来，渊白承袭的思想都是人类才是正道，妖是恶的化身。而容亦所说的“存在即是合理”，渊白不禁扪心自问，人类将自己比作正道，究竟是自信还是畏惧？人真的有资格去评判妖吗？

　　容亦以为回去后渊白应该就已经离开了，所以当她一进门，看到桌上已经整齐地摆上碗筷时，有些诧异。

　　圈圈和宁萌妍早就饿坏了，看到香喷喷的大白馒头和绵软的小米粥就赶紧搬来自己的小板凳，乖乖地坐在桌边，眼巴巴看着容亦，那眼神分明在问“你怎么还不来吃？”

　　渊白还是那副恬淡的样子，但手里端着的刚出锅的小菜还冒着热气，给他平添了丝烟火气息。

　　“我以为你走了。”容亦也坐下，夹了一口小菜。

　　“有些事情没想通，可能还需叨扰你们些日子。”渊白神色不变，要不是容亦对自己五感十分自信，几乎都以为在荒原外的不是他。

　　“嗷呜……是什么事情没想通啊，什么事情……嗷呜一定要在这里想吗？”圈圈咬了口馒头，又塞了一大口菜，说起话来也含含糊糊的。

　　“这菜很好吃，都是你做的？”容亦截了话头，随便问了一句。

　　没想到渊白却嘴角微扬：“是我做的，你……们爱吃就好。我们常年行走在外，总是要自己做饭，不知不觉也有了些厨艺在身上。”

　　美人一笑，如冰雪初融。

　　即使渊白连微笑都算不上，仅是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却莫名让人觉得美好又安宁。即使是圈圈和宁萌妍这种没开窍的小花精也看呆了，系统在容亦脑中不停地尖叫“啊我死了！”

　　容亦不得已敲了敲桌子，圈圈和宁萌妍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咽下堵在喉咙里的馒头，看看渊白又看看容亦，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

　　*

　　渊白还是留下了。

　　对此容亦没什么意见，圈圈和宁萌妍倒是对这个第三者怨念很大。虽然这个新来的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但一想到又多一个人来分享亦亦身边的位置，两人就恨不得给渊白套上麻袋打一顿再扔回人界。

　　渊白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

　　他梦见自己，梦见容亦，甚至也梦见了圈圈和宁萌妍，但除了他自己，每个人都不是他所认识的样子。

　　他看见容亦救了自己，却收敛了一身妖气，只装作普通人的模样跟着自己，同样的样貌，可神色间的爱慕与纠结藏都藏不住。

　　他看见宁萌妍褪去了一身童稚，掩藏住仇恨和悲痛，故作妖冶地游走在各色男人。

　　他看见圈圈瞪大了眼睛，生生被捕妖人撕碎吞进肚中，死前眼中都是迷茫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容亦伏跪在圈圈墓前，一声声痛苦、压抑的悲鸣仿佛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

　　他看见容亦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后惨白的脸，看见容亦被自己面无表情甚至嫌弃地赶走，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容亦被生生撕碎时无助又冷漠的双眼。

　　渊白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他试图改变梦境，甚至失去了一贯的风度。

　　他在容亦耳边大喊“不用隐瞒我已经知道你是妖了！”但容亦听不见，依然期期艾艾地小心讨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漠然地无视；他想拦住围着宁萌妍打转的自己，现在的他已经知道宁萌妍自甘堕入红尘的缘由，只觉得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自以为度人的自己既蠢且坏；他试着阻拦为自己挡伤的容亦，但伸出的手还是穿过容亦的身体，渊白颤抖着捂上脸，似乎感受到容亦吐出鲜血的热气；他拼命嘶吼着想让梦中的自己去拦住容亦不让她离开，可梦中的自己始终是那张冷漠而矜贵的脸。

　　他很熟悉，那是他曾经的脸。

　　渊白在梦里好像过完了他的一生。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在这场梦境里，他始终只能做个旁观者。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自己，也从未如此厌恶自己。

　　浑身冷汗地醒来，猛地坐起身子，还好，还是熟悉的竹屋。

　　梦里的一切好像是真的，又好像和现实有些不同。

　　夜晚的冷风从微捱的窗户里钻进来，冷汗被凉风吹干，渊白打了个寒颤，目光不经意间又看向第一次见容亦的树上。他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一样期盼见到一个人。

　　梦境太过真实，渊白甚至觉得梦里才是真实的自己，如果没有意外，梦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同样的风格。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渊白脑海里浮现出容亦那张高华绝美，又冷淡空灵的脸。

　　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从那天，容亦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对自己说：“我是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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