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光》南初一见

5、跟着

　　啊？就三天？”
　　“嗯，所以你要抓紧时间”王静对鹿溪说，继而转向大家，“我不在的这五天班干部也要协调鹿溪做好班级教室美化工作，同时安排好家长会的内容，管理好班级。”
　　鹿溪的脑子嗡嗡一片，日常待机。王静推崇名主，班干部都是投票选出来的，或许是初一的教室美化得了二等奖，里面大部分是鹿溪的功劳，因此大家一致都选了她当宣传委员。
　　鹿溪是真的对这些职位不冒泡，虽然宣传委员就是打个酱油充个数。她从荣幸当上这个职位就担心教室美化了，上次只是帮忙，可这次却是独担大梁，性质完全不一样。
　　发现这一特长的还是初一的教室美化，阴差阳错的安歆当上了宣传委员。
　　她向鹿溪哭诉：“我一个学体育的，完全没有艺术细胞，你让我弄什么美化啊!”
　　于是鹿溪临危受命，被她强行要求和她一起布置。还好小学有点经验，之前老师布置鹿溪都有帮忙，加上日渐积累的一些才艺，让鹿溪大放异彩。
　　当鹿溪用泡沫纸随手剪出一节枝丫，一朵花卉时，他们惊叹：“鹿溪你也太厉害了吧！”
　　当鹿溪用彩泥捏出各种花卉树叶时，他们长了见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快来让我玩一玩!”
　　当鹿溪拿出暑假无聊画的一些动漫人物时，他们惊呼：“哇塞这也太可好看了吧，送我一张吧!”
　　但其实，剪裁只要稍微你手不残就可以做到，泥塑是小学的特色教育，只要认真听了课都会几手，鹿溪还算一般般的，还有那些动漫作品，简直不值一提，可以算中等水平。
　　可莫名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那些小学看起来习以为常的才艺，到了这却是稀有，连老师们都觉得像捡了个宝，赞叹道：“班上有这么一个有才的人，比赛一点也不愁了。”
　　鹿溪受宠若惊，像是天上真的有了馅饼。虽然鹿溪早已感觉到这的教育不注重全面发展，只是抱着课本应试教育，但鹿溪没想到，这么严重。
　　鹿溪跟老师提建议，可以分成很多个不同模块，有练过书法的，学过美术的，或者其他才艺都可以展览。但说出几次，没有人行动，所有人充耳不闻。就连说喜欢动漫的安若璇交出来的作品，都是一言难尽。
　　不得已，班上展览的大部分都是鹿溪的作品。扪心自问，有些作品根本不够格。
　　那时候鹿溪是很骄傲的，任课老师看到十余章作品，都会停下来欣赏一下。美术老师来上课，他摸了摸泥塑，眼中放出光芒，问：“这是谁做的？”
　　全班答的：“鹿溪!”
　　老师问鹿溪：“这是自己捏的？”
　　鹿溪点头。
　　老师明显的惊喜，也像是没有见过泥塑。鹿溪凭着记忆捏了不同品种的花卉，形态各异，还算漂亮。老师连连说了几声“不错不错”
　　接着他又看绘画作品，又问：“这些是哪些同学画的？”
　　全班又拖着声音：“鹿溪!”
　　“全都是你画的？”老师难得升了个音贝，鹿溪点头。
　　简单上完课，是画海报构图。手抄报鹿溪画的次数太多了，构图对她来说还算简单，老师没过一会就凑过来看，说着不错。
　　老师问：“你学过美术是吗？”
　　“……稍微学过一点。”鹿溪抿唇
　　老师有点惊讶，赞赏的笑了笑：“底子不错，有意愿可以往美术这边发展。”
　　“啊？”鹿溪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也没想往这方面考虑啊。
　　鹿溪有点懵，脑子里像是千万匹骏马飞驰而过。下课后鹿溪去瞅了一眼课程表，姓白原杰。
　　也是好美术的名字。
　　从那时候，全班都默认了这个标签
　　但鹿溪怕，万一哪天被打入原形，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厉害，那岂不是像个小丑一样？
　　跟自己固执的较真，也跟安若璇。
　　她的动漫呢？又被遗忘在哪个角落？我突然明白了，人生没有相对的公平，但是相对还是公平的。
　　经过一年的沉淀，是真的反感，也是真的接受了。六十多个人的大集体，总需要一项无人能及的技能，去凸显你的重要，好让你不那么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鹿溪只当是满足班级荣誉的需求。
　　因为总要有一个人，去当一个领域的领头羊。鹿溪没有办法否认，也不敢否认和拒绝。
　　鹿溪只是很害怕，在一味的跟风夸赞之中，渐渐的迷失自我。
　　这个可怜的年纪，总是要得到点什么才敢小心翼翼的肯定自己。
　　而没有得到的，总是心里的一个疙瘩。
　　只有三天的准备，估计是为了迎合家长会。平时课业都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上次都是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才零零碎碎布置好的。
　　三天，泥塑不可能，网购材料也鹿溪表示这何止是时间紧任务重，完全就是在为难她鹿溪。
　　更严重的是，今天星期五。可喜可悲，悲的是没有时间实际操作，喜的是周末时间充足，可以把准备工作都完善妥当。
　　“对了，你要是需要买什么就找班长拿班费，记得列个清单就好。”王静说
　　鹿溪问：“今天可以吗？我怕没有时间。”
　　幕地，不远处飘来一阵憋笑，鹿溪循声望去，林深强忍着笑意。
　　鹿溪不明所以
　　副班长安若璇问：“我觉得您还是跟班上人说一下家长会的事吧，我怕我们号召不起来。”
　　“对头对头。”林深附议。
　　“嗯……那好吧，最后一节课我来说一下，鹿溪你是要中午去吗？”
　　“啊……嗯。”鹿溪答。
　　“那你注意点安全，找一两个同学陪你去吧。”
　　“……好”鹿溪腹诽，在老师面前说话真的太难了。
　　回到班级，鹿溪看都没看林深，故作眼睛不往左边瞟，安心上最后一节课，顺便构思要买什么材料。
　　林深也察觉到了鹿溪的不对劲，却没有一丝愧疚，仍旧泰然自若的上课。
　　下了课，不得已，鹿溪冷着一张脸不看他，向他摊着手：“班费。”
　　他摇了摇一串钥匙去了办公室，鹿溪跟安歆和周楠说明了原因，立刻兴奋的不得了。
　　关了五天，可以提前放飞，谁不愿意去啊。安歆是她做什么都要拖着她的，至于周楠嘛，她比较外放，可以帮她问问价格砍砍价什么的也说不定。
　　林深把所有班费都给了鹿溪，差不多八十，嘱咐鹿溪：“你别全用完了啊，记得开账单。”
　　鹿溪撇撇嘴，默许。
　　林深问：“你自己去？”
　　“不然你陪我？”鹿溪没好气。
　　“呃……”他有些被噎住，“你还是找一个人陪你吧。”
　　她这是……被拒绝了？要换成刑天巴不得呢，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鹿溪在心里嘀咕。
　　正好周楠准备好了，她清空了书包，这是外出的惯有操作，委托买零食的人络绎不绝，她全都一口答应。
　　周楠道：“走啊，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林深见两人，有点局促的挠了挠头，嘱咐了路上小心点就回到座位上了。
　　知道内幕的安歆不禁咳嗽了一下，说：“你俩注意一点，公共场合。”
　　“什么？”周楠不明所以。
　　鹿溪连忙推着安歆走，生怕她说漏了嘴，像个心虚的小偷，仓皇而逃。

　　气喘吁吁赶来，班会课，班主任正在商讨家长会要表演的合唱。
　　“报告!”三人堵在校门口，撑着腰大口大口的揣着粗气，还好没上课，冉老只是霸占了一点课余时间，没有怪罪什么。
　　鹿溪急忙回到座位上，把买来的东西胡乱塞一通，问林深：“老师讲到哪了？ ”
　　林深撇过头，扬了扬眉：“打算理我了？”
　　怎么说的委屈巴巴的……鹿溪撇了撇嘴：“没打算不理你。”
　　“那你今天……”
　　“谁让你笑我的。”鹿溪承认那时候有点紧张局促，但不至于笑得那么开心吧，简直是在笑话本笑。
　　林深恍然大悟，解释道：“我没在笑你啊。”
　　“那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怎么那么可爱啊。林深没有回话，嘴角却不经易勾起一丝笑，注意力又放到王静身上。
　　为了搭建家长与孩子友好的桥梁，传递彼此之间的爱，于是决定合唱《感恩的心》
　　……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为什么还要唱如此有年代感的歌……
　　鹿溪对此表示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形式。她是实在不想参加，但没办法是集体活动。
　　鹿溪本来就不喜欢参加这种小活动，更何况是唱歌——每周三的读报课都是唱歌时间，鹿溪从来都只是张张嘴巴而已。
　　倒也不是五音不全，可能就是对这种太自由的狂欢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点，放不开吧。
　　鹿溪自己也觉得奇怪，她为什么是个这么奇怪的人，总喜欢跟这个世界唱反调。该安静的时候动如疯兔，大家热热闹闹的时候又莫名感到别扭。
　　对于唱歌这件事，王静还有意无意提到过，她不解：“鹿溪你其他事情做的都挺好的啊，怎么唱歌就不喜欢呢，以后还是要多参与，知道吗？”
　　不是不喜欢唱歌，而是不想在大家面前唱歌，尽没人注意到自己，可还是无法自己突兀是，飘出来的撒哑音乐。
　　同学们都在七嘴八舌讨论，鹿溪趴在桌子上玩弄着笔，随手就在英语书上画了一个卡通动漫形象。
　　林深在杂碎讨论之中转眸问，不想参加？
　　“嗯？”鹿溪偏过头，这人怎么老是在我放空的时候找话，可能也是自己很爱放空的原因。
　　鹿溪突然灵机一动，直起身：“我学过《感恩的心》的手语舞，其实可以表演的……我不想唱歌。”
　　“OK”林深淡淡的启唇，转而在人群中寻找班主任的身影。
　　鹿溪顿时觉得不妙，他不会真的打算跟老班汇报吧？虽然她不想唱歌，但也没胆子搞特殊啊!
　　鹿溪连忙扯了扯林深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说，可林深站着似居高临下：“你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鹿溪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时候，他站着的身躯突然伟岸了许多。鹿溪仰着头看他，心底有些酸酸的，又有点暖暖的。
　　不同于刑天大张旗鼓的感动，眼前这个人，更多的是日常，细水长流的日常。
　　鹿溪最受不了这种了。加上这几天的压力实在太大，鹿溪差点没绷住。
　　她恍惚听见林深在王静走过来时，他身体倾向她，一半目光被阴影挡住，鼻尖传来好闻的属于男孩子的清冽气息。
　　他说：“鹿溪说他会手语舞，您看能不能加上？”
　　王静欣然答应：“可以啊，不过鹿溪你忙的过来吗？”
　　“啊……”鹿溪呐呐，“可以吧。”
　　“那行啊，需要多叫一些人吗？”
　　“嗯……如果现教可能会来不及了。”
　　林深说：“那就让她一个人吧。”
　　鹿溪看向他，他的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和欣喜。
　　是因为自己吗？

　　学校门外父亲鹿铮正在等鹿溪。鹿溪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在Y市的吗
　　心里隐隐的痛，像发了麻，不知道为何。有些事情，没法跟别人说，只能独自消化。
　　把这些委屈，埋怨深深压在心底。
　　鹿铮取下鹿溪的书包，鹿溪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鹿铮目光闪烁，挤出一个笑：“回来处理点事。这周怎么样？”
　　“还行”鹿溪不想过多在家人面前发自己的牢骚，跑去拽着安歆的手臂：“有人来接你吗？”
　　“嗯，我妈来接我。”话音落，一辆红色小轿车停下招呼着安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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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歆道过别，鹿溪撇过眼，努力让自己不看这温馨的一幕。
　　幸福是那么平易近人，近在咫尺，却又只能活在她的心里。
　　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奢望的
　　鹿铮说了很多等车的事情，什么时间会有车，车往哪头开，不要做黑车什么的。
　　鹿溪有些发现：“你初一的时候就说过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鹿溪犹然记得，一大早鹿铮走的那天，她在睡眼朦胧中脱口而出的，还是坐车的事。
　　鹿铮说了这么多，鹿溪第一次坐车还是坐错了。那种无人陪伴的慌乱，蔓延她全身。
　　她不知道跟谁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知道鹿铮也没办法，所以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至少能减轻一些他的负担也好。
　　她不想被当成累赘，她努力不去过问，不去想，努力像以往那样，该笑就笑，该哭就哭，可还是在某些瞬间，溃不成军。
　　连形影不离都安歆和刑天，都没发现她的异常。你看，她伪装的多好。
　　可她还是会为刑天：“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那个男孩说，会一直喜欢她，直到她烦了厌了，不再需要她喜欢了。
　　可他，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孩，还是像她的亲人那样，在她反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走了。
　　她像掉进了深渊，伸手全是阴影
　　聊天小剧场
　　林深：没事，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好
　　鹿溪：你这……自卖自夸吧，好歹也是你兄弟呢。
　　林深：现在要考虑一下。
　　鹿溪：什么？
　　林深：他追我喜欢的人就算了，还把她弄哭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鹿溪：窘ing。但是好歹给了你一个机会呢。那天你为什么就想表白啊。
　　林深：我也不知道。脑子瓦特了。
　　鹿溪：说嘛说嘛，我想看看你的心路历程
　　林深：不知为啥她就那么突然的来找我了，说实在的我还有点慌。
　　时隔太久我也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当时似乎很伤心才来找我的。至于找我的原因，她说她也不知道，只想找个人来倾述下她的感受，就随缘选到我了。
　　我慌的一批。
　　鹿溪：到现在我都没记起为什么要找你（囧ing）
　　林深：她开始哭诉刑天的残暴行，我感觉那兄弟情商高智商不是很高，小学有好几个异性和他走的很近，不会是海王……
　　她说明明就要登顶成功了，结果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了。说实话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喜欢的人被惹哭，惹哭的人又是我的好朋友。两难的抉择啊!
　　这简直跟那个世纪问题有得一拼一女朋友和妈妈一-起掉水里，救谁。
　　鹿溪：现在想想其实还好，人生第一次，有点齁不住。
　　林深：我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突了说了句:其实我也喜欢你。
　　发完之后脑瓜子嗡嗡的。根本没想到撤回。她好像比我还惊讶。说让她缓缓。
　　她简直不敢相信我会喜欢她（我也不知道为啥），再三确认。我看撤不回了，也就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问她能否给小生-一个机会。她说给她一段时间让她思考一下。
　　就这样我的表白结束了，也不知道成功与否。不过我跨出了那一步，接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罗……
　　鹿溪：你的流水账水平还是不高。
　　林深：你这是在难为我，老火。估计这么写下去我的作文分一定会提高
　　鹿溪：那你还得感谢感谢我
　　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