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对不起，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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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阿云嘎一贯的选曲风格，郑云龙以为这一次他还会选一首情歌。
或许是模棱两可地说着爱意，或许像上一期一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悲惨的可怜人。
但他没有，他选择了一部动画电影的主题曲：《鹿 be free》
蔡程昱唱了开头后，阿云嘎接上：
“萤火在燃烧，往前飞穿过云霄
看满天星光在闪耀，多渺小也要去奔跑
To be free and unafraid
Be free and unafraid”
因为是动画片的主题曲，这首歌的主题也十分简单，是鼓励人们直面挫折和困难，去拥有一颗挑战恐惧和欲望的单纯的心。
挫折与困难？
郑云龙挪了挪身子。
阿云嘎最近几期节目和开了挂一样，期期都是首席，哪有什么挫折与困难？
除了……
他想起阿云嘎发到自己手机里的微信。
那些几乎得不到回应的微信。
不论是一起吃饭、练声、还是给他找经纪人、谈代言，他都没怎么回复。
被众人捧在心尖上的大明星，唯有在他这里碰壁了一次又一次。
综艺节目都是边录边播，郑云龙结束录制回酒店，芒果卫视已经在播放上一期节目了。
阿云嘎作为鹤立鸡群的明星，自然镜头很多。
郑云龙看了一会儿，心头愈发发燥地关了电视。
他拿起手机，手机也不想让他安稳，各个软件的推送响个不停，标题千奇百怪。
“《那个男人》唱给谁听？”
“阿云嘎动情演唱，《那个男人》究竟爱着谁？”
……
“阿云嘎情歌撩人，就连郑云龙都沉醉了。”
郑云龙一连翻了几条，几乎全部都以阿云嘎作为标题吸引眼球。
他点进唯一一条带了他的。
是一条经过剪辑的视频，综合了前三期的镜头。
视频从他们第一期的握手开始，仔仔细细毫无遗漏的剪辑了所有他们同框、互动的画面。
郑云龙这才发现，他不小心靠在阿云嘎身上时，阿云嘎是紧张而喜悦的。而他去前台唱歌时，阿云嘎是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尾。
他和他太熟了，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淡淡微笑下掩藏的狂喜。
这种笑是令人动容的，由内而外，用理智克制不了。
可阿云嘎向来在镜头面前是标榜着高冷、A、不苟言笑的，粉丝们几乎从未见过他这样持续，长时间的微笑。
弹幕里的人纷纷刷着：
“哥哥在笑哎！”
“szd！哥哥那么高冷的一个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笑。”
“看老婆能不笑吗？”
“哈哈哈前面的你笑死我了。”
而更令郑云龙惊讶的是阿云嘎唱歌时，自己的神情。
竟然那样专注，是自然的被歌声所吸引，间或流露出欣赏的表情，掺杂着细微的钦佩。
弹幕从他脸上划过：
“大龙看嘎子的表情好温柔啊。”
“他们是同学，估计回忆起以前的事了吧”
“不知道哥哥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
“我已经脑补出一台校园音乐剧了，如果这两个人演，我一定发动全世界买买买！”
上学的时候……
郑云龙其实一直在刻意地不要回忆过去——现在的他与阿云嘎之间有多么难以僭越的天堑，以前的他们之间就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他还记得自己大一的时候很懒，不喜欢运动，平日除了上课和练声，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在宿舍呆着，也因此，身体不太好。
北京的10月比青岛要冷，别人十一大假吃喝玩乐，他却因为发烧，在宿舍吃了一周的药。
那一周，宿舍里只有他和阿云嘎。
他问阿云嘎，“内蒙离北京又不远，你怎么不回家？”
阿云嘎当时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过来，踮起脚尖，帮他掖好了被角，温吞地道，“这才刚开学一个月，我等过年再回家。”
那时候的阿云嘎是比较沉默的，比现在沉默得多。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让一个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孩子新鲜又害怕。
可他从不忌讳自己是草原来的，甚至以此为豪。
郑云龙烧得迷迷糊糊的，却又觉得人家照顾自己，自己也不能那样没有良心地不和他说话，便打起一点精神，“你是蒙古族？你会蒙语吗？”
阿云嘎点了点头，又想起在上铺的郑云龙看不见，低声答他，“会。”
“那你可以说两句吗？”
阿云嘎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特殊的，就和你会说青岛话一样。”他不确定的接道，“都算是方言吧……”
他要是老老实实的说了，郑云龙也不会怎样，可他偏偏不说。郑云龙好奇心更甚，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你就说一句呗，我还没有听过呢。”
“你肯定听过。”他微微抬起头，直视郑云龙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挪开，“《吉祥三宝》，你听过吧？”
郑云龙挠了挠头，少年气地笑得两排白牙尽数露出，“那不是藏语歌吗？”
阿云嘎：“……”
见他一副无语的表情，郑云龙笑了起来，“这也不能怪我，什么蒙语、藏语、维语、哈萨克语，在我这个中原土著的耳朵里，都差不多，根本分不出来。”
阿云嘎沉默了一会，“你真的想听？”
郑云龙连连点点头。
阿云嘎还是那副慢吞吞的样子，他思考了一会儿，“等你病好了，每天早上跟我去晨练，我讲给你听。”
郑云龙笑起来，“一言为定。”
因为一个一时兴起的承诺，阿云嘎带着郑云龙做了整整4年的晨练。
有时候他不想起床，阿云嘎就拍他的脸、挠他、给他打电话，无所不用其极。
每每他们跑完了操，又会去学校的食堂点上一份早餐。
郑云龙最高兴的就是这会儿。
他知道阿云嘎家的条件不好，所以总是抢着刷饭卡，说是阿云嘎带他跑操的谢礼。
而每当这个时候，阿云嘎就会顶着一张因为运动而泛红的脸，小声地用蒙语朝他说一声“兄弟，谢谢”。
4年的时光，回忆实在太多，郑云龙一开始回想便停不下来。
大一那年的暑假前夕，宿舍里的其他人在假期前一天就已经开溜，唯有阿云嘎和郑云龙还在宿舍。
阿云嘎是因为老实，买了暑假第一天的车票。
郑云龙则是因为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收拾了好几天天东西，还是没有收好，只能再晚一天回家。
那时候已经是大一结束了，阿云嘎的性格在短暂地开朗后，变得比刚来学校时更沉默。
整个宿舍，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学校，只有郑云龙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云嘎3岁时父亲因为心脏病过世，6岁时也母亲跟着去了。他和大哥相依为命十八年，可他的大哥，在他离家求学后不久，也患病过世了。
“我有好多话想和我额吉说，想和我大哥说，可是都没有机会了。”
郑云龙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和他聊大海、栈桥、五四广场、五月的风……说到兴起时，还会手舞足蹈地加上两句青岛话。
阿云嘎总是听得很认真，还会和他说，“总有一天，我会见到海的。”
暑假的前一天夜里，12点刚过，宿舍已经熄了灯。
郑云龙记得当时自己正入迷的玩手机，肩膀被人忽然碰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他低下头。
阿云嘎在床下腼腆地笑着，因为慌乱，下意识地说了蒙语，“生日快乐，兄弟。”
“啊？”郑云龙只听懂了个“兄弟”，他一只手支起身子，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莹莹的白光打在阿云嘎手中的包装袋上，看见一件天蓝色的POLO衫，“这是什么？”
阿云嘎放松了些，用汉语道，“生日快乐，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海澜之家。
深得郑云龙嫌弃的牌子。
看郑云龙呆着不接，阿云嘎连忙有些慌乱地解释，“我在电视上看到这家的广告，我……我……你总请我吃早餐，我……”
郑云龙被他慌张的表情逗笑，伸手去拿他手中的POLO衫，却不小心摸到了阿云嘎因为紧张而发汗冰凉的手背，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将POLO衫放在了床上，“我很喜欢。”
“是吗？”阿云嘎的神情仍然有些担忧。
“真的。”郑云龙瞄了一眼99的价格，和工装蓝的配色，违心地又一点头，将那件衣服拆了抖开，“不信我穿给你看。”
“不用了不用了。”阿云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连忙摆手，“太麻烦了，你早点睡。”
郑云龙给他用手机照亮了上铺的踩脚，看他安安稳稳地爬上了床，“谢谢。”
阿云嘎报之以微笑。
那时候的阿云嘎是柔软的，纯净的。
就像那件纯色的POLO衫，那件被他扔到了海滩的POLO衫。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郑云龙的思路，是他这一次的搭档蔡程昱发来的。
可能是因为他上一次和王晰唱了情歌，阿云嘎这一次选人时，毫不犹豫地选走了王晰。
反倒是成全了一直想和郑云龙合作的蔡程昱。
微信一连收了十来条消息，主人急迫的心溢于言表，偏偏语言上又句句带着尊敬，叫郑云龙看得哭笑不得。
他浏览了一遍消息，蔡程昱一通旁敲侧击，最后问他可不可以唱《对不起我爱你》。
他回复：为什么想唱这个？我觉得《阴影加深》比较适合我们。
对面沉默了一会。
蔡程昱：明天是我前女友和我分手一周年的日子，我想唱给她听。
郑云龙不想放过这个可以唱音乐剧选段的机会，皱起眉打字：人生中总有遗憾是说不出来的。
然后又一个一个地删了。
回忆让他变得有些柔软，像是一件蓝色的胶皮雨衣，虽然结实，却也可以被揉捏变形。
人生中……有许多遗憾是说不出来的。
而经过这几期的录制，他也有自信再一次拿到上台的机会。
郑云龙：好。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对不起，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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