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落风鸣》糖娜十六

5、初战江湖

　　九月十七，叶风鸣永远记得那天，一个淡妆却魅惑的清丽女子有着常人没有的骄傲和猖狂，挑战着五洲大陆，她的笑仿佛月光散落下的光芒，刺眼又让人离不开眼。
　　九月十七，武乾真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以一人之力力挑十大门派的她，眼神流露出的猩红却像极了暗夜盛放的红色玫瑰。
　　九月十七，舒雅在看见面纱之下那坚毅的眼神，几乎是捂着心脏，她出生的十八年，从未羡慕过谁，她看着眼前的的女子拔下武林盟主旗帜的那一刻，她明白，那女子是她心中的神。
　　九月十七，林小满第一次亲眼见到倾月剑的问世，她二十一年的不甘瞬间化为一缕青烟飘散，青烟之下，那张她看了十八年看不明白的脸，瞬间清晰。
　　那天，还有整个五洲大陆的绿林好汉，他们，第一次膜拜一个人，且是一个女人。

　　其实武林大会的擂台赛不过是给江湖武林各路豪杰扬名立万的一个机会，真正的武林盟主选举是在一个容得下万人的沙场互相厮杀，拿下沙场中心用木桩堆砌成三角木塔最高处的盟主战旗。而这个时候，各路豪杰可以自发组成一个连盟，凭本事拿下战旗。以往这个时候，十大帮派自发组成一个连盟，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的武林盟主始终在十大帮派中产生。十大帮派里除了受排挤的峨眉派，其他九大派分别是衡山派、嵩山少林、武当派、白行教、火神宗、凤仙楼、崆峒派、全真教和青元派。当今十大派之首为青元派，所以，当我说出我要挑战青元派的刹那间，整个沙场的擂台，都沸腾了。
　　有质疑声，有惊艳声，有叹息声，还有挑衅声。
　　“姑娘，你当真以为这是儿戏？瞧你长得还不错，给你个机会下去吧，要不然本少爷对你不客气。”说话的青元少公子，王起银之子，王千元。
　　“怎么，青元乃武林之首，如今连个应战的人都没有，只会威胁了吗？”
　　这熟悉的说话声，是那天在客栈提醒我拿剑的男声。
　　我循声望去，一位白衣男子。如果说，用我曾在话本中看到形容男子风度俊俏的诗词里形容他，我找不到。他看我的目光里，有我读不出的味道。我大概静静地看了他十几秒，理智让我明白，此刻我更应该集中。我转过身，收回目光。可是，我的心脏却不自主地微微跳动。
　　我永远会记得这一眼，也永远记得他的声音。

　　武乾真推了叶风鸣一把，“你疯了，你在害人家姑娘啊，长得多好看啊！”
　　因为叶风鸣的一句话，在场的武林人士纷纷应和，王起银攥紧拳头，皱着眉头要吃了我的样子，我看了当真舒服。而他的儿子到底沉不住气，愤怒拔出一把剑跳上擂台，指着我的鼻子，嚣张至极：“我本看你是个姑娘，如今看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看剑！”
　　刹那间，他的剑气直冲我面，我轻轻一个回旋，顺势转至他身后，左手轻轻扣住他的肩膀，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刹那，他的剑直直地飞出擂台。擂台下的人吓的倒退三步。
　　我收回左手，右手用三成力看似轻轻拍了下王千元的后背，他便吃痛地应声倒地。
　　“王公子的武功就这水平么？”全场几乎安静，只有我不屑的声音回荡在擂台上。
　　“儿子！”王起银赶紧招呼下人去扶倒地的王千元，“你到底是谁，竟如此嚣张，接我一掌！”
　　刚说完，王起银便顾不得往日的风度，冲上台向我袭来。我巧妙挪开，他连续向我拍下十几掌，皆被我躲过。我的目的很明确，我就是不准备攻击，我就是要激怒他，我要让他使出青元派的枯城诀，然后用同样的招式打败他。
　　“竟然连躲十几掌，这姑娘妙啊！”底下赞许我的声音陆续传来，王起银再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给了下人一个眼神，下人立刻拔出一把好剑向他扔去，此剑我在书上见过，青元掌门才能使用的枯锦剑。剑身似枯木，但剑头却亮如锦缎，也锋利无比。
　　“姑娘，你也拿剑吧！”王起银说道。
　　“不急！”我笑着回答。
　　说时迟那时快，王起银举剑刺来，那模样跟他儿子一模一样。
　　“小姐没事吧。”小桃有点担心地问道。
　　“你也太小看咱们宫主了。”小满微微露出笑意。
　　台上的王起银看似欺凌弱小的模样让在场很多武林人士看不下去，一代宗师竟然拔剑欺侮一个手上没武器的小姑娘，真是不齿。
　　我靠蝶化神功的移形走位轻松躲过了王起银的攻击，我一边学着他的剑式，一边观察他的弱点，大概来回五十多招左右，我一个跃步跳向身后擂台的柱子。小桃很有默契地把手中的倾月剑向我扔来。
　　我连续的躲避让王起银很没面子，他看了眼我手中的剑，瞬间双眼猩红，终于爆发自己兽性的那面，吼道：“沁月宫的魔女，你总算是现身了。”
　　他的一声怒吼，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十大门派的长老各个起身，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样。而底下的其他人，瞬间炸开了。
　　“天哪，当真是沁月宫的人。”
　　“她手中那把是倾月剑吗？”
　　“沁月宫出山了，我竟见到沁月宫的人了。”
　　舒雅原本震惊的脸上多出了一丝期待，而武乾真此刻激动地像个三岁的孩子。
　　只有叶风鸣，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即使内心翻涌着波涛，他依旧杵在那边一动不动，仿佛所有的事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我。
　　“既然王盟主认出了我，那我们不妨加快点节奏，十大门派，你们都上吧！”我拿剑指了指远处一里处的战旗，“谁先夺下那战旗，谁就是新的武林盟主如何？”
　　“你好大的口气！”王起银愤怒道。
　　“顺便咱们再改个规则，以往武林大会不得出现伤人事件，今日我看各位恨不得吞了我，要不取消这个规则如何。当然，我若伤了你们，你们可不准恨我哦。”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说的话最多的一次。
　　“在你们几个老头消失在武林之前，请记住我是谁。小女林轻落，师从林轻羽，乃沁月宫第四代宫主。你们可记住了？”我的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我不顾他人反应，拔剑向王起银刺去。没错，我的剑式就是枯城诀剑法。
　　王起银始料未及，从攻击变成防守，但他想到小满的招式，以为我会一直用他的剑法攻击他，在他准备还击的时候，我微笑着用只有他听的见的声音，“给你看看真正的倾月剑法吧。”他惊愕的瞬间，我的剑像魅影一般，如月影化羽，直直刺向他的心脏。
　　……
　　没有人看得清我的剑，就好像我并未拿剑一般。
　　王起银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不会让他死，因为还有一桩大事未明。
　　但我不会让他好好活着，他倒地的瞬间，擂台瞬间被他的鲜血染红。
　　他的手筋脚筋，皆被我挑去。

　　然后是十大门派其他的长老，蜂拥而上，除了少林和武当。
　　擂台上的我早已战红了眼，我不是没有受伤，我的嘴角也沁出了血。
　　台下的人几乎都是屏息，无人敢动。
　　小桃和小满几次想上台帮我，被我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白衣男子周围几个男子想拔剑助我，也被我生生用内力将剑震了回去。
　　这一战，必须是我自己动手。
　　当我举剑抵在最后一个白行教大弟子白永宁的脖子上的那一刻，我望了一眼我脚下躺着的数十人，我笑了，我轻轻张开嘴吧，血灌满我的喉咙，我发不出声，我其实想说的是再见。我看着眼前年纪与我相仿的白永宁，我想着十八年前的他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我动了动唇，“你走吧”。
　　我转身，拖着疲惫的步伐下了擂台，人群自动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那天，原本晴空万里，却在最后下起了滂沱大雨，天色昏暗。
　　那天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六大门派，瞬间了无生气。
　　最后，我只记得我很累，我累的想急迫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脑海中十八年来我在沁月宫日夜苦练的身影缓缓闪过，我倒下的那一刻，一抹亮丽的白色出现在我的眼帘，还是那好听的声音“休息一下吧”，还有那暖暖的怀抱。
　　耳边是小桃小满和小菊，甚至更多人的惊呼声，然后我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