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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叁拾 珞中有奇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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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闲聊几句,范青舒便问起他们为何来此处。
卿落早就在这等着他,笑道:“受人所托,来找一个朋友,转交一点东西。可惜那人不在家,又不知行踪。”
顿了顿,似是这才想起的样子,问道:“对了,范先生既然世代在此居住,可知道前边铁匠旁的那户人家,是否住着一个姓黄的先生?”
皇甫湜从遇见范青舒起,就想到借他打听那户人家的事情,卿落自然明白,是以借故提起,他们不知道黄俊能的朋友究竟姓甚名谁,便随意胡诌了一人。
范青舒听了连连摇头,说:“你们可确定你们要找的是那家?那可没什么黄先生,那家姓廖,没有姓黄的。”
佯装诧异地与皇甫湜对看一眼,卿落掏出王汇杰给她的信笺给范青舒过目,说:“那先生请帮忙看看,这个地址可是那一户人家?”
接过信笺看过,范青舒皱了眉说:“奇怪了,这地址没错,可据我所知,那家人并没有姓黄的。”
“会不会是中途搬迁过?”皇甫湜在这时插话进来,试图引得范青舒谈论那家人的事。
仔细想了想,范青舒十分肯定地摇摇头,说:“没有,我自小便认识那家的廖叔,他们夫妻俩一直在此居住。廖叔的妻子隐约听人提过一下,叫……叫……哦,对了,叫禤萍,因为她的姓少见且繁杂,我记得十分清楚。”
“他们一家就只夫妻两人?”卿落接口问道。
点点头,范青舒叹息一声,说:“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数,他们年轻时曾有过一个男孩,不想三四岁上病死了。廖婶就变得有点痴痴傻傻的。三四年后,廖叔也因病去世,廖婶就时不时的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乱语。其实平日看她,也是与常人无异,不过是寡居,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我母亲往日多与他们夫妻二人走动,后来也时常去看望一下廖婶。可每次她都会突然发病,把我母亲赶出家门,渐渐的,我母亲就不再过去了。”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迟疑地说:“你们还是再三问清楚,要找的人到底是谁。轻易可别去那家碰。”
卿落与皇甫湜对看一眼,追问:“为什么?”
又是怅然长叹一声,范青舒说:“传闻廖婶最见不得稚儿,一看到就会发疯,滥杀无辜。到如今,手上沾染了七八条人命了。”
卿落讶异地问:“这么说,她还是练武之人?”
“武道修为还不低。”范青舒惋惜地说:“他们夫妻二人据说年轻时是江湖上有名的雌雄双道,后来大概是过腻了那样的生活,金盆洗手,选了珞中镇定居。或许也是因为以前作恶多端,才落得如此凄惨命运。”
“无端犯了人命官司,难道官府就不过问?”皇甫湜正喝完一盏茶,放下杯盏,慢悠悠地发问。卿落听得也好奇地看向范青舒。
范青舒苦笑道:“这个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一直就相安无事,从未见过有谁来缉拿。人们猜测或许她在朝廷有强硬的靠山,也有的说她会不会没有真的杀人,毕竟没有谁亲眼见到她杀人。有两个死者是镇上的人,死法都一致,有目击的人说就是见到廖婶从案发现场离开的,身上还有血迹。死者亲属告到县衙,可到最后还是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这些就跟楚亦昀与卿落说过的那些关于黄俊能的话对得上,只是他们一时还不清楚黄俊能为什么明知被墨阳楼通缉,还冒险来这里找禤萍。
卿落思考着黄俊能的动机,一时没有接话,范青舒以为她是在为有负朋友所托而发愁,便笑道:“你们还是先问清楚吧,或许你们的朋友记岔了地址。”
卿落微微一笑,说:“是的,还得多谢范先生如此详实地告知关于那户人家的事情。我们回去便跟朋友对对,便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
皇甫湜却在这时插话进来,奇怪地道:“我们方才看过,那家门窗紧闭,屋前地板铺了一层灰尘,似乎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对,”为免范青舒起疑,卿落补充了一句:“我们初初看到时,还以为我们要找的黄先生是出了什么事了。”
“哦,这个,”范青舒笑笑说:“廖婶其实时不时会外出一段时间,即使在家也是深居简出。有人猜测她外出是重操旧业去了,不然日常开销怎么能维持?十来日前,我看到有一个老者来找她,之后两人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小镇离瀚海沙漠不远,现在冬季又是北风正紧的时候,总是带着沙尘吹过来,一两天没人走的地方都会铺了尘土。”
“原来如此。”卿落笑笑,算是结束了话题。
范青舒再与皇甫湜谈了一下与洛南城一战,满口都是对他神勇退敌的称赞。
皇甫湜倒是一片坦荡,听得十分坦然,甚至还跟着附和了一两句,卿落看得有点目瞪口呆,在心里又一次暗叹皇甫湜的脸皮之厚。
看得出来皇甫湜与范青舒前次在萧疏慎的绸缎店里相谈甚欢,两人对彼此都十分赏识,言谈投机。
又闲坐了小半个时辰,卿落两人告辞离去,见皇甫湜是真的喜欢自己制的茶,范青舒还让范夫人用纸袋装了一点,让皇甫湜带回去。
恰好喝不惯客栈的粗茶,皇甫湜道过谢,十分不客气地提了就走。
“你还真不客气。”走在街上,卿落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纸袋,笑道。
扬了扬眉,皇甫湜十分理直气壮地说:“向来就不知道何谓客气。”
想想也是,他身为皇子,从小所得的,都是别人求着他要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呢?
想到此处,卿落笑了笑,转而又想起范青舒所言,问道:“依照范先生所言,这个禤萍其实这些年都没有与黄俊能有太多的纠葛,你说,为什么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会来找他呢?”
皇甫湜勾了勾嘴角,说:“也不难猜,禤萍夫妻以前不是盗贼么?必然藏了许多珍宝。黄俊能露了行踪,被墨阳楼追杀,武陵会大概已经丢弃了他。以前帮了那么多次禤萍,是时候要她报答了。逃亡也是需要钱银的。”
听得微微张大了嘴巴,卿落不敢置信地问:“不能吧?”
对她笑了笑,皇甫湜说:“等抓到了他,不就清楚了。”
“好吧。”卿落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反正有了禤萍这条线索,让楼里的人查一下她的过往,应该可以找到一点可用的情报。”
皇甫湜不置可否,卿落看看天色将暮,笑问:“有没有看上哪家饭店啊?”
侧头看了她一眼,皇甫湜笑道:“你可是越来越清楚我在想什么了。”
卿落主动挽了他是手臂,朝旁边的一家看起来还是挺干净整洁的饭馆而去,笑道:“没有一点能力,怎么敢伺候七殿下?”
看她主动示好,皇甫湜心情大好,附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惹得卿落恼怒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两人笑着走进了饭馆。
第二日晨起,卿落与皇甫湜用过早饭,原先打算去找王汇杰问一下相关的情况,不料用餐期间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酣畅淋漓,一炷香的时间,从客栈大堂里半开的窗牗看出去,地上、屋顶便已铺了一层积雪,路边摆摊的小商贩急急忙忙地挑了货担躲回家去。
看着如此大雪,卿落瑟缩了一下,愁苦地问:“要不晚点等雪停了我们再去寻王汇杰罢?”
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食物嚼碎,咽了下去,皇甫湜才淡淡道:“自然如此。”
可卿落又双手托了腮,犹豫道:“但已耽误了这么些时日,说不定黄俊能已逃离了。”
执杯轻抿一口,皇甫湜的眉头皱了皱,嫌弃地放下杯子,说:“放心,他一时半会还不会逃,说不定还在等着我们呢。”
“哦?”卿落扬了扬眉,问:“何以见得?”
“不是说他已发现了我们在追踪他吗?”皇甫湜倒了杯中的热茶,干脆招来店小二换了一杯白开水,叹息一声,道:“这还是第一回住客栈遇上这么糟糕的茶。”
浅浅一笑,卿落说:“你不是挺能吃苦的么?当初在绛紫森林十几日没茶喝都挨过来了,将就一下吧。”
皇甫湜却摇摇头,坚定地说:“在野外没条件便罢了,在这又不是寻不到好茶,我可将就不了。”
卿落笑笑,刚想反驳他,眼尖地看到客栈外走进来一个穿了蓑衣戴了斗笠的人,狐疑地唤出声:“王汇杰,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王汇杰,在客栈门口脱下斗笠,抖落身上的积雪,走到卿落两人的桌边,简单地行了一礼,黝黑的脸上展开和煦的笑容:“小姐,有新情报。”
卿落与皇甫湜对看一眼,赶紧起身,领着他一路回到房中,关上了门,才问:“什么情况?”
王汇杰恭敬地回禀:“在珞莫山脉的主峰灵山附近发现了黄俊能的踪迹,我便赶紧来回报给您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尽快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