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自有归处（女尊）》新晴照酒

61、冲凉

　　叶葆珍听了微有些惊讶，然而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么严重的病症，哪里能够说好就好了，必然要休养一段日子的，今个儿看来是不能继续了。只是不能继续也不能在这榻上了，八月下旬的天气，夜里不是那么热了，这榻上却连个褥子都没有，她这样能够上山打虎的体质都觉得凉丝丝的，清儿他必然更觉得冷。
　　她伸手在安公子纤薄的美背上摸了一把，果然沁凉如水。
　　安清等了一会儿不见叶小姐说话，背部反而被叶小姐摸了一下，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恐叶小姐下一刻就彻底收了他。
　　若是叶小姐果然准备这么做，他该怎么办呢？他已经喊过妻主了，难道头一回行欢就要违逆妻主的意思吗？
　　没等他想出个应对的方略，他就觉得身子往前一倾，却是他被叶小姐抱了起来。他本就体柔身轻，叶小姐抱着他毫不费力，两步就走到了拔步床前，叶小姐踩在了床前的脚踏上，又俯下腰来，把他轻轻地放在了褥子上，他一点都没感到疼痛。
　　头挨着绣着芙蓉双燕的枕头的时候，他就决定由着叶小姐了，男儿家还是应当顺从妻主，他不能在一开始就给叶小姐留下一个性情刚硬不够温顺的印象。他闭上眼睛，匀平呼吸，专心致志地等待叶小姐的怜爱。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叶小姐有什么动作，他正困惑时，感觉到叶小姐的手抚上了他的膝盖，叶小姐轻声问他：“膝盖疼不疼？”
　　“嗯？”他被叶小姐这话问得有点蒙，这样的时刻，问他膝盖疼不疼，这是什么必须要问的话吗？
　　叶葆珍见安清不回答，就猜测多半是疼的，心里面瞬间就自责起来，她边隔着浴衣给安公子揉按双膝，边轻声叮嘱：“硬木头伤膝盖，清儿以后不要由着我的性子来，我这人比较粗鲁，可我绝不舍得伤了清儿，清儿凡事一定要先顾好自己。”

　　安清微有些惊讶，叶小姐年轻，正是只顾自己欢喜注意不到夫郎痛苦的年龄，他原以为日后相处，免不了受些小伤小痛，谁知叶小姐竟是想到了这一层，还提前嘱咐他，他心里头甜甜蜜蜜，不由得起了调皮的心思，望着叶小姐的眼睛道：“妻主既担心清儿的伤，为何不自己查验，隔着衣裳看得真切吗？”
　　他这话一说完，叶小姐的脸就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清儿魅力太大了，我怕我忍不住。”
　　叶葆珍这话说得很实诚，光是隔着衣裳，她都被手下那骨感小巧的膝盖激得小腹中一阵阵的，哪里敢掀开了看？
　　安清见刚才话说得很顺溜的叶小姐瞬间结巴了，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满足。他曲起手肘支着头，惬意地看着叶小姐如画的眉眼，只觉自己选对了人。

　　两只膝盖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他听得叶小姐哑着嗓子对他言道：“清儿你先睡，我再去洗个澡。”
　　他听了就微笑着瞥了叶小姐一眼，这都八月下旬了，还需要洗两回澡？叶小姐真是连撒谎都不会撒呢。
　　叶葆珍被他那洞穿一切的戏谑眼神瞧得发窘，讪讪地笑道：“我去冲个凉。”
　　安清心中说不出来的感动，他对叶小姐有吸引力，他已经喊过妻主了，叶小姐大可以为所欲为，却仍肯这般克制自己，实在是太过难得。

　　“妻主”，待叶葆珍洗沐了回来，他就主动贴了上去，拉着叶小姐的手，让她与他一起躺了下来。
　　叶葆珍蹭了蹭他的脸颊，把他的手扣在自己的手里，给他谈自己的打算，“清儿，我前些天给姐姐写过信了，让她先分我些家产，便是不分，也让她先支给我些银子，今个儿回去后再给她写一封，把要娶你的话跟她讲。等我拿到银子，姐姐也同意我们成亲了，我就去安家提亲。”
　　安公子已经和离了，那接下来的事，主要在她这边了，她得尽快争得姐姐同意，再在京城里买个宅子，预备将来和安公子成亲之后入住。
　　安清敏慧地觉察出叶小姐话中的关键，沉吟了片刻，便很是小心地问道：“若是姐姐不同意你娶我呢？”
　　叶葆珍抬起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挨个亲了亲，方才道：“姐姐不同意，我也是要娶你过门的，只是清儿你大概就要和我过苦日子了。”
　　“怎么说？”
　　叶葆珍回忆起她从顾琛口中听到的有关新户婚法的条文，很有些郁闷：“新户婚法说女妹坚持娶母姐不认可的夫郎，母姐可将其逐出家门，不分于任何家产，但也不得阻碍女妹成亲。清儿，我手头只有几百两银子，若是分不到家产，你可不是要跟我受苦了？”
　　叶小姐不是第一次说拼着家产不要也要娶他过门的话了，安清心中大觉踏实，柔柔地道：“清儿不怕过苦日子。”
　　“那清儿怕什么呢？”叶葆珍顺着他的话询问，内心中想着清儿怕什么她就帮他除去什么好了。

　　自己怕什么呢？安清掩饰似地把玩着叶小姐的发梢，小声却又坦诚地言道：“清儿怕妻主看上别人，清儿怕妻主既娶清儿又娶别人。”
　　这话太不符合男德了，却是他心中最为担心也最为恐惧的事，他在楚家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气，他不想将来的日子仍然受这样的气，而况他如今是和离再嫁之身，那位向公子却是清清白白的大家公子，他比之从前没有增加优势反而添了劣势，说不定比在楚家时更加糟糕。

　　清儿这是被向公子的那个邀请帖给吓着了吧？叶葆珍大为心疼，主动提及此事安慰他：“清儿，我发过誓今生只娶你一个，我这辈子就绝不会再娶第二个。那位向公子他只是邀我去看杂耍，不一定是看上我了。”
　　安清没有接话。
　　叶葆珍感知到怀中人的情绪越发不好，连忙继续表明态度：“不过我不会去的，不管他是不是看上我了，我都不会赴邀的，清儿你放心好了。
　　“那你怎么拒绝他呢？”
　　“我就跟他说我那天要陪未婚夫郎出游，他是个聪明男儿，看我这么说他还能不知难而退吗？”叶葆珍答得坦率。
　　她思量了好久，如何处理和向公子的关系，最终决定直截了当地告诉向公子她已经有未婚夫郎了，向公子既是要一妻一夫，知道她已有未婚夫，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叶小姐真的是个行的端做的正的女子呢，一点不给自己留左拥右抱的后路。安清窝在叶葆珍的颈窝中，只觉浑身舒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得踏实，只苦了叶葆珍。佳人在怀，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滋味忒也难熬，她一宿没怎么合眼，倒是冲了四五回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