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互虐到底！》恕囚

25、第 25 章

　　陈熠那边得了这份文件，进展拉得很快。将将半个月的时候，王悟再次给穆洁打了紧急电话。此刻穆洁正在前往电影节的路上。

　　妆发造型做了一下午，礼服也是新合作的法国知名的小众品牌。虽然小众，可他家的衣服却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比如今天穆洁身上这套高定，从布料到纽扣再到每一处褶皱，全是纯手工制作。耗时接近半年。

　　这次，为了避免私生饭攻击穆洁，林珞瀛选择和他一起走红毯。好歹他也是经纪人里最出挑的，作为林氏总裁陪自己的亲弟弟出席活动，合情合理。

　　这个时候接到王悟的电话，两人都很诧异。穆洁与左侧的林珞瀛对视一眼，举着手机不敢接。在手机震动了十五次后，林珞瀛替他按了接听键。

　　“喂，小洁，你现在有空吗？陆谦炀的老巢被我们找到了，今天晚上就要出发去边境接应那边的兄弟，师傅要我问你，去不去？”

　　林珞瀛坐在旁边听得真切，电话那头，王悟吐词清晰且极快，时不时传来军队操练时独有的口号声，还有直升机的嘈杂。

　　他们都清楚，那份文件送出去，该来的终究会来。而穆洁也一定会去，这都是林珞瀛早早就预料到的。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穆洁被卡在冲突中间，停顿了几秒，看了看林珞瀛，神色中饱含歉意。

　　“去吧，那边更重要。”林珞瀛笑着看向他。

　　这么多年来，陈熠以及王悟，他们密切关注穆洁是为了破案，为了社会的稳定，或许其中也捎带了些对穆洁的可怜，但更多时候是为了国家。

　　唯独林珞瀛，从认识到如今，穆洁所想做的一切他都无条件支持且信任自己的判断。

　　有那么一霎，穆洁看着他悄然红了眼。他很清楚这位表哥对他的情，早已超出了常理。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每一次的发病，他几乎都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安抚他。有些东西，不能任意深究，而有的话，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讲。

　　车子在最近的路口停靠，穆洁脱了高定，换回舒适的运动服，弄乱了发型，戴上了口罩。就在自己去拉车门时，林珞瀛在身后拉住了他，急切喊道：“穆洁。”

　　“怎么了？”他回头。

　　林珞瀛欲言又止，眉宇间显露出少有的不确定：“如果，我是说如果。世界上没有陆子钦，你或许……会不会选择另一个人共度余生？”

　　话里的意思，穆洁听懂了，他却必须装不懂：“顺其自然。”

　　打车到武警大队的门口时，穆洁被站岗的拦下。王悟想到这里的规矩，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进门，穆洁瞧着眼前的种种，突然明白大学时班上的女同学们为什么个个都对军训的教官情有独钟了。

　　军人的身上，的确有着让人无以言表的安心。

　　进场三分钟后，直升机起飞了。一路上，王悟和专案组的成员们都在开会，确认方案的可行性，以确保撤离计划的万无一失。

　　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边境城市军区机场的大坝上。所有官兵迅速集结完毕，等着长官指示。

　　陈熠作为此行的带队领导，第一时间是和当地的缉毒警兄弟会面。

　　经过长达三个半小时的会议之后，穆洁被安排到特殊宿舍安寝，王悟随行保护。

　　直到躺到床上时，穆洁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来到了边境，当初他父亲被杀害的这座城市。

　　“阿悟，明天的谈判，你也会去吗？”穆洁失眠，盯着窗外圆饼似的月亮，担忧起他们的安危。

　　王悟在另一张床上睁眼，翻身面向他：“嗯，作为副队，我必须跟着师傅。我在这边做过一段时间导游，对这周围的地形很熟悉。万一出事，至少我可以带着兄弟们逃。”

　　“哦。”

　　他们将要经历什么，穆洁不敢妄自猜测。他只想确认片子里的男人是否是他所认识的那位：“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王悟倏地起身，坐得板正：“穆洁，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知道，没期望一定能去，只是问问。你……别紧张。”

　　穆洁说完，翻身朝着墙壁，没再管他。过了没多久，听着王悟那边传来均匀平稳地呼吸声，他才又转过身去看着月亮，迷迷糊糊入了睡。

　　而此时在另一间房里，两鬓斑白的中年警官却因面前这台突然传来的数字的机器激动得差点流泪。

　　醒来后，穆洁也只能在这间宿舍里活动，王悟也不知去向。

　　透过窗户往外看，远处的直升机端端正正地立在操场中央，平时热闹非凡的操练场上空无一人。

　　昨儿晚上月朗星稀，穆洁心想今天应该会是极好的天气。然而今天一大早黑云压城，下起了暴雨，倒是极其映衬穆洁的心情。

　　一上午，部队里都是安安静静的，静得使人不安。中午吃过饭，等到下午四点多，仍旧没有半点他们的消息。穆洁更加担忧起他们的安危，于是去问门口的小兵哥。对方只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谈判进行到晚上十一点，陈熠要求对方请出这边的一把手见面，以示诚意。毒贩心眼忒多，招手让身边人把枪上了膛：“行价就是这么定的，我们家的货主供北美地区。货的纯度在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能够跟我们比的，你既然诚意过来谈生意要货，肯定也是事先打听过的，多的话，我也懒得跟你掰扯。就算是请我们老大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穆洁送去文件前半个月，警队收到前方消息。最近有一位中东□□富商，跟他们谈了一个大订单，因为价格问题双方始终僵持着不肯松口。

　　今天谈判的身份，便是中途截了那群人调换的。

　　陈熠坐在最中间，与刀疤男对视，随后笑道：“行啊，那大家就都别想赚了。”接着立刻黑脸起身示意随从，“我们走。”

　　六百万的美金眼见着要谈成了，对方突然又要求每克让步2.5美元，刀疤男只是代表谈判，但不能做主。陈熠便是清楚他这一点，所以以退为进，引出他们的老大。

　　带领众人即将走到门口时，却被喊住：“慢着。”

　　陈熠一行人同时顿步，他和王悟对视一眼，笑着轻声道：“成了。”

　　重新坐回谈判席时，对面的主理已经换了人。陈熠的脸上依旧平淡，可他的内心早已澎湃。

　　男人开口：“你说的价格，确实太低了些，除去成本，总不能让兄弟们都白辛苦一场。这样吧，每克我再让步1.25，成，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不成，大门在身后，您请便。”

　　“好，还是大哥说话爽快。”陈熠偏头，“靶佧，定金。”

　　受令，王悟提着保险箱上前，打开后，是一台电脑，对方的大哥亦是摆上一台电脑，两方的老大同时操作，转账进行到一半时，大哥突然按下暂停键。转身掏出手枪，抵上陈熠的额头。

　　霎时间，毒贩那边的所有随行都立刻掏枪对准他们。而陈熠一群人，同样与之对立起来。

　　“干什么？把枪给我放下！”陈熠见状，立刻呵斥众人，“大哥跟我闹着玩儿呢，你们眼瞎吗？”

　　王悟示意，通通放下了枪，但依旧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大哥的动作。陈熠从容不迫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脑袋：“大哥，这玩笑可不敢乱开。”

　　“是吗？”男人狐疑地笑着，不多作声。

　　陈熠保持谄媚的微笑：“咱们都是为东家办事，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不就辜负了上头的信任不是。这么多年的厮杀，就全白瞎了也不值当，您说是不是？”

　　大哥哼笑一声，扬手让自己人收了枪，自己也退了膛坐下，然后按下确认，资金继续转入自家腰包。

　　刀疤在大哥身后看着，他些许认识几个英文单词，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上前俯身提醒男人，大哥听后，又多看了陈熠两眼，说他瞎操心。

　　奈何就在转账还差百分之二成功时，刀疤新收的一位小弟又突然提出声：“大哥，丫的骗我们，这不是银行转账！”

　　陈熠紧张地看向大哥，两人眼神汇聚地一瞬间，王悟最早打出了枪声。埋伏在周围的同事立刻行动。毒贩意识到上了当，纷纷向对面开了枪。

　　原本沉闷的大厅，在一声惊雷响过后，炸了锅。双方交火激烈，厂子后区的工人们听到枪声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潜在其中多年的卧底们里应外合地全部控制住。

　　这场长达二十多年追踪，终于在枪弹的喧嚣中结束了。

　　穆洁在宿舍里，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枪声，他惊醒，睁眼便看见片子里的男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的床上，盯着他。

　　那双眼，也时常和母亲一起留恋在他的暗夜里。深邃且清澈，热烈又沉静。令他又爱又恨，又怨又念。

　　他以为自己仍旧在梦里，于是试探着轻声喊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