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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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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玛丽请了病假,听老师讲课的神前海看向前面空荡荡的座位,她双手托腮眼神放空,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像布置好的陷阱,她有些懊恼地抓抓头,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神前海拿出泛黄的信封仔细研究,粘在上面的火漆没有完全被破坏,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烙印的徽章,神前海觉得火漆上的徽章非常眼熟,可是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看了看信纸上画的路线,和园丁描述的乡下地址不谋而合,难道音乐会开在村子里?神前海决定下午逃课看看
藤原弘一开着白色的小轿车,神前海坐在后座看着手里的一摞资料
他们驶离小镇,沿着荒芜的小路一路向北,中途车开上了山路,道路两边并排着针叶树林,阳光被树木遮挡而显得有些昏暗,突然车窗外的景色腾起了白雾,车在白茫茫中开了没多久便到达了湖边的小镇,信上的地址就在这附近
两人一边对比地图,一边寻找举办音乐会的地方,在镇子上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音乐场馆和歌剧院,连供乐队演出的餐厅都没有“不应该啊”“可能已经拆掉了,毕竟信也有些年头了”藤原弘一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说道
“不对,托德夫人自杀那天我去过后院,树丛上踩踏的痕迹很新”神前海摸了摸下巴四处张望
“那就先住下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藤原指着湖畔一家旅馆的招牌
旅馆旁边有个木质秋千,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拿着娃娃玩过家家,旅馆的一楼是餐厅,里面坐着几位老人抽着烟聊天
藤原跟脸色差到犹如死人的女店员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叫上神前海上了楼
是一间不太宽敞的双人间,“弘一,我感觉这里的人怪怪的”神前海看着打理床褥的藤原弘一说
在藤原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她就询问了音乐厅的地址,可惜大家都说这里除了一大片针叶林外什么都没有,所有人回答神前海的时候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说,那个店员好像精神不振的样子”“好啦先去吃饭”
藤原弘一点了两份牛肉意面后坐在餐桌上和周围的老人聊了起来
“这样啊,可能是祖父把这里和其他小镇弄混了吧”藤原嚼着一块牛肉讪笑,店员和老人们的话语中似乎总是转移话题
神前海走出旅馆站在湖边,她看着飘雾的湖面沉思
“不可以去那里噢”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是刚才抱着娃娃过家家的小孩,她的眼睛和头发都是明黄色的,脸颊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雀斑
“为什么呢”神前海知道女孩说的是音乐会
“那里有很多可怕的人,不能接近那里噢,是我的曾祖母告诉我的”
“你的曾祖母还说过什么”神前海从校衣口袋拿出一颗糖给女孩
女孩开心地笑了笑“她说一到晚上森林深处就会举办演奏会”
“谁办的?”
“‘他们’哦,曾祖母说‘他们’看起来像人,,但应该不是人”
“长得像外星人一样吗”
“不知道,大概是吧”
神前海正打算继续问,一脸严肃的女店员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盯着她,小女孩立刻停住话头像她跑过去
回到房间后神前海把和小女孩的对话告诉藤原,藤原看着笔记本电脑的脸侧了侧“今晚要去吗,不过也可能是大人们为了防止小孩到针叶林迷了路特别编的故事”
神前海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不管怎样去看看还是好的,弘一你今晚待在旅馆,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很诚实啊”
“好,你小心点”
夜里的雾更浓了,神前海看了看窗外,小镇上的房子大多数已经熄灯,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一些餐厅旅馆的招牌闪着光
“外套给你”藤原弘一脱下外套放到神前海手上,九月尾的夜晚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冷嗖嗖
神前海拿起外套后轻轻跃出窗外,浓雾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子就像在奶白色毛毯里的婴儿
她走到针叶林发现了一条白天没有发现的小路,看来音乐会的地址就是这条小路的尽头,神前海发觉身后有个小尾巴,不过她没有理会而是走向针叶林深处,穿过一条横跨河面的小桥后路面发生了变化,不是沥青路面,而是古老的石板路,道路两边还排列挂着煤气灯的街灯,一直延伸到浓雾深处
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声和车轮声从旁边传来,是中世纪贵族坐的那种华丽马车,神前海惊了惊,没想到这个时间段这个地方会遇到马车
神前海向马车驶去的方向走,雾气不知不觉中淡了很多,露出一堵砖砌的围墙,围墙上竖立着尖枪防护,她往后看了看,隐没在针叶林中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像是突然跟丢了一样走到围墙下,黑影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神前海无声走了过去抓住黑影的手腕“呀,在找我……怎么是你!”她眼睛微微睁大,眼前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没有去上学的玛丽
“我…佩里我只是想知道……你就带我去吧!求你了佩里!”神前海忙捂住玛丽过于大声说话的嘴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早上就来了,那天…我记住了地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吸引着一样迷迷糊糊就过来了”
“好,先不管你怎么过来的,现在你必须回去”神前海皱着眉头,玛丽曾经那双纯洁无瑕的碧眼已经染上丝丝疯狂
“不!我………”玛丽还没说完神前海就用异能控制了她
“乖孩子,快回去吧”玛丽双眼无神地掉头往小镇的方向走
神前海走到离大门稍近的位置观察,大门两侧各站着带银色面具的男人,刚才的马车停在门前,一个穿着礼服长裙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脸上带着化装舞会上用的蝴蝶面罩,女人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带假面的男人看,男人们马上恭敬地打开大门
神前海拿出布拉克的那封信,脑海里想着布拉克穿着西装礼服的模样操纵异能走了过去,她拿出信封给守卫看,守卫立刻打开大门并且摆出请通行的手势
浓雾环绕着一所中世纪贵族城堡,数不清的亮着灯的格子横竖排列着,室内倒映的人影走来走去
城堡同样站在戴面具的男人,神前海把布拉克的信拿给他看后,厚重的大门便打开了。在入口处有人递给神前海黑色外套和一张哭泣模样的银色面具,神前海穿戴好后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香味呛得她差点喘不过气,焚香盘旋着升上高耸的天窗,墙上挂着一排排烛台,男客人们都穿戴着面具和黑色外套,只不过面具各不相同,女客人们则是用一块黑布遮住脸,布上绣着无数金色和银色的眼睛
神前海拿起一杯深红色的葡萄酒摇了摇,低头听客人们聊天,可惜他们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她只好一边观察着客人一边往屋子深处走去,像宫殿一般的房间一个接一个,不管是墙上的油画还是整体的装饰都带着哥特风
“抱歉”一个戴着山羊面具的男人撞到她,神前海用广津柳浪的声线说了句不用介意
男人用的是意大利语,神前海抬起头,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她试探一样的低声说“坡君?”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地看向旁边矮小的男人
神前海用日语说“坡君怎么会在这里”
“啊,在那不勒斯其中一个案件发现的”爱伦坡大概猜到男人是谁,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神前海怎么伪装的
神前海点点头向爱伦坡打了个手势后看向涌入会场的客人们,她跟在爱伦坡身后,爱伦坡穿戴着面具和黑色外套,一米八八的大个子拘束地弯着腰,和神前海初见时完全不一样,她想难道这是人设要求?
神前海和爱伦坡被人流挤散,她选了一个离出口最近的位置,没有座位,所有人都站着,就连二楼也站满了戴面具的人,天花板上挂着车轮状的大吊灯,吊灯周围点着一排排蜡烛,照映在客人们的面具上,前方的舞台垂放着红色绸缎的帷幕,出口处的大门慢慢关闭之后,人们停止了话语,四周一片异样的寂静
帷幕慢慢拉了起来,乐团早已在幕后准备好,一个手拿看起来像是人骨指挥棒的面具男出来朝观众鞠躬行礼,随着他挥动指挥棒,音乐跟着响了起来
神前海看着那些被乐团拿在手里的乐器,她第一时间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拿着的是乐器,细看后才发现这些和布拉克的那架手风琴有异曲同工之处
低音鼓的鼓面像是裹着人类皮肤,放置鼓的基底是两具椭圆形的人骨,演奏者用木槌重重的敲打在鼓面上,发出令人不安的低沉声
管弦器的声音跟在鼓声后响起,管弦器大部分都是用骨头和金属组合而成,演奏者们只在脸的上半部戴了面具,空气在乐器里吹出不同的音色,仿佛在和演奏自己的人交谈
最吸引神前海的,是大提琴的演奏,心脏好像被抓住一样,有种想要发狂的感觉,这个声音就是在植物园里播放的那张唱片
演奏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停止后神前海稳了稳心神,她突然想起玛丽跟她介绍志愿队时拿给她的餐巾纸,信封上的火漆徽章正是志愿队的标志
演奏结束后戴面具的客人们鼓起掌来,站在神前海身后的男人突然贴近她耳边“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奏”
神前海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落下帷幕的舞台,掌声还在络绎不绝“那么,我们走吧,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布拉克·帕里西奥先生”
神前海还没转头就意识不清的倒下了,朦胧中她觉得自己的头被黑布蒙着,身体被绑在椅子上
一个犹如播音员般沉稳的声音用着不知名语言宣读着什么,神前海记得,这是她晕倒前听到的声音,是那已经失踪的安德鲁斯·达尔的声音
她感觉到自己的食指被割破,被人在一张纸上胡乱写着什么,随后她又晕了过去
神前海讨厌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神前海躺在了针叶树林里。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周围只有树木,没有任何宅邸和石板路的存在,神前海动了动隐隐作痛的手指,上面的伤痕被割的过深,流出的血已经结成深色的痂块
神前海在心底咒骂一声往小镇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看见同样晕倒在地上的爱伦坡,此时他已没了山羊面具和黑色外套
“坡君醒醒,醒醒”神前海一边摇着爱伦坡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爱伦坡慢慢睁开了银灰色的眼瞳,看到蹲在面前的神前海后‘咻’的一下滚到一边
“坡君是怎么到这里的?”
爱伦坡看了看周围摇摇头“演奏结束后我就晕了过去,不过这里我从来没来过,我是从另一片树林进去的”
神前海扶起爱伦坡“这么说,这里的蜃景跟正常的不太一样”“坡君可以说说怎么发现这里的吗”
爱伦坡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从帕里西奥家走了以后我调查了托德和布拉克,托德的死不仅仅是对丈夫的绝望还有对另外一个人的愧疚”
“年初时,志愿队新进了一个二十二岁的法国小伙,我看了照片,高大英俊,是女人最爱的款。帕里西奥家经常会邀请志愿队到植物园游玩,渐渐地托德和小伙暗生情愫,布拉克估计是发现了,在布拉克去世前两个月,那位法国小伙就失踪了,后来我还查到孤儿院里时不时有孩子下落不明,就连已经被收养的也是”爱伦坡顿了顿继续说道
真爱啊,神前海挑挑眉
“调查布拉克的时候我发现那不勒斯的案件有位受害者和布拉克有亲密来往,经常在帕里西奥家做客,紧接着我就去那位受害者家,在一张马戏团宣传单里发现了这张招待券”爱伦坡拿出一张泛黄的信封,上面写着‘致亲爱的卡米罗·玛克西姆’,里面的内容和布拉克的那张招待券一模一样
神前海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告诉了爱伦坡
“下一步你要怎么做”爱伦坡看着比他矮了不少的神前海
“完成托德夫人的遗愿,毁了它”
爱伦坡沉默地点了点头,回想起昨晚他的胃里一阵恶心
走出树林,神前海就看到站在湖畔的藤原弘一“弘一”
“阿海你没事吧,这位是”藤原弘一看了看和神前海并肩走的青年
“这是上次和你提到的坡,这是我的朋友藤原弘一”神前海给两人互相介绍
藤原弘一抓起她的手紧张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啦,小伤小伤”神前海笑着拍拍藤原
爱伦坡觉得自己遭到了敌视,他好像没有对藤原弘一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
“坡君,我们的车就在前面,一起回去吧”神前海指了指旅馆旁的停车场
坡君?藤原弘一有些不满地走在两人中间“是啊,坡先生一起回去吧”快拒绝快拒绝快拒绝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爱伦坡摸了摸头,发现小浣熊不在又讪讪地收回手
藤原弘一抿抿嘴低头询问神前海在树林里发生了什么,神前海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后突然想起玛丽“对了弘一,你有没有见到玛丽”
“玛丽?没见到,怎么了吗”
“昨晚她跟着我进树林,不过我让她回家了,她看起来有点奇怪”神前海想起昨晚玛丽不太正常的言行
“大概已经回家了吧”
回到家后神前海拿起手机输入一串号码“路斯,这次我需要巴利安帮个忙”
接下来的几天,在巴利安的协助下神前海摧毁了奇异乐团,等她上课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提亚老师,玛丽最近没有来上课吗”
“玛丽?自从上个星期请假后就再也没来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神前海问了玛丽的家庭住址后就回到座位上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不安
下午神前海翘课去玛丽家,她发了个短信给藤原弘一后按了按眼前两层小洋房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妇女,“伯母你好,我是玛丽的同学,最近玛丽没来学校我有些担心她”
“玛丽的同学啊,快进来坐”中年妇女将神前海迎了进去
“唉玛丽自从一个星期前就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说完妇女碧绿的眼瞳里溢出泪水
“一个星期前?”这么说那天在针叶树林玛丽没有回家,一定被人掳去了,在神前海的操纵下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
“是啊……”
神前海安慰几句妇女就告别了,走出玛丽家她就看到了藤原弘一在马路边朝她挥手
“弘一,玛丽失踪了,让所有眼线去找她”
藤原弘一点点头拿起手机打电话
三天了,没有关于玛丽的任何消息
神前海烦躁的在客厅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到底在哪里………”
藤原弘一的手快速地在电脑上打字,电脑上绿色字体的情报网密密麻麻
神前海走到藤原身边盯着情报网“…绿”“弘一我知道了!”
她用力踩着油门,甚至想让车子飞起来“慢点!阿海!前面有车!”
不一会儿警车就疯狂追赶在后面,神前海啧了一声加快速度,在拐角处甩掉警车,不过三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是帕里西奥家的植物园
两人穿过小道径直走向树林里的玻璃温室,温室里管理员的尸体早已不在
“分头找,一定在这里”神前海话音刚落,摇椅边的唱片机就自动摇了起来,是一首和那天完全不一样的曲子
唱片里满是管弦乐器扣人心弦的旋律,有个女声混在弦乐的音色中,像是呻/吟的声音,又像是快乐地扭动身体的声音
神前海脸色苍白的看向一旁皱着眉的藤原弘一
他们都知道,这是玛丽·克罗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