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鉴女手则》比粥温柔

13、周府婆媳案

　　“娶我为妻？”柳珠凝忍不住冷笑一声，随后指了指角落里的柳悦儿道：“数月之前，你早已改娶了我的庶妹。怎么，此刻又要再次改娶？”

　　赵白志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他没想到柳珠凝竟然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一片哗然。再一瞧瞧那柳悦儿一脸狐媚相，不由得都摇了摇头，看来这赵白志的人品真是不怎么样啊。怪不得能干出献赝品的事来。

　　“混账！我孙沪盛的义女，岂能嫁给你这等奸诈小人。来人，把赵白志的名字从科考名籍里面除去，此生再不要让我看见他出现在科举考场上！”孙沪盛气恼喊道。

　　“什么？”赵白志的一张脸灰成了土色。接着，众人便瞧见他飞奔向柳悦儿，双手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脖颈。

　　直到柳悦儿被掐得脸色青紫，才终于有人掰开了赵白志的手，将他扔出了曲水流觞宴所在的庄子。而后又赶紧把柳悦儿送到了附近的医馆诊治。

　　到此，这一场闹剧，才总算告一段落。

　　而经过这一回的曲水流觞宴后，人们都认识了柳珠凝的名字。柳门嫡女，终于成为了所有贵女们所向往的典范。

　　当然，茶余饭后，人们也不忘了提一提那位青州第一女教习。据说，宴席散去后，孙沪盛指了指这位苏教习，说此女之聪慧，远胜在座所有人。

　　后来又有人纷传，那位青州第一女教习，其实便是青玉楼的苏雨棠苏姑娘。当然，此事真伪莫辨，没有人能说出究竟来。

　　或许，在江予城的手札里，会有答案。

　　苏雨棠坐在窗前梳妆，恰好能瞧见下头的行人如织。她这间酒楼的地界极好，前头是闹市，后头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园子，可以容她闲来无事散散心。

　　正愣着神，便见到沉庭从楼下走上来，手里捧着一个账本，一个算盘。她的脸颊有些细长，不似宝阁那般珠圆玉润，但皮肤却是十分白皙，一双眼也写满了沉稳安静。

　　“小姐，昨日柳珠凝送来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去掉咱们这回的花销二百二十两，算下来赚了九百八十两。再加上这些日子酒楼的收入，咱们如今手里共有银子九千余两。您再接一两个案子，便可晋到长三的级别了。”

　　“长三？太好了！小姐要是能升到长三，就可以学习百面之术了。再说，若是升到长三，我想那身为逊四的陈夫人也不敢再像上次那么对你大呼小叫的了。”

　　听见长三二字，苏雨棠眉眼里的喜色也有些浓，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上绽放出艳丽的笑容。“的确是极好。对了，柳珠凝如何？”

　　“听说已经搬离了柳府，现下也是孙府的红人了。”沉庭笑着说道。

　　苏雨棠忍不住点了点头。“接了这么多案子，柳珠凝的确是其中最为勤勉的那一个。当我告诉她在曲水流觞宴上表演写字时，我便没见她停过笔。我不得不承认，她最后拿出的那幅字，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是啊，这件事本就不在咱们的计划当中。其实咱们原打算是由我过去拆穿那假的《五言联》一事，而后再让她通过流觞的方式表演才艺，却没想到她竟然敢提前发动，当着孙沪盛的面手书《五言联》。”沉庭也在一旁忍不住感叹道。

　　“她的确也给我上了一课。我原本觉得一个人怯懦的性格是难以改变的，但她向我证明了，一个人只要愿意，就没什么改不掉的事。”苏雨棠也忍不住赞道。

　　“那柳悦儿呢？还有赵白志！”正为苏雨棠梳头的宝阁忽然问道。

　　沉庭听言一笑，继续说道：“这个我倒也打听了。听说那赵白志被孙学士绝了入仕之路后便彻底与柳府之人划清干系了，不过他倒是没忘了柳珠凝，听说一直在给她写诗写信，接连被孙学士撵了好几次。”

　　“至于那柳悦儿嘛，通过那曲水流觞宴之后，蒋氏总算是看清了她的嘴脸，对她再也不复当初的宠爱。再加之赵白志退了亲，柳悦儿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听说这两日就要嫁给柳府的一个管家之子了。”

　　“真是活该，叫她抢人家的丈夫。”宝阁拍着手掌咯咯笑道。

　　苏雨棠也不嗔斥，只是随她一笑。对于苏雨棠而言，宝阁与沉庭都是曾与她共患难的人。因此她对她们只有纵容，只有爱护，从来不会责怪半句。

　　“有没有什么加急的案子？或者是盟里指定的案子？”问完了柳珠凝的事，苏雨棠便又要开始新的案子了。她接案子的速度极快，中间也不过休息半日，因此盟里之人常常叫她拼命苏娘。

　　“倒是有个着急的。”沉庭从卷案里抽出一根系着黑绸的卷筒，随后轻声说道：“这是盟里前两日送来的案子，说是让您不必在意过去的级别。”

　　“不必在意过去的级别？”苏雨棠一怔，赶紧把那卷筒接了过来。她这一看才发现，这案子竟然是有关上次曲水流觞宴的操办人陈氏的。

　　这件事，还要从陈氏那个中了举的儿子□□欢说起。因为陈氏是寡母，一个人把□□欢拉扯大实在不易，所以□□欢长大后也十分感恩，对陈氏算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除了，娶妻一事。

　　□□欢喜欢的女子乃是一个开豆腐坊的女子。此女是在十年前随着自己的祖母来到青州的，靠着自学会了做豆腐的手艺，便开了铺子售卖豆腐。她名唤赵欣莲，相貌俊俏，天真纯良，因此人称“豆腐西施”。为着娶她进门这件事，陈氏与□□欢足足闹了三日，可最后□□欢还是执意把赵欣莲娶了回来。

　　二人成婚之后过起了蜜里调油的日子，而周家的家境也越发好了。美中不足的是，陈氏对赵欣莲的为难也开始变本加厉。据说那赵欣莲每日不到四更就要梳洗完毕然后去陈氏门口候着倒恭桶，而后还要给陈氏梳妆打扮，布置早饭。

　　接着，陈氏给赵欣莲安排了足足一上午的琴棋书画课。中午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还要随着陈氏一起用午膳，吃得多了便被陈氏骂饭桶，还要罚她站上一个下午。若是吃了几口便下桌，陈氏这才稍稍满意，让她下午看着丫鬟们收拾内务，陪着婆子们一起梳理账目。

　　待到晚上，陈氏便命赵欣莲亲手给自己烹制夜宵或是赶制衣裳。如此一来，这赵欣莲的一天被安排得满满登登，竟是没有片刻的休息。据周府的下人们说，陈氏是成年的如此作践赵欣莲，光是孩子都让她作践掉了两个，因此□□欢才彻底忍不下去，把事情求到了族里一位主事的婆子头上，寻思着让她规劝几分。

　　那位婆子恰好也是玄镜盟人，便把此事告知了盟里。盟里立时便将她逐出盟中，又罚了她足足一万两银子。其实玄镜盟本可对陈氏的惩罚再狠厉一些，但却有一个修身级别的人物提议说把此事交给小弟兄处理，权当磨炼手段。

　　于是，玄镜盟的上层人物便挑了言二级别的苏雨棠，要她让陈氏忏悔罪过。当然了，这桩案子的赏银也不少，足足有一千两之多。苏雨棠若是能料理完这个案子，那么便可以升到长三级别了。

　　听完苏雨棠的叙述，就连一向稳重的沉庭都有些坐不住了。“没想到这个陈氏竟然如此可恨。”
　　“就是。生了一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可以如此折腾儿媳妇！”宝阁也在旁帮腔道。

　　“我原以为陈氏不过是跋扈一些罢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苏雨棠的眉头紧蹙说道。
　　“那这件案子咱们可是要接？”沉庭尽管恼怒，但却一点都不冲动。

　　苏雨棠点了点头。“接。”

　　“小姐，那咱们以什么身份过去？”性子比较急的宝阁此刻已经准备去翻那衣柜里头的各色衣服了。

　　苏雨棠稍加思忖，随后说道：“陈氏虽然曾是玄镜盟里逊四级别的人，但我瞧着她所学到的左道杂术的确是寥寥无几。别的不说，就说上回的曲水流觞宴，我扮成教习的身份出现，旁人看不出来是正常的，但身为玄镜盟人，她也半点没看出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上回我也跟小姐您说过，她的银子多数是靠那□□欢赚来的，其实内里确是草包一个。至于这等人如何进得玄镜盟，我想或许也是偶然吧。”沉庭轻声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苏雨棠颔首道。“

　　“小姐，要不要继续扮青州第一女教习？反正你这名声都已经打出去了，响亮得很呢！”宝阁捧着前两天苏雨棠穿过的一套衣服说道。

　　苏雨棠一笑，看向沉庭道：“你说呢？”

　　沉庭便摇了摇头。“名声太响也不是好事。再说这苏在锦的名字里有一个苏字，而这青州城姓苏的又不多。所以恐怕早就有人怀疑这苏在锦与青玉楼的苏雨棠是同一个人了。”

　　“没错。”苏雨棠对沉庭十分赞赏。随后，她施然起身，噙笑说道：“陈氏不是嫌弃那赵欣莲出身低微么？这一回，我们就送她一个高门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