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尘中世

1、奇怪的地方

　　艾老爷子醒了，老爷子刚刚做了个梦，老爷子一辈子都没去过那样的地方，那地方可真是奇怪，老爷子心想。

　　梦里的地方长什么样子来着？“哦，是喽，那地方可真奇怪，老爷子一辈子都没去过那么冷清，冰冷的地方。”

　　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冷冰冰的墙，冷冰冰的柜子，冷冰冰的环境，人也是冷冰冰的，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好像就没什么其他的颜色，真是让人憋屈极了。

　　是了，好像还是有其他颜色的。老爷子心里想着，身子倚在车上，手往耳朵上一抓，抓空了，这才慢悠悠的伸向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一嘬一吸，一口烟从嘴里，鼻子里争先的儿挤出来，画了一个又一个圈，没一会儿，就在这暖和和的太阳底下散掉了。

　　那颜色是啥呢，老爷子看着消散的烟，梦里的一切仿佛又重新现在眼前，历历在目似的，好多好多人啊，每个人都穿着黑不溜秋的衣服，衣服上还别着朵儿小白花儿，一个一个排着队，规规整整的往里面边走，老爷子跟着这样一群奇怪的人走进去。

　　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人围绕在一起，绕成一个圈，一个圈。

　　艾老爷子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半响，吐了出来，吐出来的烟，仿佛不断似的，一圈又一圈，来势汹汹，狠狠地，凶恶的，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人似的。艾老爷子眯着眼睛往里面看着，往烟里面看着，圈里面是什么，艾老爷子想要看清楚，艾老爷子想知道那个答案。

　　圈里是什么呢，老爷子好像猜出来了，又好像不知道，老爷子跟在后面，跟在队伍的后面，往前走着，快了，就快到了，“砰...砰...”老爷子的心不停地跳着，随着离中央越来越近，老爷子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脑海也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一刻，中央那个长方形的物什映入眼帘，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个躺在里面的人，那双已经十几年浑浊的眼睛，刚刚用力睁开的眼睛，突然清明了起来，清明，有力，还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光。那一刻，艾老爷子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了，进而紧紧地提着，提在那里，终而，放下了。

　　艾老爷子望着，望着物什里的人，望着物什外的人，大大小小的人，半响，叹了口气，笑了。

　　太阳在半空中晃着，晃花了眼，晃没了烟，“喝，这太阳可真刺眼...”艾老爷子伸出手，搁在额间，半空中的太阳挂在那里，穿过烟气，穿过眼睛，照到了艾老爷子的全身，过了好一会儿，头顶上的太阳才消了烈，不在动静，又变成了那样暖和和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梦似的。

　　太阳照在身上暖和和的，这天儿还真暖和，这样儿的天儿，真让人舒坦，也就是这个时候舒服些，过段时间热了，就不行喽，艾大爷心里想着。

　　“哎呦...差点儿烫死老爷子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哦”老爷子扬了扬手，拍拍衣服，只留下一地的烟沫子和一截烟屁股。老爷子倚在那辆小破三轮车上，看着还在挣扎着冒着零丁火星儿的烟屁股，眯着眼。

　　从远处看去，那一小块地儿的烟沫子和冒着火星儿的烟屁股，使得太阳底下的人身上显着一丝儿人气儿，显得更加贴近地面，免得像要顺着这暖和和的光，飘上去，化成什么东西似的。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三轮车上的老爷子伸伸胳膊腿，“老爷子，下面去不去？”晃悠悠的农班车笨拙的继续往前行驶，只留下一地尾气和一个挥着手的年轻人。“去，去，这就来……”艾老爷子骑着车往远处去了。

　　今天儿的太阳格外的大，仿佛要把人烤化了似的。艾老爷子躺在躺椅上，头顶上，树叶哗啦啦的响着，这太阳那么大，明明没风，树叶却在动，这可真奇怪，老爷子心里头想着。

　　过了好一会儿，太阳好像不那么烈了，晒在身上，暖和和的，老爷子有点儿困，这太阳晒得老爷子太舒服了，老爷子顺从着这股倦意，慢慢就闭上了眼睛，老爷子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会有花飘下来呢，嗯…还挺香……模糊间老爷子好像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小年轻的声音，二流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