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归处》兰枝

1、灵魂归处

　　叙奴艾尔一个人坐在溪边，淡蓝色长发顺搭下来，从肩头一直滑落，几缕浸入了水中，被溪流冲散。
　　溪水上映出一张如女子般俏丽的面容。深邃的蓝色双瞳却黯然地追随飘落到水面的枯叶。高挺的鼻梁，有许些泛白的唇，透出一些书生气，又似是有些病态。白皙的皮肤显得似是比风中杨柳还清秀。修长的耳朵显示了他高贵的精灵的血统。
　　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了。
　　叙奴艾尔站起身，秀发一直垂到脚踝，被水沾湿又浸湿裤脚。
　　已经出来好些时候，若不回去，斯蒂拉尔醒来了可就……想着，叙奴艾尔转身。疾步向宫殿走去。

　　异元大陆，精灵部落——
　　异元5568年，精灵王帕西纳尔任位。次年，其长子——艾雷·菲·斯蒂拉尔诞生。
　　异元5590年，帕西纳尔与亡灵部落首领交战，战败，死亡。
　　异元5591年，大王子艾雯离开精灵部落，独自前往亡灵的领地。

　　异元5686年，第五任精灵王伯佐任位。次年，其次子——叙奴艾尔诞生。
　　异元5708年，叙奴艾尔任第六任精灵王。

　　一百多年，去了亡灵部落一百多年，昨天回来，全身是血。
　　当时都说斯蒂拉尔活不了多久，可叙奴艾尔还是给带回了宫里，治了一个晚上，似是保住了性命。
　　他现在已是一个神话，孤身一人去了亡灵部落，又孤身一人回来。
　　也许很多人早已忘了这百年前的王子，而叙奴艾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可以说是长辈的王子。但叙奴艾尔很明白，自己会把王位让给他，不，是归还给他。
　　斯蒂拉尔浑身散发的那种霸气，高贵的皇族气质，是他所不及的。
　　如果不是最合适的话，王的称谓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自己从来都不想做这个王吧……

　　“王，您回来了！”门口的侍卫马上让出一条道。
　　“斯蒂拉尔怎么样了？”
　　“好象是已经醒了！”
　　“哦？”叙奴艾尔轻轻挑起眉毛，加快脚步走向斯蒂拉尔休息的房间。
　　斯蒂拉尔坐在床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香气随热气上腾，“你就是王？”
　　“恩，我是辛瑞·亚·叙奴艾尔，第六任精灵王。”
　　“不像呀。”斯蒂拉尔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又一脸不以为然地看向手中的咖啡，“太娘娘腔了！”
　　叙奴艾尔顿了顿：“我也觉得不适合，但如果只是看外貌就此下定论的话，未免太卤莽
　　了呢！”
　　“说得好！”斯蒂拉尔歪着嘴淡淡一笑，将咖啡杯放下，“扶我下来！”
　　犹豫了一下，叙奴艾尔还是伸出手，扶住斯蒂拉尔伸出的手。
　　斯蒂拉尔从床上一跃而起，左手紧捏住叙奴艾尔的手腕，用力一扭；右手从床上抽出一把剑，比上叙奴艾尔的脖子。
　　“像这样，你就死定了！”斯蒂拉尔松开手，叙奴艾尔的手腕已经红肿了一圈， “王怎么能这样粗心大意？”
　　叙奴艾尔凝视着面前的王子英俊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透出一股不属于精灵的邪气，还有一些没目标的杀气肆意发散。
　　斯蒂拉尔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叙奴艾尔看着斯蒂拉尔身上的绷带以及一些无法掩盖的旧的伤口。
　　“去杀人！你要一起吗？”斯蒂拉尔笑笑,也不看叙奴艾尔,径自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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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蒂拉尔冲到大门口，却被门卫挡住。
　　“拦住他！”后面的叙奴艾尔喊道。
　　“……”
　　“你要去哪里？”
　　斯蒂拉尔扭过头，眼神如死般冰冷，下一瞬又归于平静，“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死人吗？”
　　“我想是吧……”
　　“我陪你去！”叙奴艾尔挥挥手，门卫全都让到一旁。
　　“喂！”斯蒂拉尔拉过叙奴艾尔的领口，“娘娘腔，你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有杀人的嫌疑。”叙奴艾尔笑笑。
　　“放心吧，明天我就会走了。”
　　“去哪里？”
　　“亡灵部落……”
　　“……”叙奴艾尔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震惊，“为什么还要去？”
　　“因为……我想办的事情还没有办成……”
　　“如果我说我打算让你当王，你还要去吗？”叙奴艾尔定定神色.
　　“哼，当王？！如果我想当王，当初就不会离开了。”
　　说完，斯蒂拉尔毅然走出了宫殿大门。
　　叙奴艾尔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那样决绝的人的吧……

　　“父亲大人……”斯蒂拉尔坐在帕西纳尔的墓旁，靠着一棵不知活了多久的古木，“结果想办的事还是没办成，是我无能吗？”
　　“……”
　　“不过您放心，我还会再去的，直到取下他们首领的头颅！”
　　“……”
　　“儿子不适合做精灵，我可学不来那些娘娘腔的高贵，可……”
　　“……”
　　“不知道下次这样坐着和您说话是多久……说不定……”
　　“……”
　　“父亲大人好好休息，儿子不打扰您了。”
　　斯蒂拉尔起身离开，可走了十来步，又倒了回来，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链，银制的项坠上似乎刻着一团烈火。
　　“如果太寂寞了，就让它代替儿子陪您聊。”
　　“父亲大人，再见了……”

　　“哐啷”一声，是铜盘掉落到地上的声音，“斯，斯蒂拉尔！”
　　闻声扭过头，褐发的女精灵，一袭华贵的长裙。
　　“梅拉！”斯蒂拉尔似是大吃一惊。
　　“斯蒂拉尔，真的是你！”梅拉向前几步，“你真的回来了？”
　　“……”
　　“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不都一样……”
　　“去我家吃晚饭吧，我哥一定很想见你。”梅拉“咯咯”地笑起来。
　　“……也好……”

　　跟着梅拉向爵府走去。斯蒂拉尔想到百年前，当他还是十多岁的臭小子的时候，认识芬克兰亚兄妹的场景。

　　“艾雷，今天带你去见你叔叔。”
　　“叔叔？”
　　“就是芬克兰亚伯爵。”
　　“好吧。”
　　“芬克兰亚大公子和你一年生呢。”
　　“切，都无所谓。”斯蒂拉尔别过头，窗外是一片淡淡的血色，被夕阳所渲染。
　　“艾雷，说话要注意点，时刻都要铭记自己王子的身份。”
　　“切。”
　　“走吧。”

　　“艾雷，过来！”面前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为精灵却戴着黑色披风，如吸血鬼般遮住阳光，一双勾魂的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真像你父亲。”
　　斯蒂拉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伯爵身后的少女。杏眼朱唇，褐色的长发略微有些卷曲，粉色的蕾丝长裙，高高扬起的下巴。一眼便知是贵族。此刻却带着一丝恬静的笑容，柳眉一弯，清纯掩盖过那种贵族的傲气。
　　“梅拉，过来见王和王子殿下！”伯爵将少女叫到面前。
　　“参见王、王子殿下。”梅拉微微低下头。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叫饿哦叔叔就行。”王拍拍少女的头，“艾雷，就由梅拉带你去参观一下爵府吧。”
　　“不，不用了。”斯蒂拉尔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好无聊。”
　　“艾雷！”王高喝一声，“怎能如此无礼？”
　　“行，我错了不行！”斯蒂拉尔倔强地偏过头。一眼便望见爵府旁的一大片绿林，不似宫中一般只能望见天空。
　　“走，我带你去那片林子。”梅拉一笑，拉过斯蒂拉尔的衣袖。
　　啊？斯蒂拉尔先是一愣，随后又在梅拉的推动下出了大厅。
　　“梅拉也越来越懂事了。只是艾雷这小子……”王意味深长地叹口气，“像他这样子，只会被疏远。”
　　“我那儿子还不是。”
　　“说起来，亚兰诺呢？”
　　“在林子里，总是一个人跑出去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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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蒂拉尔有许些惊讶，第一次有女子碰他的衣袖，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只是麻木地跟着她跑进被夕阳染红一大半的树林。隐约听见有悠扬的横笛声，一直徘徊在绯红的天际。
　　“我爹和王要谈要事，所以才把我们支出来的。”梅拉突然开口道，一面用手掀开挡在面前的树枝，“走，去找我哥！”
　　“没兴趣。”斯蒂拉尔甩开手，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向林子里走去。

　　“在想什么呢？”梅拉伸手在斯蒂拉尔眼前晃晃。
　　“我……”斯蒂拉尔猛然间发现，眼前已是那一片绿林。没了夕阳的余晖，如童话中一般明亮、温暖，“好久，没来了。”
　　“是呀。”梅拉粲然一笑。
　　“进去看看。”说完，向林中走去，一种熟悉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花芳扑鼻而来/
　　很熟悉的味道。
　　“这个时候，我哥应该在里面吧！”梅拉跟在斯蒂拉尔身后，“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当时我哥还差点和你打起来了呢！莫名其妙地差点打起来了，这就叫欠扁。”
　　莫名其妙，吗？
　　没有回答，回忆的浪潮又涌起。

　　绿色的荫影与夕阳的红艳交融，无比静谧的感受。那是自然对精灵一族最大的恩赐。隐约间，一轮月已悬于空中，月华在夕阳的余晖显得微不足道，却更似圣洁。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行于绿林间。
　　微微有风起，林间“哗哗”躁动的声响催动几片绿得僵硬的树叶飘落，一直飘落到风停的地方。
　　梅拉低下腰拾起一片，再抬头，已不见斯蒂拉尔的人影。
　　斯蒂拉尔一边轻盈地绕过几道藤，一边高兴轻易地摆脱了梅拉。不知不觉间眼前已是一汪明月般莹润的湖。
　　湖很小，四周是空地，浅草密布，清恬芳幽。
　　一轮血色的夕阳躺于湖面，在波光的的推动下变换着体态。
　　一方墨色的纱绸飘荡在水面，一头黑色长发的男子站在湖边，墨色的双瞳紧盯住湖面动荡的那一抹墨色。可眼神飘向远方，如无底深渊般看不见尽头的深远目光。风将那丝丝墨线抛到半空。也吹动那黑色的斗篷。皮肤，在墨色中，近乎白得透明。仿若沉溺于深泽的幽灵。
　　是吸血鬼吗？不过这里怎么会有吸血鬼呢？斯蒂拉尔的瞳孔如猫般收紧成一条线，眼珠似成了淡淡的绿色。那耳朵，修长的耳朵，正是精灵的象征。
　　“你是谁？”没有回头，那男子问道。
　　斯蒂拉尔没有回答。只是以一种带有节奏的步伐缓慢走到湖边。绿发被风吹动，在空中飞舞，遮住大半面容。
　　一时无语，两人都未说话。
　　斯蒂拉尔默然看着粼动的湖面，有一种心要被吸入湖底的感觉。目光禁不住一直停留在那丝丝波光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黑衣男子这才扭过头看向斯蒂拉尔。
　　“……没有告诉你的那个必要。”
　　“……”
　　“……不懂我的意思吗？”
　　“……”
　　“有或是你需要我的解释？”
　　“……”
　　黑衣男子伸出左手，平躺于湖面的纱绸缠绕于他的手臂上，下一瞬化为一把利剑握于手中。一种压抑感混着丝丝模糊的敌意。
　　“你的眼神不好呢，是想打架吗？”斯蒂拉尔嘲讽地勾起嘴角。
　　“身为高贵种族的一员，并不像有的人那样暴力。”
　　“哦？”王子高高扬起头，“那你打算干什么？”
　　“只是想教训一下某些人而已……”口吻淡漠，眼神却在一瞬间犀利。
　　也许是有些怒意了，斯蒂拉尔的眼角一扬，慑魂的双目撞上男子淡漠的目光。
　　两人对视，却未动。
　　“哥！”梅拉突然从林间窜出来，“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黑衣男子也挑起眉毛。
　　“王子殿下！”梅拉窜到两人跟前，“这位是我哥，亚兰诺·律·芬克亚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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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云已渐红，血异的颜色却如鲜花般绽开。
　　那一汪明净的湖再次出现在眼前。
　　湖边的人，依然未变。一抹深邃的墨色在空中飘扬。
　　“哥！”梅拉一下子喊出口来。
　　男子回过头，冰冷的面容也划过一丝惊异的神色，“斯蒂拉尔？！”
　　“亚兰诺，好久不见。”一个繁复的笑容。

　　晚饭，只有三人。三人坐在古老红木桌的两边。
　　“这么说……你还会再去亡灵部落？”亚兰诺用汤匙搅拌着自己碗里的汤。
　　“当然。”干脆利落的回答。
　　“……”
　　“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还要再去？”梅拉有些激动，“我不明白，有什么值得你去亡灵部落两次？”
　　“……”
　　“为什么？”
　　“为了……报仇！”斯蒂拉尔抬起头，眼神逼得人不敢直视。
　　“可笑……”亚兰诺喃喃道，“一个精灵也说要‘报仇’，哼。”
　　“有什么不满？”
　　“我问你，报了仇，又有什么用呢？”亚兰诺的双眼紧盯着斯蒂拉尔，无底深渊般似有一种引力，将魂牵引。
　　斯蒂拉尔右手轻轻敲击两下瓷碗，“丁丁”的声响，如来自天际的召唤，轻灵地飘荡，“可以……说……是一种，安慰，吧……”
　　亚兰诺低下头，继续吃饭，淡漠的脸，没有表情。
　　梅拉有些担心地看着斯蒂拉尔，想再劝，却终究没有说话。
　　“打算多久回来？”一段冗长的沉默后，梅拉问道。
　　“……”
　　“没有想过吗？”
　　“等我杀了亡灵部落的首领，便会回来……”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杀字。
　　“……”“丁零”一声，是银匙掉落地上的声音，梅拉弯腰检起，默然地走向厨房，手中的银匙却在半路再次掉落到地上，又是“丁零”一声。

　　“我……我和你一起去。”等梅拉的背影消失在厨房后，亚兰诺道。
　　“……没那个必要……”
　　“不是在帮你。”
　　“……”
　　“我只是，也很想见识亡灵首领罢了。”
　　“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你为我出生入死的地步。”
　　“……说了不是帮你。”
　　“……”
　　“……”
　　“也好，有你的话……应该会……”斯蒂拉尔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牵动嘴角邪邪地一笑。

　　“我也去！”不知何时，梅拉已出现在厨房门口。
　　“不行，梅拉你不能去。”亚兰诺口气很平和，全然不似在命令。
　　“如果哥要去，我就一定也要去！”
　　“不行，梅拉你不能去。”还是同样的话，用同样的口吻。
　　“为什么？你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行？”
　　“……你不能去……”亚兰诺别过头，脸一半被夕阳映成血异的鲜红。
　　“我一定要去！”
　　“……”
　　“行，就让梅拉一起去。”斯蒂拉尔淡淡一笑。
　　“不行！”
　　“行行行，我说行就行！”斯蒂拉尔站起身，“我得走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城门见。”
　　“明天？”就连亚兰诺的口吻也有一丝惊讶。
　　“当然！”斯蒂拉尔已打开门，“记得帮我向芬克兰亚伯爵问好。”
　　“……”
　　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门“嘭”的一声。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叙奴艾尔坐在大厅中，便见斯蒂拉尔推门进来。
　　“我还不至于露宿街头。”说完，斯蒂拉尔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明天……真的要走……”
　　“当然，今天就谢谢你的款待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消失在二楼拐角处。
　　亡灵部落……叙奴艾尔把玩着修长的手指，真想见识一下呢！所谓亡灵首领的实力……站起身，走向二楼斯蒂拉尔的房间。
　　斯蒂拉尔坐在窗台上，晚风掀起白色的帘子，飞舞在窗沿。已是夜，漫无边际的黑夜，星星点点，不见月。星辉似磷火般自“死”的寂静升腾，仿若往事繁华却不堪回首。
　　“你又要问什么？”门已被叙奴艾尔推开。斯蒂拉尔不耐烦地皱皱眉。
　　“亡灵部落……的中心……你去了吗？”
　　“……可以说去过一次……”
　　“真的？”叙奴艾尔的口吻有些激动，“什么样子的？”
　　“你感兴趣？……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看就行了。”
　　“……我也想过去……只是……”
　　“……”
　　“告诉我，亡灵部落的中心，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片黑暗。”
　　“……？”
　　“一片黑暗……就是……这个，样子。”斯蒂拉尔望向窗外闪耀的群星，“没有任何光，一望无尽的黑暗，无穷极。仿佛是一踏上那片土地，便注定，死亡……”
　　“亡灵……可以说是死人吧……”
　　“也不能这样说。”斯蒂拉尔突然笑了，可那一笑，又显得并非笑那么简单，“只是戴着面具的鬼罢了。”
　　“能否告诉我，在亡灵部落的百多年，是怎样过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洗耳恭听。”
　　“其实是没什么好说的……”斯蒂拉尔依然神色凝重地望着星空，“只是每天不停地向部落中心前进。最初路上还有光和植物，可后来，便越来越接近无灵的地狱……到后来，会有尸体的腐臭味，入骨般，一直缠绕。”
　　愁眉紧锁，仿佛所讲的是写难以忍受的事情。
　　“亡灵的数量很多，一路上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群，最初还在避免遇到他们，后来便习以为常见一个杀一个了……”
　　“……”
　　“……”
　　“然后呢？”
　　“没有然后。
　　“一百多年就一直这样？”
　　“……”
　　“……”
　　“一直这样走到中心，然后在黑暗中晕倒，醒来时，就在这里……”斯蒂拉尔第一次看向身后的人，眼神中，那种高傲的神情竟有些黯然。
　　“……”
　　“……可以了吧。或者，你还有什么要问？”
　　“没有了……”叙奴艾尔这么说，却并不似准备离开。
　　斯蒂拉尔从窗台跃下，“你还打算做什么？”
　　“你明天一个人去？”
　　“不，还有两个人。”
　　“几时走？”
　　“早上。”
　　“好，我跟你一起去！”非常坚定的口吻，声音却似柔和的溪流，又仿佛从悠远的天际飘来，飘入耳畔。
　　“你？！”斯蒂拉尔愣了一愣，带有嘲讽意味地笑了一笑,高高扬起眉毛,“玩笑！身为精灵王，你没有离开的权力与资格。”
　　“我不是开玩笑。”
　　“我不能答应。”斯蒂拉尔笑笑，“简直是胡来！”
　　\\\"……\\\"
　　\\\"……\\\"
　　“我是精灵王，而你不是。我可以命令你，而你不能阻止我干任何事。”第一次听到叙奴艾尔如此强硬的口吻。
　　斯蒂拉尔没再说什么，默视叙奴艾尔离开。
　　隐约有月光，射入屋内，月华沉沦。

　　“芬克兰亚伯爵。”
　　“王。”
　　“如果十年后我还未回来……精灵部落就给你了……”
　　“王，你当真要去？！”
　　“说过的话……自是当真……”
　　“王……”
　　\\\"别再劝我了,去亡灵部落…是我很久以前就有的心愿\\\"
　　\\\"……\\\"
　　“……”
　　“等你回来……”

　　异元5710年，斯蒂拉尔回到精灵部落并与王——叙奴艾尔、亚兰诺及梅拉踏上去亡灵部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