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智》和迢

8、０７（修）

　　同一时刻，学校里的晚自习上。

　　“你是不是喜欢应仰？”俞菁趴在桌子上低声问卫惟，调侃道，“你看他不在你魂不守舍的。”

　　“没有，”卫惟也趴着，她打个哈欠，眸子漂亮得迷离，“我是真有点困。”

　　“得了吧，”两个女孩挨得近，俞菁笑着推她一把，“你困你睡觉啊，你总往后看什么？后边有床啊？”

　　卫惟让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像金鱼吐完泡泡藏进水里：“你别乱猜。”

　　“真的，”俞菁又靠过来，“你是不是喜欢应仰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和卫诚有事，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更喜欢应仰。”

　　什么更喜欢，说的和货比三家似的，卫惟让她说笑了，这才告诉她：“你别瞎猜了，卫诚是我哥。”

　　俞菁的关注不在这儿，和她头挨着头耳语：“你承认你喜欢应仰，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还知道什么啊？”卫惟懒洋洋地枕着自己胳膊，“你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你想得美，”俞菁和她都笑出来，笑完还是悄咪咪地告诉她，“应仰很有背景，他打架很凶，没有能打过他的，我有朋友说他在外面有绰号，叫太子……”

　　卫惟换了个动作趴着，把脸稍微埋进胳膊里。她这回是真的有点想笑，这地方的太子着实有点多，卫诚天天被叫太子爷就算了，现在还有个应太子，太子浓度简直超标。

　　“唉，你别睡，”俞菁以为她睡着，轻轻推她，“我还没说完呢。”

　　右侧没有人，大面的玻璃窗干净，走廊上灯火通明，卫惟抬头，透过层叠的窗户看见高挂树梢的一盏萤灯，她转回头来，还是一副确实很困的模样，笑道：“你说。”

　　“应仰他们今晚有事，”俞菁神秘说，“我有消息，今天不是进来一个外校的吗，就是来找应仰的……”

　　俞菁说完，卫惟那股强烈的感觉又出现，下课铃正好响了，她拿着手机出去，给卫诚打电话。

　　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她开始有了敏感和多忧，不为别的，只为应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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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诚和程羡说着话，风情壹号里已经聚满了人，彩色灯光打下来，音乐声，笑骂声乱成一片，舞池里群魔乱舞，满目乌烟瘴气。

　　蒋弘在这时带着几个人进来，一声招呼没打，是要闹事的架势。

　　他外衣脱了，穿着深蓝色衬衫，模样长得好，进门的阵势又大，几乎所有女的眼睛都在他身上停住，连赵鹏川的女朋友也不例外。

　　卫诚靠在沙发背上，颇有兴趣地看着，问程羡：“你是早知道有这个？”

　　蒋弘带的人明显是正经练家子，程羡也隔岸观火，摇摇头：“不能，求人也得人先点头，不能够把你诳来劝架。”

　　余光瞥见那老板，看见他头上冒了一圈汗，看来也不知情。

　　“这里边应该还有点别的事。”

　　正都揣摩着，赵鹏川还没把他女朋友脸转回来，蒋弘直接冲了吧台，对着人砸过去一个酒瓶。

　　赵鹏川急忙躲后仰着躲，酒瓶在他半步远处落地，酒液四散，碎了一地狼藉。

　　乱糟前的安静一秒，酒吧里有人要动，蒋弘招手，后面人压着看门的跪在了舞池边上，霎时更静。

　　赵鹏川愣住，接着破口大骂：“蒋弘，我他妈给你脸了！”

　　“脸？你他妈自己不要脸。”

　　蒋弘冷笑，趁人不在去为难个十岁的小孩子，还敢和他讲脸？

　　两边的人一哄而上，直接在舞池里打起来。从外面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夺路而逃，双方一齐挤在门口，火势蔓延，又从舞池牵连到卡座。

　　蒋弘受过专业训练，却少见阴损招。有人拿着地上的酒瓶碎片往他脸上划，他向前面的人扔了手边的椅子躲开，没注意后面还有人偷袭，正当危险，卫诚从外头拽了他一把，那后面的人踹了个空。

　　蒋弘被卫诚拽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又有人捡了酒瓶刚要下手，千钧一发间，人被走来的应仰一脚踹翻。

　　明灭灯光下，应仰一身黑衣，面无表情，黑发微遮着深潭一样的眼睛，气场压人，他手指关节紧绷握着钢棍，下手又狠又准，一言不发中轻易攻下城池。

　　没过多久，赵鹏川的人都不敢再乱动，一个劲地盯着他齐齐后退。说白了只是一群小混混，哪里能想到自己惹了真阎王。

　　赵鹏川还在负隅抵抗，缠着蒋弘要当垫背，单打独斗的难分难舍中，应仰直接推开蒋弘，抬手把赵鹏川摔了出去。

　　一米八的壮汉摔出抛物线，重重砸在地上，应仰走过去，步子缓慢仍然不语。

　　赵鹏川感觉眼冒金星，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想求饶，应仰弯腰半蹲，把他脸按在地上，他说不出话来。

　　周边恢复沉寂，看热闹的人都后退几步，主动让出刚大一片地方，专业打手站在外围，老板要拦却挤不进去，手足无措。

　　卫诚和程羡是贵客，始终站在高处冷冷旁观，老板一个劲儿地擦汗，像独自站在闷热的天底下。

　　井殷和郑沣在最后才走过来，带着个男孩。男孩个子不高，体格瘦弱，脸色苍白，看见赵鹏川时吓得嘴唇都颤抖，不声不响地开始哭。

　　蒋弘站在卫诚身边，整理着自己的衬衫，有些明白：“你俩不会是给提前请来说和的吧？”

　　程羡吐了口烟圈：“你这话都没有就来砸场子，也说不过去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蒋弘笑着给自己扣袖扣。

　　老板瑟缩着，背有些弯，卫诚和程羡对视，不置一词。

　　蒋弘拿了根烟点上，和他们通气。

　　赵鹏川有个上初中的弟弟，专挑小学生收保护费，朝井殷弟弟勒索了不少，井殷不在，应仰出头，点到为止的事，抵不过那小子来来回回找事，彻底惹恼了应仰。

　　赵鹏川找应仰约架，应仰没理，赵鹏川转头就绑了井殷弟弟，小孩有自闭症，找到的时候人早就吓晕，裤子都是湿的。

　　“他弟让人欺负了，”蒋弘指着卫诚问程羡，“你丫不管？”

　　他知道程羡和卫诚的关系，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大院子弟，背对背的保障。

　　程羡哭笑不得：“你还挺会举例。”

　　卫诚的电话就在这时震起来，他看了一眼，卫惟。

　　门口早被堵住，估计门外还围着人，就这一块地方清净，卫诚接了电话。

　　“哥？”卫惟试探问。

　　卫诚心里明白得很：“有事说事。”

　　“你在哪儿呢？”

　　卫诚扫一眼狼藉的周围：“你查我的岗啊。”

　　训归训，到底还是纵容，蒋弘听得清楚，但没听出对面的人是谁，也不妨碍他暧昧挑眉。

　　“不说拉倒。”卫小姐也是有脾气的。

　　“看打拳。”

　　卫诚有些无奈，她左一句右一句，绕来绕去，无非是想问应仰。

　　果然，卫惟又问：“有我认识的吗？”

　　“没有。”卫诚没好气，“东南亚拳王，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那种，你想看？”

　　卫惟让他噎得没说话，愤愤不平，“你少去那种地方，你知不知道……”

　　听着卫惟的教育，就看见应仰冷着脸，单手拖着赵鹏川，一步一步走过来，卫诚不想让她听见这边的动静，直接挂了电话。

　　应仰走到老板面前，把赵鹏川往地上一扔。

　　虚幻浮靡的灯光照在地上，溅起一层薄薄的灰土，照在应仰脸上，又是不一样的倨傲俊美，可惜他满眼冷森，周身腾腾戾气压都压不住，难怪人会提早绸缪，试图搭卫诚这条线。

　　“他说不了话，你替他说？”

　　应仰比中年老板高一个头，口气不算冒犯，也实在不客气，他身后跟着蓄势待发的几个人，个个拎着家伙。

　　风情壹号的老板脸都白透，看向程羡，好像还有一线希望。

　　程羡再没理人，欺负小孩简直丧尽天良，这中间人他不当，太掉价。

　　应仰眼底掠过众人，讲天气的语气说道：“我那个弟弟情况不太好，拜你外甥所赐。这样，我打了，还不算解气，把他送警察局让他蹲一段，行吗？”

　　阎王悦色问话，老板后背冷汗涔涔。

　　赵鹏川趴在地上，一听要进局子挣扎着去抓老板的裤腿，老板显然也不愿，程羡不管他，他又哆嗦着往卫诚身边去。

　　应仰顺着瞥一眼，继续说：“不愿去警察局，可以，那私了。我看你这地方不顺眼，我今天砸了，你后天再开，不耽误你生意。”

　　老板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求助地看卫诚，好像他帮他这一回，他以后绝对为他鞠躬尽瘁。

　　“那是你外甥？”卫诚问。

　　事情貌似有转机，老板连连点头应。

　　应仰看卫诚一眼，眼底不悦尽显，他轻微活动了下肩颈，微微抬手向后，准备接后面人递过来的钢管。

　　殊不知卫诚要老板鞠躬尽瘁有什么用。没等人点完头，卫诚往后退半步，让空姿态，他才不干昧心事儿：“这么大个人，欺负这么小个孩子？我要有这种外甥，早把他剁了喂狗。”

　　那男孩一直缩在井殷腿边，满脸泪痕，老板一瞬间面如土灰。

　　应仰和卫诚对视，电光之间，应仰本要接钢管的手抬起挥了下，冷声告诉后面人：“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