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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诀别?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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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被允禟的一句话给卖了,卖得真便宜,我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远远的听到允禟在叫我,我没回头,只是瞎跑,眼泪就好像瀑布似的汩汩地流,我都要怀疑地心引力是不是变大了。

      最后我也没跑到哪儿去。我在古代没亲没故的,也没地方跑,就连风影庄和栖霞农园也都是允禟的,反正都是他的地盘,那我懒得走动,还不如直接在贝子府找个旮旯倒“瀑布”去。

      走着走着,就走到曾经和允禟散步时到的地方,那串瀑布下。十年时间,它也没改变多少,每天仍然尽职尽责地倾泻着。然而,允禟已不再是以前的胤禟了,他有了更多的烦恼,少了一些感情和浪漫。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四十不惑,他也该是理智的,清醒的。

      我坐在银练似的瀑布前,回顾往昔,几多欢乐几多悲愁。太阳从东爬到头顶,又从头顶掉到西边去了。一整天,也没见有人来,不知他们都在干嘛,找我了没?正所谓:

      物是人非景还在,君情渺渺不复来。
      十年两地隔相望,伊人独坐何人睬。

      *********************************************************

      坐到天快黑时,我才慢慢爬起来,事情已成定局,那就接受吧,也正好虐虐允禟,让他不经大脑就把我卖了。不过,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疼,还有一点酸。

      爬起来时,差点摔倒。正月十六啊,全身都冻僵了。不过还好,还有一口气在,面对像鬼影一样的假山,怎么样我也要挣扎着跑回“家”。

      刚到雨花苑,还没进门呢,就吓了一跳。你道怎地?胤禟在院门口游荡着呢,看神情,好像很懊恼、焦急和愁苦。

      我瞄着他小心翼翼踏进门,但还是被发现了。“夜儿,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天了。”允禟疲惫而欣喜地说道,眼里充满了期待。

      “没去哪啊,我一直都在府里,压根儿就没出去过。”我淡淡应道,慢慢移往屋子。坐了一天冷石头,感觉冷到骨头里去了,全身都疼。

      允禟一把抓住我,却发现我全身发抖,问道:“夜儿,你身上怎么这么冷,你去哪儿啦?难道你不知道,你是不能挨冻的?”

      “知道啊,我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在瀑布下面坐了一天而已。”我欠扁地淡然说道。“什么?天气本来就冷,你还去瀑布下面坐了一天?不想活了吗?要死也不用这么个死法吧?”允禟生气了,说。

      “是,我是想死。你讨厌我也就罢了,那就把我赶出去啊,你在哪个地方救了我,就在什么地方丢掉我就是了。干嘛要把我送给别人啊?我不想死,你不也要害死我吗?呜呜……”我已经竭力不去想上午的事情了,但一听允禟竟然还要责备我,委屈的泪水就直流而下了。

      允禟一听,心中立生内疚,说道:“夜儿,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一句‘对不起’能让皇上打消念头吗?一句‘对不起’能令我不用进宫吗?”我哭喊道。

      “夜儿,我……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别这样了,会伤了你自己的身子的,夜儿……”胤禟心疼地抱住我道。“我这破身子我也不想要了,我千辛万苦地躲着皇宫,当初为了不进宫,我宁愿十年长伴青灯,可是……”我泣不成声:“可是,到头来,你亲手把我送了进去,呜呜……”

      “夜儿,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允禟抱着我,只是道着歉,“夜儿,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仍然伤心哭泣着,“我不要进宫,我不要见到他,我怕他,我怕……”

      “夜儿……”允禟只是抱着我,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突然觉得他好软弱,虽然不需要他真带我走,但是,口头上也问一句吧。允禟,为什么你就不能说“那我们就私奔吧”?可他,却闭口不提,是不敢反抗胤禛,还是放不下家人,而我不够分量?

      “呜呜……爷,您就带着小姐走吧,把他藏起来,或者……或者让小姐诈死?”莲儿还真不愧是服侍了我十几年的丫头啊,这么了解我的心意。

      “莲儿。”允禟叫道,一回头,却见着我的期待的眼神,他立马放开我,背转身去,背影,略微佝偻着,显得无限悲凉。“允禟,我不会要求你带我走的……”“夜儿,不是我不想……”他转过身来企图解释,我捂住他的嘴,摇摇头说:“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凄然地笑着看着他,我知道他顾忌什么,胤禛想要的,没人能带走,他想找到的,没人能藏好。

      “夜儿……”允禟还是单只叫着我的名字,但眼神里包含着感激、歉疚、哀愁、懊悔,还有隐隐的——愤恨。

      允禟现在能做的,而且正在做着的,也就只有紧紧地抱着我,看着我,牢牢地把我放进心里。而我,只是凄然地看着他,看着他……或许以后,我就只能躲在深宫,期盼着能够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

      最后,我还是坐着一乘花轿进了皇宫。简简单单的,没有鼓乐,更没有迎亲队伍,只有一个嬷嬷,两个轿夫,六个侍卫。皇帝旨意,暂封欧夜儿为夜贵人。

      迎亲那天是三月初一,一个月的开头。胤禛说,希望有一个好的开头,给我带来好运。我没觉得去当他的妃子有什么好运的,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鸡才叫了头次,我就被刘婶叫了起来,她是前一天晚上为了送亲特意从栖霞农园过来的。我任她们摆弄着,晕晕乎乎的睡着,刘婶也不管,自然就没人理会了。

      穿衣、梳头、描红、贴黄……一连串忙完后,霜儿叫醒我,莲儿端来相对现代镜子来说非常模糊的铜镜,说道:“小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哦、好迷人哦!”我往镜中一瞧,只瞧得模糊的人物,和现代的镜子没法比,看发型和装扮,的确还挺好看的,朦胧美嘛。

      装扮好后,天已大亮了,接着就是等着吉时胤禛派人来接了。这段时间,我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想来想去,总想不起来,以我的脾性,想不起来就会放下,但今天却总挂在心上,别别扭扭的。

      快到午时时,接亲的人来了,在大厅等候着。刘婶赶忙拿红盖头盖在我头上,在盖上前一刹那,我瞥见了墙上的一只风筝,那是我刚出宫不久,允禟特意为我做的。我的心猛然砰砰跳动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允禟这么一个大活人。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见到过他的人了。

      我叫过霜儿小声说道:“霜儿,贝子爷呢?怎么都没见到他?”刘婶一直在催着快点,霜儿说道:“小姐,你快上轿吧,都快是皇上的人了,还惦记着别的男人做什么?”

      “霜儿,你在怪我,怪我无情是吧?”我撩起红盖头看着她说道。霜儿没瞧我:“没有,很正常啊,人都是要往高处爬的嘛,当皇妃怎么样也都比福晋强啊,快上轿吧!“

      “霜儿,你什么意思啊?”我一把扯掉头上的障碍物,吼道,“允禟在哪儿?是我爬了吗?你就知道是我要走了?你就知道是我要往高处爬?你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我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刘婶拉开我劝道:“这都是为的哪出啊,大喜的日子,吵嚷着、哭哭啼啼成什么了。”我不理会刘婶的话,自顾自吼着:“你就知道我进宫了,不服是吧?你怎么就不去问问你爱着、敬着的那位爷都做了什么?做了糊涂事也就罢了,怎么,这最后一面他也不来瞧瞧么?就这么讨厌我啦?”

      我哭着、喊着,刘婶和莲儿拉着、扯着,房间里一片混乱。房间外,站满了看热闹的,只怕全府的人都来了,唯独不见那“负心”人。

      他们议论着,指指点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十年来我都逆来顺受,很少抱怨的,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今天,就让我也爆发一次吧。

      “去啊,去问问他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欠他什么了,不就是十年前收留了我吗?怎么,要我如此报恩吗?还是说,从来都只是把我当作奴隶对待啦?”我仍然吐着心中不快,“既然从来都把我当丫鬟,如何又不在十年前便答应了当初的雍亲王爷的要求?为什么又要害得我十年青灯古佛相伴?”

      “小姐,你少说点,今天是你大喜呢。”刘婶叹着气劝道。我甩开刘婶,继续数着:“要我报恩吗?他于我又有什么恩?十一年前,如若他没有收留我,难道我还饿死街头不成?我当初不就凭我的本事赚了那么多吗?待在这鬼地方,只是让我无法伸展自己的翅膀而已。如此说来,他对我有何恩?”

      霜儿低下了头,可以瞧见眼泪在扑扑往下掉。我当作没有看见,继续说着:“既然他对我无恩,甚至于有害,为什么我就得报恩了?他又凭什么都不问是什么事情就帮我答应皇上的求亲?他……”说到这,莲儿“哇”地大声哭了:“小姐,你别说了,小姐……”

      我扫一把脸上的脂粉水,继续哭诉着:“都做了还躲着干什么?来瞧瞧啊,多风光啊,凤冠霞帔,进了宫可就是为妃为嫔了啊,多好啊,呵呵……”我哭着笑着,仿似疯癫。

      围观的人群只是窃笑着,没有人来劝的,我定眼一瞧,原来董鄂福晋没来,难怪容得我随意放肆了。我正想着呢,就见人群突然从中分开一条道儿来,接着走出两个人儿来,就是整个府缺席的那两位了。呵呵,还真是恩爱夫妻啊,双宿双飞呵。

      “怎么回事,都在此围着做甚?还不去干活。”董鄂氏走上前就说道,形貌语气不怒而威。人群立即疏疏落落走散了,临走了,还有好几堆人边走边回头偷笑呢。

      “夜儿,怎么了?”董鄂氏似笑非笑问道,允禟则站在一旁低着头,仿佛这个家是由董鄂氏说了算。“没事啊,福晋来此又有什么事呢?”我说着又要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掺合着脂粉的泪水,刘婶赶紧递给我手帕。

      “没事就好,夜儿,你要是有什么事,趁离府之前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来解决,否则,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董鄂说着,“还有啊,我们的一举一动可都是有人看着的,尤其饶舌的总有那么多,凡事稍有不注意了,只怕就会惹来非议了。”

      我看了一眼允禟,对董鄂说:“是,福晋教训的是,奴婢知罪。”“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以后我要是见着你可还得行礼,叫一声娘娘呢。”

      董鄂握着我双臂说,“好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心里话没地方吐啊,还是可以来找我的。我就不打扰了,咱贝子爷好歹也十来年都惦记着你,不辞辛劳为你奔波那么多年,现在有些话想要与你交代。你们慢慢聊聊吧,前厅那接亲的,我自会招待的。”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刘婶和莲儿也进屋劝慰霜儿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下我和允禟无言相对。

      闹腾了一阵,心里舒坦了些,也不想再为难允禟了,便说:“九爷,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吉时将至,婢子该上轿了。”

      他抬起头,还是那种复杂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说话,却又转过身去。允禟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了吧?以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什么时候,你又能独挡一面,愤然反抗胤禛,就算是困兽之斗,总好过任人宰割吧。

      允禟按了风景良久,就在我想走进屋去叫唤刘婶时,他终于面对着我开口了:“夜儿,你在宫内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冻着自己,你知道,你的身子是不能挨冻的,天稍冷,你就要吩咐霜儿她们烧炕,切记。”

      说了这么些,他就不再开口了,“你就这几句话?就没有别的想要对我说的?”我问道,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嗯……你记住了,不要和那些嫔妃们犟,宫中不比贝子府,大家都等着看戏,没有人会帮你出头的。”他再说道。

      “还有呢?”我等着他说点别的,期望地看着他,更希望他能过来抱抱我,哪怕像以前一样无奈地不停叫着我的名字也成。

      可是他站得远远的,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还有,还有就是,你千万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别惹了他,你知道,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冷面王’。”

      “呵,你竟然要我千万记住顺着别的男人的意思,难怪你答应的那么爽快,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竟然当了他的说客。好啊,好啊,很好,很好……”我看着他,后退着,突然跑进屋去,不想再看到他。

      虽然当初胤禛说只要我答应留在他身边,便给赦免允禟并升他官职,我是很心动,也曾想过答应胤禛以保全允禟。但真到临头,尤其允禟那种话语,我的心却莫名疼痛了起来。

      走进屋,霜儿已经没事,刘婶见我进来,只说了句:“可以走了吗?”我点点头,“嗯”了声,刘婶便给补了妆,把红盖头盖在我头上,接着就与莲儿扶我出去。

      到得门外,允禟还站在原地,只是怔怔地瞧着我,我动,他的目光也动,但他半点也没移动身子,带着那种惯有的让我心痛的复杂眼神。

      我们跨出雨花苑门口时,他也没出来。我最后看了眼我到古代来最初的避风处,也瞥了眼院中作雕塑状的允禟,由着刘婶她们扶着我向前走去。

      上花轿前,我也最后瞧了眼九贝子府,算作告别。我搜索着人群,没有见着允禟,看来他还没有出来。

      一脚跨进花轿,轿夫叫了声:“走嘞——”抬起就毫不迟疑地走往皇宫的方向。

      我摇摇晃晃着,涕泗横流,心中荡漾:

      别了,允禟;别了,自由;别了,快乐与飞翔。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因网络问题没有更新,今天特多更一千,以作谢罪!
                       ——2009年11月15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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