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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亡命之徒 ...

  •   一样都是从代城回京,身娇体软的大小姐坐马车需要花上近一周的时间,而御剑飞行的话,甚至都用不上一天。

      ……这甚至还是应止玥嫌风速太快,会吹红裸露在外的皮肤,勒令陆雪殊降速再降速后的结果。

      破晓时分,应府的家徽已经映入眼帘。在初晨阳光的照耀下,门牌两侧的石狮雕刻得栩栩如生,底座上铺设着青石,石面已然磨得光滑如镜,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它的威严。

      应止玥帷帽也没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入了府,完全没有一点被追杀者的自觉——

      倒不是她瞧不起清音观主,而是之前在芦亭山上的时候,清音观主少说也给她推销过一百种追踪法器,符咒法宝应有尽有,非常热情地宣传:“哪怕对方变成蚊子钻进山洞里去,有了这个,善人也能把人给挖出来。”

      更何况,就算没有这种法术,应大小姐也绝不可能变成蚊子躲进山洞的!

      她进应府的时间很早,本以为只有门房会醒着,没想到还不到辰时,府里就这么热闹。

      院子里的仆妇们叽叽喳喳地交流着,手忙脚乱地摆放着花瓶、烛台,将新鲜的花插进花瓶里。花木扶疏,青石铺就的小径上来往穿梭着忙碌的身影。

      应止玥有点讶异,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家里的仆妇都严肃正经,哪怕是挥着扫帚把范老爷赶出去的时候,打人的动作也很写意优雅——
      毕竟她们都是大小姐身边的仆妇。

      但这时候应止玥也没时间多问,她要赶忙把范老爷的事情先处理掉,如果办完了李念还没追过来,她还得去教训陆雪殊……

      可还没等她捡拾起一大摞信件,小苹气喘吁吁的声音回荡在门口,“大小姐,你前两天不在府里不知情,大事——”

      应止玥心下一沉。

      “大事太妙了!”小苹鼻尖点着几颗晶莹的汗珠,眼睛也亮闪闪的,迫不及待地喊出来,“范老爷被押进牢了!”

      范老爷那是何等响当当的风流人物,遥想当年,赘婿界的头一号扛把子,无数赘婿眼中完美无瑕的天才爱豆,连衣着打扮都引得无数男人争相模仿。

      然而,范老爷最近流年不利,先是因为冒乐的一时疏忽,被揭发出“真假大小姐”的丑闻,他自请离府,高门赘婿的好名声被泼上大大的黑水。

      不过大家都没觉得这是件大事,毕竟范老爷为官多年,旧年结交的好友、门客无数,这段时间更是在韬光养晦,眼看着已经有人递上折子为他求情,昔日的范大人回宫……啊不是,回朝堂上重新夺回他失去一切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离奇事件忽然炸开了!

      范老爷,24k纯孝真爱好夫君,他杀妻啊!

      消息的传播速度之快,甚至连御史都未来得及介入。

      原来,范老爷的夫人不是因为心思过重,积郁成疾才撒手人寰的,而是被他下了名为骨香的慢性毒药。

      下了药,他居然还腆着脸去孝顺应老太爷,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就为了能接手侯府。

      心机叵测!!!

      果然,最毒男人心啊!

      而且,这个罪行甚至不是御史揭发的。茶馆里上演着“赘婿杀妻”大戏,贩夫走卒在咿咿呀呀的唱腔里议论纷纷的时候,大概不知道他们隔壁就坐着微服私访的皇上本人。

      皇上的脸色简直比戏台上的人还要黑,都黑出包浆了。

      这也难怪,当时就是他金口玉言盛赞范老爷长着副“旺妻相”的,没想到“旺妻”的范老爷转眼就把妻子给嘎了。

      这是做什么?

      这是打他的脸啊!

      百姓们充满了愤慨,更别提其中还有想做赘婿而不得的男人添油加醋——早就说过,男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纷纷谴责范老爷的不仁行径,还说他就是仗着皇上逞威风。

      这些风言风语给皇上的怒火又加了一层buff。等他气冲冲地摆驾回宫,陆家世子呈递上的证据确凿,已经压在了皇上的书案上。人证就被押在后院,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结果逐一呈现,使得整件事情勾勒出极为清晰明了的轮廓。

      都不需要再劳动官员,皇上怒发冲冠,对范老爷的美好印象更是早已土崩瓦解,整个人都在哆嗦,脸上散发着不自然的潮红,令范老爷复职的圣旨被他本人撕了个稀巴烂,当即下了谕旨,将范老爷押于死牢之中,秋后问斩!

      小苹口干舌燥地说完,圆圆的脸彻底涨成红苹果色,说完便求了休沐一日,要回家和家人们分享细节。

      应止玥看小苹毛毛躁躁地关门跑开,转头看向陆雪殊,眯起了眼,“你骗我。”

      她捂住那双欲说话的薄唇,左不过又是道歉而已——陆雪殊这个人,道歉归道歉,下次总是还敢干的。

      应止玥轻声道:“你之前在书案前,就是在忙活这个吧。”

      虽然小苹说是陆家世子,也就是她的侄子递上去的证据,但应止玥知道,真正整理出来的人肯定是陆雪殊——以及从前的小姝。

      应止玥虽然从清音观主那里拿到了证据,但是书稿极多,再加上人证的证词稀乱,很难整理出清晰的逻辑链。即便是她自己梳理,也要费上几个月的功夫,清音观主是不可能等她这么长时间的。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勒令陆雪殊必须回来。

      陆雪殊不愿独自离开,但是帮她把该做的都做了。

      凝视着那双漂亮的黑眸,应止玥忽然笑了,把他压在榻上。

      春霜淋枝的清软,散开一点微甜的迷离香气。

      可即便是这样——
      应止玥跪坐在他腿畔,发丝如瀑散开,偶尔扫过两人相触的部位,微不可察的痒意。她的指抵进他唇齿,也不顾此举令他身上的血又洇出一分,“李念还没来杀我。”

      刚刚在剑上的时候,大小姐曾对他愤怒宣言:要是李念没杀掉我,你就死定了。

      陆雪殊轻握着被她咬在自己嘴里的手,漫不经意地用齿尖压过她软柔的指尖,轻声问:“姑姑想要我怎么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极为坦荡荡,可被外边凉雪沾过的手,却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腕子,勾勾缠缠,还想要接着往上绕。

      应止玥拍开他作乱的手,想要训他,可是严肃的冷脸绷不住,还是消融开,耳尖溶了点春色,觉得他真是不像话。

      眼睫微颤着,她浅浅瞪他,“你不要撒娇。”

      虽是第二日,但太阳未出,只有廓落的一点微薄光线。屋内没有点烛,可他周身都是被鬼魄划伤的细小口子,血气滟滟,面上的皮肤却是光洁的白,池水濯过一般,愈衬得咬在她手指上的唇色殊艳至极。

      ……陆雪殊真的好漂亮。

      应止玥没忍住,抽开自己濡湿的指,转而俯身,轻轻用自己的唇代替,又去亲他脖子上的喉结,看他难耐地搂住她,才用上牙齿慢吞吞地咬。

      陆雪殊的呼吸,好像也被控在她的唇齿下了。

      亲到一半,应止玥抽开抱住他的手,果不其然看到手掌处染了一片的血红颜色,她问:“李念还会来杀我们吗?”

      要是不杀了,就要给陆雪殊上药缠纱布。
      要是还要杀,给人上药也没什么用嘛,还不如再多亲一会儿。

      不知是她的哪个称谓触动了他,陆雪殊眼睛微弯,回搂住她,浅浅地啄过她的额头,“不会了。”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

      这不太符合清音观主的做事原则。然而,比起还需要御剑或者用符的他们,如果李念真的想追上来,只需要在九衢上操作一番,半柱香功夫不到就可以杀过来。

      总不能真是中午的汤喝多了,一直在跑茅厕吧?

      应止玥这么想着,但还是拿出来药粉,又取过桌上的温热紫苏汤——虽说大半进了她自己的肚子,让他用了。

      然而陆雪殊比起自己换药,更热衷于先帮大小姐换衣裳。
      他换就换了,可是指腹总若有似无地擦抹过一些地方。应止玥怜两人怕是没几个时辰好活,并不曾斥责,只眉心微颦地盯着他,眼眸雾蒙蒙的落了一层水汽。

      可惜大小姐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在后背生出的一点汗意黏住衣衫时,应止玥忍无可忍,把他的手臂拎出来,转身自己去沐浴,走的时候还在轻声斥他:“就不能乖一点吗?”

      换上干爽的衣衫回来时,陆雪殊也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散发着一种清冽好闻的浅淡药味,无害地冲她微笑,“姑姑。”

      应止玥向外面眺望了一会儿,发现应府的人基本都走了个大半,很是清幽,因是隆冬,虫鸣的声音都听不见。
      便将窗子上的隔板拉下,把陆雪殊从刚换好的床上拉下去,令他坐在床边的小椅上——

      铺着松软床垫的拔步床,当然得是大小姐坐,她可是不管谁病号不病号的。

      她轻轻碰上他薄红的唇,点过他的舌齿,又触一下优美的下颌线条,再顺着修长的脖颈缓缓打圈。

      纤长的指尖顺着洁白的绷带一路下行,这些微糙还泛着浅冷的布条,总让她联想起小姝。

      特别是此刻,陆雪殊还因为她受了伤。

      大小姐可耻地发现,自己更为兴奋了。

      手指最后停在他的腰腹部,温热而光润,她虽然没有过真实体验,但也清楚小姝和陆雪殊“生理意义”上的的不同。

      大小姐将小姝定义为哑巴侍女,那小姝既不能说话,也不能……

      应止玥笑了下,揶揄地戳戳他块垒分明的肌肉块,却也只是止步于此,用一种故作遗憾的语气轻笑道:“受伤了,这些地方都不能用。”

      她任由陆雪殊握住她的指,没有挣脱,反而送到自己的唇边,柔软的舌浅浅地将其舔湿。

      “不许乱动哦,陆雪殊。”

      应止玥这样警告着,将端坐的双腿分开一些,联想起自己在某些时刻会不受控收回的前科,只好苦恼地让他靠近些,轻轻踮在他脚背上。

      虽然裹了绫袜,但另一人脚背上清而疏落的线条感,依旧很明显地传回足趾。应止玥细白的脸颊染上点绯意,但还是将自己的右脚也踩上去,勒令他用腿将她固定好。

      然后细细地看了一眼陆雪殊。

      随即大小姐满意地发现,他一向冷淡的眼睛泛出点晦然的颜色,还没做什么,眼尾已经泊出微红,被她注视的喉结缓慢却不容错辨地滚动了一下。

      今天的陆雪殊,竟然比前天晚上的陆雪殊还要情动。

      其实应止玥大概也能明白一点啦,书里也会写,每当亡命之徒死里逃生之后,总会更加歇斯底里地做一些平时不常做的事情来庆祝。

      比如说杀人啦,比如说放火啦,又或者是她现在很想对陆雪殊做——陆雪殊应该也会很想对她做的事情。

      不像陆雪殊,她其实对“会被杀掉这一点”没有什么沉重的感觉,但是被他从背后抱住的时候,却奇妙地感知了一点对方的微末心绪。

      和一直想要他命的大小姐不同。

      陆雪殊,好像真的很舍不得她死。

      所以,尽管应止玥总觉得清音观主还有后手,眼前也不是合适的时机,但还是放任陆雪殊,或者说放任她自己主动勾住他的指,送到了翕敛着的热嫩处。

      “还不行。”应止玥含住他的唇思索片刻,将他另一只手臂抬起,缠上自己的后腰,这才眨了眨眼睫,示意他可以了。

      大小姐娇贵而矜漫地命令:“轻点,知道吗?”

      他说好。

      可是,应止玥在被吻住的下一息就颤抖起来,要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地让陆雪殊搂住她,此时怕是已经仰到后面的褥被上去。

      他确实很温柔,力度也很轻。

      可不仅是力道的问题,也要……也要稍微浅一点啊。

      应止玥眸中含泪,被陆雪殊一点一点地小心啜去,下一秒身体却颤得更加厉害——

      真的很可恶,狐狸犬当然会无条件听她的话。可,可也得她能说得出口啊!

      应止玥自觉已经想得很周全了,但他总会做出令她防不胜防的事情。

      像小姝给她上药时一样……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她总觉得陆雪殊是故意的。

      纤细的足弓绷紧时,应止玥泪眼朦胧地“唔”一声,避开他安慰性质的吻,感觉腰际一片滚烫,刚想骂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用力地掐她的腰,就忽然发现不对。

      五刑玉浮动的紫色柳絮凝固住,像是变成熟透的桑葚果子,兀自将艳色涂抹在这只玉佩上。

      应止玥不顾因第三刑口突破造成的虚弱,轻轻地摔进身边人的怀里,漫无目的地想。

      处于某种难言的直觉,她总觉得自己会死。
      不是今天,也会是不久的未来。

      然而,清音观主,这个智珠在握、远比反派还要反派的厉害人物,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清音观主明明应该很清楚,能成功杀掉她的几率绝对不会小,甚至比捏死路边一只蚂蚁的胜算还要大。

      毕竟,她可是这个世界上——

      破掉第三个刑口的痛楚,密密麻麻淹没了大小姐的清明思绪。

      应止玥埋在另一人冷香的怀抱里,模模糊糊地问:“李念为什么没有来追杀我呢?”

      陆雪殊不曾回答,只是更为用力地回抱住了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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