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香》单调

14、杂乱

　　晴川回过神，恢复了原有的漠然，定定坐下。
　　“晴川，我们喝酒。”端木璇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亲自斟了酒，推到晴川面前。
　　晴川毫不犹豫，仰头饮尽。面不改色，微微扬唇，示意璇再斟一杯。
　　“好！痛快！”璇叫了一声，自己也利落的灌下了美酒。
　　那雪姑娘，也就是雪国长公主雪墨梓汐，此时却进退两难。看着眼前两人猛的喝酒，心里有些酸痛。
　　“这烟雨阁既是妓院，自然可找姑娘罢？”璇漫不禁心问了梓汐一句。
　　“这…”原来弹琴的手止住，按住弦，“像雪儿这般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自是有很多…”
　　“嘁！我端木璇素来只爱卖身的！甚么卖艺不卖身？倒是清高着呢！”璇伸出手，抬起梓汐的下颚。
　　梓汐脸羞得通红，又不得已唤来丫环，吩咐一番。不多时，来了两个妖艳的姑娘。很是精致，眼里透着摄人的媚。
　　璇笑着，拉过一个姑娘，放在腿上。可只一会，璇敛了笑。
　　“你抖作甚么？”璇皱紧眉头，看了麟汐一眼，“是他们告与你，说我是女子么？你怕了么？”
　　那女子咬了嘴唇，垂着眸子，缓缓摇着头：“不…不是…小女本是艺妓…”
　　璇闻言缓和了神色，放开了她。只喝着酒。
　　“那你这烟雨阁是只有艺妓了？”璇有些不悦，晴川好笑的看着她。
　　“自是如此。”梓汐也被她的孩子气斗得想笑。
　　倒是另一个姑娘自打进门没说过甚么，只凝视着晴川。众人说笑时，她信步挪至晴川跟前，跪坐下来。
　　“小女与这位公子有些眼缘呢！”那姑娘拉近了距离，快贴上晴川。
　　“哦？在下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妹妹么？”晴川不避讳什么，反倒像是与她很有默契，笑拥着她。
　　她这一笑，不得了了。首先是梓汐，惊讶不已，每次见晴川，她都是那么冷淡，笑容更是不敢想！璇则是目瞪口呆，晴川的笑有种暖人心间的魔力！而被晴川拥着的姑娘更是如浴春风，攀上了晴川的脖颈。
　　“你叫甚么名字？”晴川温柔的搂着怀中的人。
　　“小女叫雪香…”叫雪香的姑娘应着。
　　“雪香…好名字！”晴川在雪香脸颊上轻吻，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少爷！夫人回来了！说是有急事见你！”正在这时，晴川府上的管家来报，催晴川回去。
　　“夫人？哪个夫人？”晴川不慌不忙，仍与雪香卿卿我我。
　　“呃…”管家哪里见过此等情景，自是不知所措。
　　“燕公子还有几位夫人么？”梓汐瞪大了眼睛。
　　“呵！笑话！我燕晴川要多少女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偏说雪香是我的夫人，谁敢说半个'不'字？”晴川笑得有些邪气。
　　“好了…快回去罢！别让妹妹等急了…”一直沉默的雪香突然开口，对着晴川婉然一笑。
　　“恩…我且听香儿的话…”恋恋不舍的放了雪香，拂袖去了。
　　她对雪香的称呼，更让除雪香之外的人打了不小的寒颤。

　　麟汐赶来驸马府，是因为林宵默自占了她之后，便赖在她宫里不走。不胜其烦，才收拾了东西想来与晴川同住。不料却听栖曼说，她与一个叫端木璇的人逛妓院去了！一股火气冒了起来！便命管家去找她回来。
　　“公主大驾光临，是有甚么贵事么？”晴川踏进院门就见栖曼与她使眼色，自是明白麟汐发了脾气。
　　“你！你去哪了？”麟汐见受气包来了，就开始撒气。
　　“去找我夫人了。”晴川淡淡回答着。
　　“夫人？甚么夫人？除了我你还有夫人？”麟汐浑身发抖，眼里尽是寒光。
　　“没有夫人，所以去找夫人。”
　　“我不是你夫人么？”
　　“夫人？摸不得，碰不得，皇帝的亲女儿，哪里会是本少的夫人？公主还是快写休书罢！休了本少，本少好接夫人进门。”晴川看着门边的栖曼，对着她眨了眨眼。栖曼明白晴川在逗麟汐，配合的换上了一副无辜小丫环的面容。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不就是想要…可至于去找野女人么？我还比不上那些野女人？”麟汐涨红了脸。栖曼一脸无辜的关上门，出去了。
　　“野女人？哼！到底谁是野女人？我懒得与你分辩！”晴川走进书房，不理麟汐。
　　“你把话说清楚！”麟汐追到书房。
　　“好！今日我们便来算个究竟！”晴川目光咄咄，逼得麟汐有些闪烁。
　　“我问你，你对我到底是甚么意思？”
　　“我…”
　　“好！那你对那林宵默又是怎么回事？”
　　“…”
　　“你会爱我么？”
　　“呃…”
　　“既然如此，为何苦苦相逼？我是欠了你甚么债？”
　　“晴川…我…”麟汐相信自己对晴川是有感情的，可是…究竟是何种感情，还不得而知！
　　“好了。写封休夫书，你就得自由了，我也解脱了。”晴川的话已是很冷淡，听不出任何感情。麟汐已像提线木偶般，只能任人支配。
　　“两个月后，皇家会有狩猎祭，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说完这些，麟汐转头，回了自己的卧房。

　　小狼处理了公务，回到后堂，沏了青茶，就看到了桌上的请谏，皇家狩猎祭。冷笑一声，扔了贴子，闭目养神。
　　“燕大人，有雅性！品茶赏月啊！”听得宁落雁的声音，小狼皱了眉，不搭理。
　　“睡着了？”小心翼翼问了后，拿过身边的毯子，仔细给小狼盖上。
　　小狼感觉到宁落雁接近了自己，一伸手，落雁跌进她的怀里，像惊着的小鹿，死命挣扎。
　　“你不是问我嫂子该如何勾引我么？我嫂子是如何教你的？”小狼自那次麟汐对晴川翻了脸后，就怀疑上了落雁，暗中调查，果然是有猫腻！这宁落雁三姐弟的阴谋，她已是一清二楚，可是…心里却不想拆穿。
　　“你知道？！”落雁变了脸色。
　　“我嫂子教你，用身体来换，是么？”小狼知道上次搭救她也完全是她布的局，一时对她爱恨交加。落雁这才真的慌了，愣了。
　　“我…”想要圆谎，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身体就那么值钱？换得了我的感情？”咬紧牙，死死搂着落雁。
　　落雁被搂的喘不过气，只敢呼吸。
　　“我告诉你！你不配！你这种骗子，不配与我作交换！婊子尚且有真情！你！你就只一心骗我！”小狼眼睛发红，真真像极了饿了许久的狼。
　　“不是！”落雁听她拿婊子与自己比较，狠狠一耳光打在小狼脸上。
　　“滚！骗子！”推开落雁，小狼怒气冲冲扬长而去。
　　落雁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打过小狼脸颊的手，头一次真真切切感到了心疼。

　　“公主，驸马爷，该启程了！”栖曼看狩猎祭开始时间不多了，便催促起来。
　　晴川回了栖曼一笑，自顾自出门上了马。麟汐也对栖曼一笑，瞪了晴川的背影，上了马车。不是她刁蛮，实在是因为自两个月前最后一次交谈外，晴川再没理过她。有时问她去哪了，她也像是没听见！暗中派人跟了去，回来的人都说晴川去了妓院！对外面的“野女人”搂搂抱抱的！这次她不想否认，是的，她不满！她生气！她嫉妒！
　　就像现在，她和那燕雪狼与大姐有说有笑，就是不理自己！不过大姐为什么会和晴川很熟的样子？真是费解！
　　坐在凉棚下，麟汐喝着羊奶，眼神没有一刻离开晴川！
　　突然，一支箭猛的从背面射向晴川！麟汐忙站起来。还好，晴川躲过了，那箭便擦着晴川的手臂狠狠插进了一棵大树里。麟汐见状几乎是飞奔过去！
　　晴川手臂被刺伤了，鲜血沽沽流出。她翻身下马，蹙眉拔出了箭，眉头扭得更紧了，是林宵默的箭。暗自发力，捏碎了写着“林宵默”的部分，脸色平常。
　　“是谁放箭伤了驸马？”麟汐语气冰冷，在场的人被冻得说不出话。
　　“不要紧。是支平常的箭，并没有标名号，兴许是周围村民的箭。”众人听得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言语。皇帝草草下令拣了猎物清点清楚。晴川的猎物最多，晴川手下的两位副将各居二三。就在要打道回府时，麟汐却突然晕了过去。
　　晴川失了脸色，拦腰抱住她。随行的御医忙来诊脉，片刻。御医喜上眉梢。
　　“恭喜驸马爷！公主是有喜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劈雳。炸得很多人晕头转向。
　　“没有弄错？”皇帝一脸震惊，毫无喜悦之色。
　　“绝对不会错！公主已有两个月身孕。”御医很是肯定。
　　晴川没有很惊讶，只抱着麟汐，默默走向猎场入口。
　　麟汐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晴川的床上。再四处看看，晴川背对自己站着。
　　“晴川…”软软的开口。
　　“躺好，听我说。”晴川很是冷静，“床边的书文，写上你的名字。”
　　“诶？”麟汐有些迷惑，翻身拿过书文。
　　“休…休夫？”麟汐有些发懵。
　　“恩，内容我替你写好了。”晴川始终背对着麟汐。
　　“晴川！你别这样好么？是我错了！我不该耍性子！你就原谅我罢！”麟汐的语气甚至带了些乞求。
　　“麟汐，随林宵默去罢！”晴川终于转过身。
　　“林宵默？可是…”可是我现在不再爱他了！这句话在麟汐脑里，却说不出来。
　　“你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明白么？”
　　“孩…孩子？！”麟汐瞪大了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有两个月身孕了。我知是你与林宵默的孩子。”晴川语气很柔和，但仍听不出什么情感。
　　麟汐自然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也不会要这个孩子。”麟汐看着晴川的眼睛。
　　“不可任性。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与你所爱之人共有的孩子。”晴川声音有些颤抖。
　　爱？这个字怕是再也用不到林宵默身上了，自己对林宵默，一直只是对兄长的敬重。可惜明白得太晚，现在，她有种与亲兄弟□□还有了孩子的感觉。
　　“这个孩子是我的耻辱！时刻提醒着我记住，我是怎样怀有他的！”麟汐闭上了眼。
　　“与我在一起，你的安危无人能保障。”晴川深吸了一口气。走近麟汐，紧紧抱住了她。
　　麟汐不再说话，眯着眼，靠在晴川怀里。
　　“那支箭，可是林宵默射的？”过了许久，麟汐才开口。晴川却不回答，只抱着她。麟汐心中有些明了，眼神有些悲凉。
　　“孩子的父亲姓枫棋，明白么？”麟汐声音有些倦，不多时便在晴川怀里不动了。
　　晴川叹了口气，想要放下麟汐，却被麟汐抓得紧紧的，只好作罢。
　　麟汐埋在晴川怀里的脸颊早已变了颜色。或许此时只有装作睡着，才可以安心的感受，晴川还在。
　　“你怎么就不愿接受我呢…你只要男人么…只愿男人做你的驸马么…”晴川以为麟汐睡着了，轻声说着。嘴唇摩擦着麟汐光洁的额头。想到麟汐被弄醒也许又是一顿脾气，晴川怔住了，有些僵硬的停止了动作，凝视着麟汐白皙的额头，“对不起…说好再不对你做这些…恶…恶心的事了…”
　　轻轻掰开了麟汐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指，看了她一眼，离开床塌，关上房门，进了书房。
　　听到晴川离开，麟汐睁开双眼，已是含满热泪。

作者有话说

　　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