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枳不甜》皆否

3、花誓

　　六
　　雪已经开始化开了，融融流水划出痕迹，就像是时间的一去不返。
　　大概是过去许久了吧，娇卉并没有等来接她的人，而是一直与言辞生活在一起，有时候言辞会去学校，他告诉娇卉，他还是个大学生。
　　娇卉还发现，言辞这个人其实本质并不是温柔，而是个白切黑……
　　大概是前几天，她跑去接言辞回家，路上被一个轻佻的男生搭讪了，她本意拒绝，奈何对方死缠烂打，让人很无奈。
　　言辞下课出来找她，就看见了这一幕。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也是以往的笑着帮她推辞，但总感觉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听说后来这个男生因为欺骗女生感情被处分了。
　　她还发现，言辞很喜欢睡觉。
　　很喜欢很喜欢。一天到晚睡不够的，睡着后还根本叫不醒。
　　她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
　　但是她头一次感到害怕。
　　……
　　那是一个很明朗的一天，碧空如洗，蓝的剔透玲珑，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言辞终于带她出门散步了。
　　她本意是想让言辞带她熟悉一下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回镜花水月的空间点。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笑容满面，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她看向身旁的少年，恍恍惚惚，觉得难以开口，她想告诉他，她要回去了。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他却突然倒下，猝不及防。
　　“……言辞？”娇卉慌乱的扶起言辞，手忙脚乱，心中被恐惧填满。
　　没有一如既往的回答，怀里的人沉默着，一动不动，宛如睡美人。
　　她晃了晃他，眼泪徒然盛满眼眶，模糊了周围的景物，同样模糊了怀中的少年。
　　她只记得救护车刺耳尖啸，只记得人来人往，她突然回神，已经坐在病房里了。
　　……
　　“你确定吗？”
　　“公主殿下一定在这里。”

　　七
　　是嗜睡症。而且已经很严重了，似乎是开始的时候就没怎么注意，后来加重了，治疗的可能性并不大。
　　如果不注意的话，他可能会永远这样睡下去，再也醒不来。
　　她难以置信的靠在墙边，无言望向言辞。
　　一个艳丽的女人匆匆忙忙的来了，她沉默的看着言辞，然后又看向娇卉。
　　“我会出医药费，麻烦你照顾好她。”她这样说。
　　娇卉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你是？”
　　“他母亲。”
　　……
　　她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在她与他相处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言辞的家人。
　　所以大概是她头一次知道，他有母亲。
　　“娇卉……”病床上的少年迷迷糊糊的醒来，有些茫然的看向娇卉，“我又睡着了吗？”
　　“言辞！”娇卉看向言辞，泪意涌起，“你……”
　　欲言又止。
　　“没事的，我知道，已经是老毛病了。”言辞好笑的看向娇卉，出言安慰，却让娇卉更加难过。
　　只是言辞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她手中的卡上，晦暗不明。
　　“她来过了？”言辞问。
　　娇卉不明，“谁？”
　　言辞抿了抿唇角，“我……母亲”他生涩的说出这个词。
　　娇卉点了点头。她想问问言辞知道自己得了嗜睡症为什么不好好治疗，想问问他，他和他母亲是不是闹矛盾了，但是好像这都不关她的事……
　　言辞看出了娇卉的纠结，他自嘲的笑笑，“她……我母亲，是一位富商的……地下情人。”
　　“她跟我父亲很早就离婚了，我父亲已经有了相恋的人，我母亲也不希望有一个孩子，难找对象。他们都不太想要我，抚养权让来让去，最终还是给了我母亲。”
　　“但是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她偶尔会打钱给我，跟我说不要来找她。但其实我是知道为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
　　娇卉突然抱住他，闷声闷气道，“我不想知道了……”
　　言辞觉得有点好笑，他拍了拍娇卉，“那就不说了。”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找过她。
　　大概是初二的时候的事了，他在那一天拿了全国奥数培训班的名额，刚好那一天是她生日。
　　他想，这样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训斥他想来找她了。他满心欢喜，去了她在的城市。
　　只是并没有找到她，他很失落，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后来他看见了她，在一家服装店。
　　但是不止是她，还有一个“他”。一个时常出现在经济报纸的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和……好丈夫。
　　他看见了他们笑容满面的交谈，亲密的挽着手，看见了她的满腔温柔，不管不顾的给了对方，不留丝毫。
　　他逃似的离开了那里，难以置信的错愕，失落，迷茫，痛苦……他想，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幸福了。
　　他们都幸福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