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满鲜花的树》琛墨林

6、第三章 （下） 南山娃其实也不差

　　时间：一九九二年，元旦，星期三,晴
　　地点：初一级三班教室
　　内容：庆元旦主题班会
　　为搞好这次元旦主题班会，一个星期前全班都开始准备节目了，班主任要求人人都要表演节目，内容不限。
　　“咱全班都是农村的，除了音乐课上老师教过的几首歌外，也没见过谁会其他方面的才艺呀！总不能大家都唱歌吧？”陈文峰自接到通知后就和林峰他们在商量。
　　“这不一定呀！或许是我们没发现而已！”林峰不这么认为。
　　“你也准备唱歌呀？”陈文峰问。
　　“我除了唱歌，跳舞我也不会呀？烟鬼会表演抽烟，杨军你会啥？”林峰说着，看看了坐在对面的魏尔峰又看看旁边的杨军。
　　“我五音不全，歌唱不了！”杨军说话脸都红了。
　　“要不，咱们几个不如编个小品？”陈文峰建议。
　　“关键是演什么呢？咱也不会演呀？”杨军说
　　“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呀？打战的电视都看过吧？咱前面不是还改编过《地道战》么，再编一个就是了,这样，我先大概编好，你们再提点意见，咱就这么演，这下大家都有事干了！”林峰接着杨军的话说，陈文峰和魏尔峰也都同意了！
　　他们课外活动就在操场练习着，就等元旦这一天亮相呢。
　　元旦这天班长早早就带着几个人去镇上买了瓜子花生和糖还有桔子，其他人也按各组分工把课桌向四面的墙边拉开了，教室中间形成了一个长方形舞台，教室后边的黑板上画着庆祝元旦的主题板报，前面黑板上写上“庆元旦主题班会”，班主任把家里的的小录音机也拿来了，放着小虎队的流行歌，给整个教室带来了欢快的节奏和氛围。
　　“一九九二年元旦主题班会现在正式开始，请大家按照节目名单依次上台表演”班主任站在讲台前做主持人。
　　前边几个同学还真都是唱的老师教过的传统歌曲《红星闪闪》、《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让我们荡起双桨》、《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一九九二年元旦篮球赛的现场，现在上场的是初一三班的运动员……”郑向峰模拟体育节目主持人的口气，给他们现场解说了一段，让大家眼前一亮，并赢来了阵阵掌声。
　　“祖籍陕西韩城县, 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 堂上滴血蒙屈冤……”这是杨美茹同学唱的陕西秦腔《三滴血》中的精采片段。
　　还真没看出来，小丫头个子不高，戏还唱的有板有眼，平日里真是看不出来，肯定是经常和他爷爷出去逛庙会耳濡目染的。
　　“孔子到东方去游学，路上看见两个小娃在斗嘴，上前就去问咋回事？有一个小娃说：“我认为太阳刚升起来时离人近，到了中午时离人就远了。另一个小娃则说：我认为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离人远，而到中午时离人近……”余飞的陕西话版《二小儿辨日》引的大家哄堂大笑。
　　“下面请大家欣赏陈文峰、林峰等人表演的小品《敌人来了》”他们几个早在门口做好了上台准备，就等班主任报节目单。
　　只见杨军戴着一个破草帽，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夹着一个没刃镰刀就上台了，弯着腰，在那里表演割麦子。
　　魏尔峰骑着大马（板凳），拿着笤帚（指挥刀），鼻子底下用墨水画的一小搓胡子，一只手拉着板凳嘎达嘎达地也上台了。
　　“你的，知道地下党的，在哪里的干活？”说着把笤帚架在了杨军的脖子上。
　　“太君，我是个农民，什么也不知道？”杨军扔了镰刀抱着头说。
　　“不说？！死拉死拉地干活！”他还把那个破笤帚来回拉了两下。
　　“放开老百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地下党！”林峰从后面快步走上台去，推开了杨军。
　　杨台就此跑下台去，没事人一样坐在板凳上开始笑着看他们表演了。
　　“吆西！跟我走！”
　　“武功队在此，小日本哪里走？”说完脱下一只鞋扔向魏尔峰。
　　魏尔峰从板登上掉在地下，一动不动，死了。
　　“走！我们找大部队去！”陈文峰拉着林峰下台了，临走给了魏尔峰一脚示意他可以走了。
　　虽然表演的很是简单，大家还是乐的大笑不止。
　　“我还有句台词没说，你就扔手榴弹了？你不是把我一起给炸死了？”林峰贴着陈文峰的耳朵说。
　　“哪句？”
　　“走就走！怕死不是共产党！然后我转身往前走，这个时候你再扔”
　　“我一紧张给忘了！幸亏大家没发现！”
　　“我看你就是个内奸，叛徒！”
　　“这烟鬼演小日本还挺像，咱们以后就叫他日本”
　　“这主意不错，好！就这么定了！”他俩在一起嘀咕了半天。
　　“下面请大家欣赏霹雳舞表演”林峰征得班主任同意，把隔壁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叔高文请到了现场。
　　霹雳舞是林峰最喜欢的，他经常在家看小叔跳，特别帅特别酷，小叔也教过他，可他就是学不会，悟性太差，硬胳膊硬腿的，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看着小叔跳也非常过瘾，同学们掌声不断，连班主任老师都随着节奏扭动着身体。
　　……
　　元旦主题班会的效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大家都努力地把自己表现了一把，藏龙卧虎不敢说，但也是能人倍出呀！都是真人不露相呀！
　　初一的生活就在他们的嘻闹间不知不觉就结束了。

　　林峰像往年一样带着妹妹，拿着暑假作业又去外婆家过暑假去了。
　　三伏天连空气都是炽热的，庄稼地里干农活的人们躲得过户外太阳的直射，却躲不过室内高温的干蒸，吊扇已经开到了最高档位，在头顶玩命地旋转着，还是感觉不到凉爽，男人们在家都光着膀子穿着大短裤，房前屋后的树叶都蔫的一动不动，躲也没地方躲，知了却藏在底下一个比一个声音高，像是在拉歌一样，吵得干了一上午活的人不能睡个好午觉。
　　“南山娃，去把井里的西瓜给咱吊上来！”三舅把门板卸下来躺在门口睡了一会觉，这会儿喊林峰准备吃西瓜。
　　南山娃，是舅舅对林峰的戏称，连舅舅村上好多认识林峰的人也都这么叫他，只因为林峰家在南山，也就是终南山的脚下，基本上每年寒暑假都来外婆家，村里见到他的人也经常会说：“南山娃又来了！”
　　林峰听到三舅这么一说，正在看《西游记》的他电视也没关就往后院的井边跑去，妹妹跟着屁股也来了。
　　他熟练地绞动着辘轳，把提前放在桶里浸泡在在井里的西瓜吊了上来，放在屋内的桌子上，然后去厨房把菜刀也拿了过来让三舅切西瓜。
　　这天气唯有西瓜可勾魂呀！什么绿豆汤、冰棍都只能排在后面。
　　“把红瓤吃干净就行了，你这都快把皮啃透了，快点吃完把西瓜皮给猪拿去吃，让猪也凉快一下”三舅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和外公外婆他们下地干活去呀！
　　林峰还蹲在地上，把这西瓜吃的那叫个仔细呀，就剩下薄薄的皮了。
　　“你和燕子下午就在家看电视做作业，不要乱跑！地上晒的都能烙饼了！” 三舅扛了一捆啤酒临出门前又给林峰叮嘱道。
　　燕子是林峰的妹妹，比林峰小不到二岁，
　　三舅他们没走多久，林峰就忍不住地看着墙角放着的那一捆“汉斯”啤酒。
　　他听父亲说过，这啤酒就像马尿一样难喝！母亲也说这啤酒像涮锅水，可他只见过马也没喝过马尿呀！涮锅水他倒是偷偷尝过，什么味也没有。
　　好奇心比做作业要强烈的多，他终于拿了瓶啤酒，学着三舅的样子，想用牙咬开，可咬了半天，这铁盖子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容易咬，倒是他的牙根一阵阵地发麻。
　　他找来了剪刀、螺丝刀还有菜刀，才把这盖子撬下来，瞬间白色的泡沫就喷射出来，吓了他一跳，不知道是该用嘴喝还是用杯子接，慌乱之中任凭这泡沫顺着瓶子流到了地上。
　　顾不上拿杯子，他对着瓶口就喝了起来，才喝了二口，就直吐舌头，这啤酒又苦又涩，确实不好喝，可三舅他们为什么喜欢喝这味呢？理解不了！他把瓶盖盖好，放回了原处，前门转到后门，后门转到后院，就是不想做作业。
　　“燕子，哥带你去抓知了好不？”林峰听到外面还叫个不停的知了突然就兴奋起来了。
　　“三舅说不能乱跑”妹妹趴在凳子上写着她的暑假作业。
　　“就在火车路旁边，不算胡跑”
　　“那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一会儿回来我帮你一起做！”
　　“那好吧！”
　　林峰找了一截铁丝，做成一个圆圈，把铁丝头插进竹杆里，然后举着竹杆，在墙角把蜘蛛网缠在了铁圈上面，一个捕知了神器就做好了。
　　“哥，你这铁圈上应该再绑个袋子，不然扣不住”妹妹好像看着这个东西不太对劲，好心地提醒着他。
　　“你懂个屁，绑个袋子，知了不就看见我们来套它了，早飞了”
　　林峰拿着他的捕知了神器带着妹妹，妹妹手里拿着个塑料袋，他们朝村子旁边的铁路走去，铁路两侧全是树，晒不着太阳，知了还多。
　　“哥，我看见一个知了”妹妹有点小激动。
　　“嘘！别说话！把知了吓跑了，我看见了。”林峰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树底，慢慢地把杆子向知了靠扰，突然知了飞起来了，正好撞在铁丝圈上的蜘蛛网上，翅膀动弹不了，掉在了地上，林峰迅速逮住装在妹妹拿的袋子里，可是蜘蛛网没有了，没办法再抓第二只了，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提前想到。
　　“绿灯亮了，火车马上要来了，咱们去大路上”林峰凭着多年在铁路边上玩耍的经验，警觉地带着妹妹离开了。
　　他们坐在铁路旁一条生产路边的桥墩上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这看火车对他们来说，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不一会儿，火车拉着长长地装满煤的车皮呼啸而过。
　　“快来！快来”林峰拉着妹妹跑到刚刚过去的火车道上，跪在地上，耳朵贴在被太阳晒的发烫的铁轨上，听着火车奔跑的“哐当当！哐当当！”越来越小的车轮声。
　　火车走后，他们又到铁路两边的树上捡大大小小的知了壳（蝉蜕），直到妹妹的袋子装满才兴高采烈地回去做作业了。
　　这个夏天过的有点无聊，除了陪妹妹看《西游记》和《小龙人》外，就是抓知了捡知了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