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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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冬上午花了一个多小时走了一遍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银针松树林、“泥塘”、赤铁树林、骸树林......这些地方都在小屋的正面，超出屏障以外的地方她没去，走一圈也没花太长时间。她把生长哪些区域的草药不管用不用得上都各采集了一点，回家的时候园子居然就已经有雏形了。
经过三个人共同的商议，“药园”最后被划定为一片直径30米的圆形区域。30米看起来不长，实际面积却不小。就算选了小屋附近空地最多的那一边，也还有一半区域在茂密的月影树林里。
对于乐冬来说这绝对是一项大工程，但是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多余的树木已经被砍倒，地面上可以清晰看见一个一半是空地一半是树根的圆形。
等她睡完午觉，这些树根已经清理完毕，药园地上的土像是被全部翻过一遍，随时都可以种下药草。
再到她下午出门回来，浅灰色的篱笆都已经立好了。
效率是真的高。
乐冬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灰色的篱笆每一块木材规格都很一致，而且立得非常牢固。园子里目前唯一的绿色是立在正中间的一棵小树，乐冬向它看去，“罗罗树”就快乐地摇晃起来。
“还适应吗？”乐冬走过去问小树。
“悦冬姐姐！”小树声音欢快，“这里很好！姐姐放心，我、我很快就会长大啦！”
乐冬惊奇地绕着“罗罗树”走了一圈。现在的“罗罗树”完全是一棵树，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能看见罗罗的头，但是小树确实在说话。
“大哥哥教我的。”小树声音里满是崇拜。
“大哥哥、好厉害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几乎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原本对魁兰迪抱有畏惧的罗罗已经成了魁兰迪的小迷弟。他在乐冬围着他种药草的时候一直兴奋地说着魁兰迪的“事迹”，说到激动的时候连语句都连贯了不少。
“就、‘刷刷刷’几下，那些树就倒下了！”
“树根、树根自己就从土里爬了出来！”
“大哥哥抬一抬手，那——么大的树干就变成了木片！”
小树一边说还一边摇晃，乐冬几次都担心他的根会不会扎不稳，但是想到他几次想把自己拔/出来都不成功的事例，又觉得应该不用担心。
而且乐冬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欢快的样子。罗罗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高亢，就算他现在是小树看不到表情，兴奋快乐的气息也强烈地散发出来。
不知道魁兰迪听见他这么崇拜的语气会是什么想法。他脸上应该是不动声色，但也许会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吧。乐冬这么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等到她围着“罗罗树”下种满了几圈药草，包里的存货全部用完，罗罗的兴奋劲儿也差不多过去了。
“...悦、悦冬姐姐。”小树犹犹豫豫地叫了她一声，回到“腼腆模式”的速度快得让她有些惊讶。
“我...我以后，也能那么强吗？”
乐冬愣了一下。小树妖给她的感觉完全是个孩子。虽然她想过罗罗其实很有做战士的天分，但看他的性格又觉得他如果想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她没想到罗罗会自己渴望变强，乐冬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
“会的。”她回答道，“你有这个天赋。”
小树又开心地摇晃了几下。
“那、那到时候...”小树妖声音腼腆，应该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来的，“到时候，可以请悦冬姐姐，还有、大哥哥，教我魔法吗？”
乐冬怔愣片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她的魔法目前全都来自于种族天赋和技能石，她自己都没经历过“学习”的过程，又要怎么教呢。而魁兰迪......
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乐冬垂了垂眼眸，收回有些跑远的思绪，对小树笑了一下。
“当然，我会尽力的。”她说，“‘大哥哥’那边嘛...你就要自己和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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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城外城区一条漆黑的小巷里，几个黑袍人幽灵般无声地快速穿行，为首的那个在一间破旧小旅馆的后窗外停住了脚步。他抬手画出一道魔法符文，过了一会儿，几个黑影打开窗户跳窗出来，悄然落到了巷子里。
“二十三号分队恭迎宫廷法师大人。”黑影们在黑袍人面前恭敬地俯首。为首的黑袍人没有出声，视线缓慢地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冰冷的视线像是拥有实质，每个被扫过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们，是最接近幽影森林的一队，但结果好像不太让人满意啊。”黑袍人说话的速度很慢，从声音听来应该很有些年纪，但这份“年纪”非但没让他听起来慈祥，反而是像腐木般潮湿阴冷。
“‘隐岩’的召唤师，上前来。”
“...大人。”一个黑影哆哆嗦嗦地上前，他深深躬着干瘦的身子，像是在等待审判。
“听说你把‘隐岩’弄丢了？”
黑影哆嗦地更厉害了，他抖动着嘴唇，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伟大的皇帝陛下，把皇室才有的‘隐岩’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一事无成还把它弄丢的？”
随着黑袍人一字一句的阴森责问，召唤师只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这种冷意不是错觉，白色的霜花从鞋底渐渐爬上他的小腿，他的下半身开始逐渐失去知觉。就在他逐渐开始绝望的时候，身上的寒意却又忽然消退了。
劫后余生的召唤师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小腿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就像冰面一样出现了裂痕。
“你该庆幸自己有个正规出身。”黑袍人阴森森地说，“不过哪怕是奴隶，恐怕都要比你有用得多。”
他不再看跪在地上哀嚎却发不出声的人，转而看向他身后剩下的几个。
“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晚，明天出发。”黑袍人用干枯的手指点了点地上，“一会儿把你们知道的情报，仔仔细细再说一遍。”
“然后好好祈祷。”他发出一声渗人的冷笑“祈祷自己能比他有用。”
内城区的主街道上，正在巡逻的卡芙娜突然一阵不寒而栗，她猛地按住佩剑看向外城的方向，整个人身上充满了戒备。
“...队长？卡芙娜队长？”和她一同巡逻的近卫有些不知所措。
“......”卡芙娜没有回答，她皱着眉，不安的感觉逐层加深。
感觉，很不好。有股又阴暗又森冷的气息进了外城。她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近卫和城卫军的等级，露出一点迟疑。
她的亲信中有两个还留在坎达拉镇，剩下的有在她的私宅也有在别处巡逻，现在调集恐怕要花些时间。
“...你们继续巡逻。”卡芙娜说。
“你，”她指了近卫，“一会儿你去告诉我直属的那几个，让他们立刻到外城西巷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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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药草园的第二天早上，乐冬又起晚了一个小时。和平常的自然醒不同，今天的乐冬起来之后哈欠连天，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甚至在早饭时间呆坐在椅子上，握着一杯水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桌子出神。
“...悦悦？你怎么了？”魁兰迪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反常了，让他有些担忧。
冬精灵呆滞的目光从桌上转移到魁兰迪脸上，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话才刚到嘴边她的注意力就又跑远了。
脑中言言的声音从清早起就持续不断地响着，每个字之间的停顿都像是被秒表记过时，语调更是毫无起伏。她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个人工智能在念经，又不知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是言言......”才说了几个字，她就又被直接回响在脑海中的【心音】搅得没了头绪，她努力想把注意拉回到眼前，但是好像不太成功。
“...隐岩？”魁兰迪想了想，“它在，汇报？”
如果是这样他其实不该打扰，但是冬精灵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聚精会神在听汇报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在努力不要去听。
“汇报...”乐冬呆滞的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不叫汇报...”
她的脑中现在只有言言的声音，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好用最省力的方式跟魁兰迪直接复述言言用【心音】传过来的“情报”。
“六点三十五分短发走进西街南侧第五家店铺他在进门靠窗第三张桌子坐下 面朝西边长发坐在他对面”
“六点三十八分短发点餐招牌色拉和番茄汁 长发点餐金钱梅土豆泥”
“六点四十分......”
魁兰迪：......
这可真是。
乐冬哀叹着揉了揉太阳穴，趴倒在桌子上。
这种“精神攻击”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在那之前，言言已经有24小时失去了联络。乐冬虽然没说，但其实一直有点担心，所以她在刚接到言言的【心音】时还挺高兴。
言言发来消息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乐冬已经准备睡觉了，言言也知道她的作息时间，所以只说会做个“简单汇报”。
......没想到这一“简单”就是两个多小时。
言言通过【心音】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滚动的石子相互碰撞，“咯啦咯啦”的，说话的时候除了刻意的停顿之外每一个字的间距相当均等，语调又十分平板，光是要听懂它的话就颇为吃力。尤其是在它的汇报持续一小时以上的之后，乐冬已经从一开始的聚精会神逐渐开始游离，最后听得精神恍惚。
当时间过了十一点，乐冬其实已经很困了，但是言言的“魔音贯耳”并不能让人昏昏欲睡，只能让人不得安宁。【心音】传达的声音会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一旦闭上眼睛，反而更加难以移开注意。
让人崩溃的还不只是这些，言言的汇报内容从那两个树妖早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开始，事无巨细，一个多小时过去才刚讲到中午。乐冬觉得自己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精力值在听报告的过程中持续下滑，她很想让言言精简一下，但是会使用【心音】的只有言言，乐冬目前只能单方面收到它的消息，没法向它传达任何指示。
没法沟通，又不能不听。乐冬只能硬着头皮强打起精神从这篇观察记录一样的汇报里寻找要点。一直等到到十二点半汇报结束。都没听出什么要点。
乐冬整个人都不太好，但是更崩溃的还在后面，当她以为终于结束了这种折磨准备入睡......
言言说它已经和树妖戒指上的魔法源石完美融合，从第二天开始就可以随之随地给她汇报消息了。
emmmmmm......乐冬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这种预感在今天一早就成真了。
这也太“随时随地”了！跟这个比起来，原来言言昨天说的“简单汇报”是真的“简单”！
乐冬本来睡得就晚，魔音绕耳两个多小时之后睡眠质量也说不上好，今天六点不到就又被【心音】给吵醒。她还试过不去理会继续入睡，结果梦里也全是报告。
乐冬现在是真的疲惫。
眼看冬精灵的眼神再次逐渐失去高光，魁兰迪想了想，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嗯？”乐冬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一瞬，她回了回神，发现魁兰迪正注视着自己。他眸子里的红色比平时鲜艳，深处有红光逐渐开始流淌。
“？”
乐冬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被那抹越来越艳丽的红夺去了心神。她呆呆注视着魁兰迪的眼睛，等回过神来才惊讶地发现脑中缠绕她的声音居然不见了。
乐冬瞬间坐直了身子。
“好厉害！！！”她惊叹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冬精灵的喜悦之情太过强烈，魁兰迪的视线在她兴奋抖动的尖耳朵上停留了片刻，又轻咳了一声往旁边移开。
“【心音】。”他的声音直接在乐冬脑海里响起，“我用【心音】暂时覆盖了隐岩的心音。本来应该要先征求你的同意，不过情况特殊。”
他顿了顿：“那种‘汇报’听久了对精神不好，你得纠正它。”
“...唔。”乐冬稍微有些沮丧，竖直的耳朵也稍稍降了下来。她当然也想啊，可是...
“可是，我不会用心音。”
“你会用【思维干涉】，应该也能学会心音。”
思维干涉和心音都是精神系的初级魔法，按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她的【思维干涉】是用技能石学会的，并不算是真正的“学习”。她还没有真正的学习过任何一个魔法，也不具备任何基础知识。现在的她真的能不借助技能石学会魔法吗？
“不用担心。”似乎是看出冬精灵的迟疑，魁兰迪安抚道，“我会教到你会为止。”
......emmmmmm
眼下似乎是应该感动的场景，但乐冬没感觉到多么安心，反而莫名打了个寒战。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被老师盯着写作业的感觉。
但是看着魁兰迪认真的表情和真诚的眼睛，乐冬弱弱地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啦？”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