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郭家两姐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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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早上，张虹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像往常每个星期天一样，先开电脑，然后洗洗漱漱，再回到电脑前的时候，ＱＱ上的留言闪成一片。
朱雯雯留了个“万言抱怨书”，大体内容都是婆婆想抱孙子，嫌弃媳妇不争气。媳妇千般委屈，万般无奈，只因为家里太小，每次婆婆入住，两口子都要在客厅睡沙发床，嘿咻嘿咻不方便，耽误了时机。
张虹回复朱雯雯几句开解的话，朋友嘛，创可贴。
关奶奶也给张虹留言了。张虹和关奶奶很难同时在线，大多数时间，都是关奶奶留言，张虹回复。一来二去，关奶奶把张虹的家庭背景、工作状况、生活习惯打探个底透儿。张虹却恰恰相反，依旧只知道关奶奶叫“关奶奶”。有时，张虹对关奶奶过分“八卦”不无反感，但是正当她快要冷落关奶奶时，关奶奶又每每留一些“今天会下雨，出门别忘记带伞”、“人年纪大了，难免啰嗦，幸好你有耐心，还能听老太婆念叨”之类的话，勾起张虹的孝心，中国人喜欢说，儿孙满堂好过年，只怕这位关奶奶是，儿孙冷落难度日，又让张虹对关奶奶不禁生出几分同情。
昨天下午关奶奶留言给张虹，问张虹周日有什么事情，想请张虹陪她去喝茶聊天。
张虹要去看郭琬婷，只好回复：“关奶奶，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去看一个生病的朋友。”
“丫头，你不是敷衍老太婆吧？”关奶奶狐狸头像一闪，即刻回复了。
张虹没想到关奶奶在线，回道：“怎么会，我早就答应了这个生病的朋友，今天去看她。关奶奶别生气，我下个星期六陪您喝茶聊天。”
关奶奶回道：“要等一个星期？唉。”
关奶奶这一声叹气，让张虹不由地愧疚，哄道：“我下星期四下午只有一节课，三点半以后就没有事情了，我们一起去喝茶好不好？” 本来每星期二下午张虹是没有课的，不过被王海东这小子提前霸占了。
“还是丫头对老太婆好，不像…唉。”
关奶奶欲说还休的点点点让张虹觉得自己作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丫头，昨天出去忙什么了？”关奶奶又八卦了。
张虹苦笑，昨天太惊心动魄了，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避重就轻道：“相亲。”
关奶奶回道：“丫头，相亲的结果？”
“结果是他喜欢我的文凭，我被他说话时舌头不会打弯吓跑了。”张虹在这句话后面连打了三个笑脸。
“丫头跑得好，大舌头可配不上我的小丫头。”
关奶奶这句话让张虹一阵温暖，回道：“谢谢奶奶，不过我这一跑，我妈妈嫁女儿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关奶奶道：“丫头，你也要理解你妈妈的一片苦心。”
“我知道。”张虹说：“再接再厉，势必将相亲进行到底。”
“好，奶奶为了支持你，也帮你介绍一个好男人。”关奶奶狐狸头像又闪动了，说：“下周四，下午四点，奶奶带他一起去，我们景华街的吴裕泰茶馆不见不散。”
不等张虹回话，关奶奶狐狸头像已经变成灰色，下线了。
张虹有点晕，怎么又多了一场相亲。
“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张虹的手机响了是郭琬婷催促她出门的电话。
张虹关上电脑，换好衣服，拎着手包，出门去郭琬婷家了。
坐在公共汽车上，张虹大梦初醒，关奶奶挖了几个星期的坑等着自己心甘情愿的往下跳，名副其实的老狐狸。
郭琬婷家。
郭琬婷叼着烟，斜靠在床和墙壁的接角处，张虹坐在床上。郭琬婷说话的速度很慢，一边回忆思索一边讲给张虹听。
几日不见，郭琬婷的小脸瘦成一条，下巴尖得吓人，估计摔在地上能把地板磕出一个小洞，可能是哭得太久，眼神涣散，干涩浮肿，鼻孔处红红的，有些脱皮，嘴唇如盐碱地般旱裂成一片。
郭琬婷和栾岳山是在加拿大留学时认识的。
郭琬婷原以为她和栾岳山也算门当户对，一个家里有钱，一个家里有权，以后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成想，栾岳山的父母看不起郭家只是小商贾，更何况郭琬婷是被扫地出门的拖油瓶，尤其是栾岳山的母亲自持书香门第出身，坚决反对栾岳山和郭琬婷在一起。栾家断了栾岳山的经济命脉，栾岳山的父亲那时候还在经贸厅当权，又从各个方面打压郭家，郭爸爸为了自己的生意，停止了支付郭妈妈的赡养费，间接造成郭妈妈掐断了郭琬婷在加拿大的生活用度。
无依无靠的郭琬婷和栾岳山在多伦多渡日艰难，两人分别出去打工赚钱，平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公子哥，一时间要卖力气讨生活，争吵诸多，最后分道扬镳。
郭琬婷和栾岳山在多伦多相濡以沫的日子，点点滴滴，如细雨打芭蕉般，落在郭琬婷的记忆深处，敲打出脆生生的哀伤。
栾岳山回国后，和他父亲一样，走了仕途，娶了对自己事业有利，当时还是国土资源厅陈厅长的女儿陈英婷。如今，陈厅长成了陈副市长，栾岳山也跟着水涨船高，连升再迁，成了市里最年轻的实权人物。
而郭琬婷回国后，对结婚兴致缺缺，又不像张虹有家人关心督促，蹉跎到现在。
这次郭琬婷和栾岳山在北京偶遇，也许是因为远离了Ｈ市，远离了那些网一样的利害关系，也许是两人对在加拿大共同生活的两年多刻骨铭心，也许是两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婚姻感情都不甚如意，很快一怕即合，旧情重燃，之后的事情张虹都知道了。
“都过去了，栾岳山是不会放弃他现在的一切，我也没有非他不嫁的意思，各自保重吧。”郭琬婷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问张虹说：“你说，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我的好，想起我们曾经的快乐和不快乐，想起我们失去的这个孩子？”
“想起来又怎么样？想不起来又怎么样？”张虹也曾经傻傻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左明亮会不会想起自己时，既遗憾又惭愧，既后悔又失落，可是就算他想到这些又能如何呢？这并不能减轻张虹的那份伤痛。
郭琬婷呆滞地说：“是呀，又能怎么样呢！”
张虹抱了抱郭琬婷说：“你不如好好照顾自己，总有一个好男人是你郭琬婷的。”
郭琬婷常常被张虹太阳处处照的，花儿朵朵开的乐观主义精神打败，说：“你是不是小的时候格林童话看多了？”
“大抵如此吧，”张虹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不过安徒生童话我也喜欢，我还喜欢小的时候看过的许多动画片。”
郭琬婷说：“《没头脑和不高兴》？”
“你是不高兴，我是没头脑。”张虹说完和郭琬婷大笑成一团，这是两姐妹高中时的绰号。郭琬婷事事要求高，表面上刀枪不入，内里却敏感如丝，执拗得很，所以叫“不高兴”，张虹虽然大事不含糊，小事情却稀里糊涂，像手机调成静音忘记调回来，急三火四出了门却发现忘带皮包这些事情，从小到大也数不清有多少次，所以叫“没头脑”。
张虹孩子气地说：“不如我们重新再看一遍小时候的动画片吧？”
郭琬婷赞成道：“老规矩，从《葫芦兄弟》开始。”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水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葫芦兄弟》的主题曲一响，张虹禁不住一阵激动。郭琬婷觉得张虹看动画片时的神态比动画片还有意思，每次看到老爷爷被坏人抓走，七个小葫芦伤心地大叫“爷爷”、“爷爷”的时候，张虹一脸忧愁，好像自己的爷爷被抓走了一般，看到坏人最后被七个葫芦娃同心协力收服的时候，张虹又大叫痛快，好像自己把坏人打败了一样。
郭仲海到郭琬婷家的时候，张虹和郭琬婷正一边吃着饭后水果一边看动画片《天书奇谭》。
“姐，张虹姐，你们又看这些老旧动画片，不烦吗？”郭仲海不用看电视，只听台词，就知道正演到蛋生与狐狸精斗法的那一段。
“不烦。”两人异口同声。
张虹咬着苹果口齿不清地说：“精彩。”
苹果核被郭琬婷丢在郭仲海身上，说：“你张虹姐比动画片还精彩。”
郭仲海在沙发正中间，分开张虹和郭琬婷，坐下来，说：“我昨天晚上的经历更精彩。”
郭琬婷问：“爸又抽你了？”郭爸爸信奉棍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
郭仲海比郭琬婷小六岁，两人容貌有几分相像，尤其那对桃花眼，含情含笑，偏偏面皮锦绣的两姐弟，一说话就蹦出几个零碎：“张虹姐，你看我姐姐，又ＴＭ咒我。”
“小海，你昨天晚上遇到什么事了？”张虹对两姐弟的没大没小见怪不怪了。
郭仲海说：“昨天晚上和几个哥们去人间一品喝酒。”
郭琬婷打断郭仲海道：“人间一品里漂亮女人最多，水灵灵，白嫩嫩，昨天晚上还不快活死你。” 郭仲海花花大少的名头是郭琬婷这个做姐姐亲封的。
“人间一品”原来是这么个逍遥地儿，张虹想到了刘宇。
“kào，我还没说完呢！你能消停会儿吗？”郭仲海斜了郭琬婷一眼，说：“离开人间一品的时候，带走一个喝得有点醉的小丫头片子。一进房间，她要一起洗澡，我们直接到浴室去了。莲蓬头一洒水，水流往她脸上一冲，我就傻了。”
郭仲海苦大仇深地说：“水一下来，眉毛立马不见了，接着眼睛小了一圈，什么睫毛膏、眼影随着水流下来，黑乎乎的，皮肤顿时也不白了，不夸张，整个一大变活人，吓死我了。”
“哈哈…”张虹和郭琬婷笑个不停。
郭琬婷搂住郭仲海的脖子，说：“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张虹平了平气息，问郭仲海：“小海，你认识刘宇吗？”
郭琬婷提醒郭仲海道：“豪格雅意集团的刘家。”
“我认识他，他对我也就脸熟的程度。”郭仲海问张虹：“怎么了？”
张虹回道：“没什么，你姐说他是ＧＡＹ，我有点怀疑。”张虹每次和刘宇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郭仲海说：“刘宇我不大清楚，我知道他二哥刘卓是ＧＡＹ，圈里都知道。”
张虹站起来说：“不说了，小海，你送我回家，我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她没有和郭琬婷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刘宇好像有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唉，原来叫我来当司机。”郭仲海抓起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和张虹往外走。
张虹回到家，郭琬婷的那句“人间一品里漂亮女人最多，水灵灵，白嫩嫩，昨天晚上还不快活死你。”在她脑子里游荡不散。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郭家两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