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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1.
      徐子乔受了惊吓,正欲歇息。
      凉音带着陆绎和今夏来到徐子乔房中。
      今夏见到徐子乔披件衣服,不自主地用手摸向脚踝。今夏上前去查看,见到徐子乔的脚踝已经肿得好似个白中透粉的馒头。

      今夏只向陆绎使了个眼色,陆绎便知今夏是在向她要金创药了。
      今夏看得出,徐小姐此刻惊魂未定,定是问不出什么。于是涂了药之后,便安抚了几句,让徐子乔且先睡下了。

      陆绎和今夏二人随凉音前往事发地,凉音回忆着刚刚所发生的险事。
      “小姐今天坐了一整天的马车,本是疲倦打算睡下的。不想小姐房中的白烛燃尽了,命我着小二送些来。小二来了便嘀咕,街上来了叫卖洋玩意儿的。小姐一时好奇,就下去看。没想到,小姐刚下楼便遭了暗算,若不是我身上带着功夫,推了小姐一把,小姐定是要遭人害了!”

      今夏仔细勘察着徐子乔摔倒的地方,不见有凉音所说的暗器,却见到楼梯确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即使没有暗器,徐子乔若是踩了下去,伤也不会轻巧。

      “大人,没有发现暗器,只是楼梯被人破坏了。”今夏说道。
      陆绎若有所思。
      问向凉音:“刚刚你说,你们家小姐听到小二说洋玩意儿,便下楼去寻。可徐家是京城望族,任凭什么样的洋玩意儿没见过?怎会对这偏荒之地的玩物感兴趣?”
      凉音语塞,一时答不上来。
      “或许是你有意欺瞒?诏狱的厉害可听闻过?”
      “诏狱”二字,果然用得巧妙。
      凉音虽惶恐,却也没有失了分寸。
      “大人也不必用诏狱唬我,我忠心护主,问心无愧。只是……”
      “只是什么?”今夏有些急了。
      “只是说出来,有损我家小姐名誉。”
      “什么名誉比命重要?凉音姑娘放心,我与陆大人在官府中办事,只需要问到线索就罢。定会对徐姑娘的私事守口如瓶。”
      今夏此刻信誓旦旦。

      凉音思忖了片刻,迟疑着道来:“那送来白烛的小厮说……这波斯来的洋玩意儿,可以测未来的姻缘定数。”
      说完,凉音望了一眼陆绎。
      “若是陆大人付出一分真心,我家小姐不至于此……”凉音为小姐辩道。
      今夏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堂堂的京城首富徐家小姐,竟然对自己的夫君用情如此之深。

      陆绎听了,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是今日在客栈几人的纠葛,旁人并不了解。这下手之人,恐怕定是客栈内的人。
      忽然,陆绎想到一个人,隧在今夏耳边耳语两句。
      今夏愕然,速速将楼梯处重新查验一遍。
      果不其然,在一处木桩里,发现了一根针。这银针又细又长,深深地藏入木桩里,常人任凭再仔细查验,如果不了解施针人的习性,根本无法查看出来。

      “翟兰叶?”
      今夏自语道。

      2.
      回到房间,今夏将银针反复查看。
      “大人,这跟翟兰叶的针虽像,但……”
      “却长了半寸,也细了许多。”陆绎只看一眼,便已了然于心。
      今夏拱手作揖:“大人英明。”
      “不过,虽说这银针已经不似从前。但银针和翟兰叶同时出现,绝不是那么简单。此事跟翟兰叶定脱不了干系。”
      “可是,翟兰叶为何对徐姑娘下手?”今夏问道。
      “这一点,我也暂且不得而知。”
      “莫非……与你我有关?”
      今夏的这个猜测,也将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不想陆绎确早已猜到了这一层。
      “徐府上下皆知徐子乔对此次追随你我前来。若是她在此遇到不测,那徐家的第一大仇人,就是我陆绎。”
      “大人,你在朝中树下仇家了?”
      “徐家在京城的势力不可小觑,且徐子徐的伯父徐敬已官拜首辅。看样子,翟兰叶的新主人根基深厚。”
      今夏慌张起来,着实为陆绎的安危忧心。
      “敌在暗,我在明。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徐姑娘……”今夏问道。
      “夫人放心,我已命岑福飞鸽传书给陆府,着人向徐府送信。相信过不了两日,徐府就会派人接徐子乔回京。但恐怕要委屈夫人且再容忍子乔小姐两日。”
      今夏傻笑道:“大人放心,既然发生了此事,已经不是儿女间私情了。”
      陆绎一把将今夏揽在怀中,宠溺地说道:“果然是我陆绎的夫人,此等雅量大度。”
      今夏也得意起来。
      “那是自然!我是谁?袁今夏!当今锦衣卫陆绎陆佥事的夫人!”

      陆绎见今夏如此乖巧懂事,又明理大度,心中怜爱万分。
      “夫人,手铳你还是随身带着吧。”
      “大人……”
      今夏隐约觉得,许是此次的奉旨游玩,远不像她想得那样简单。

      3.
      不出陆绎所料,翟兰叶将加害徐子乔的事推了个一干二净。
      她只道自己已经同前尘往事割断了关系。如今她是本土一个土财主的宠妾。夫君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交于翟兰叶打理,这家客栈便是其中之一。
      “昨日我见客人是陆大人,念在旧日恩情,已命人免去了诸位的房钱和饭钱。莫不说我连徐姑娘尚且不认识,我又有何理由加害于她?”翟兰叶轻轻拂袖,帐房端着算盘跑过来。
      恭恭敬敬地说道:“夫人昨日已交待,说几位客官是夫人的旧时好友,定要照顾好几位。”

      想来,无凭无据,加上身负重任。陆绎只好作罢。
      “也罢。既然翟姑娘已经解释清楚了,想必是所言不虚。不过这恩情倒也不必承了,铲除严世蕃一党是我职责所在,如果日后有谁的主人想效仿之,在下一定也不会手软。”
      翟兰叶莞尔,丝毫瞧不出任何破绽。
      “那是自然,还盼陆大人和夫人此行安康。”
      翟兰叶竟然不比以往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曾经被严世蕃牵制着,虽说也是调教得妥当,却骨子里透着卑微。
      如今的翟兰叶,倒是多了一些堂而皇之的坦然。

      陆绎暗自在心里思忖,若非这三年翟兰叶身心修习得厉害,那便是……这幕后主使的人物要高明许多了。
      如果说从前翟兰叶是不得已而为之,那如今便是死心踏地的效忠了。
      陆绎命岑福付了银两,一行人饭便离去南下。

      人马由于徐子乔前夜里刚受了脚伤,虽说涂了御赐的金创药,可到底是千金小姐,身子骨娇贵,怎么的也要更精心地照料着。所以这两天下来,陆绎将队伍压了压行进的速度。
      一是为迁就着徐子乔的脚伤,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在等着岑福放回的信鸽,领了徐府的人将徐子乔安全地带回去。
      只是这往返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若是徐府的人在意,也足够时候着人骑快马追上他们了。第三日、第四日,徐府的人马也未到。

      可幸的是,徐子乔和凉音两个人这几日倒也安生。
      许是徐子乔仍惊魂未定,凉音倒也没逞一时口舌之快。两人躲在马车里,紧紧跟在队伍后面,几日下来,倒也不难过。

      4.
      越往南行,天气越是暖和。
      今夏想着她的春晖堂,里面有万千种色彩的名贵布料,且等自己回了京城,任凭心情做几身俏丽的衣裳!

      此刻,春晖已由母亲打理着。与其说是打理,实则就是去享清福的。
      陆绎将整个春晖堂盘了下来,除了老板由原来的换成今夏,今夏交由母亲打理着,其余所有的管事、伙计,一律没有任何改变。
      风雨了几十年,袁大娘做梦也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做一桩屋顶有瓦遮阳避雨的买卖。现如今也算是今夏替她圆满了这件心头大事。
      陆绎替自己尽孝,今夏心里面感激。她在心中筹谋着,如何才能做点事情回报大人。

      又行进了数日,行程已过半,徐府的人还是没到,徐子乔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只见她脚伤一好,便即刻像换了一个人,又越发乖张起来。
      虽说不见得一日三餐往陆绎身边凑,却也适时地凑到陆绎近前,望上两眼便已知足。
      今夏看在眼里,好不心酸。

      是夜,月亮格外明亮。
      陆绎和今夏坐在庭院中赏月。
      “大人,你对待徐姑娘,是否有些冷漠?”
      近几日,今夏感慨颇多,且跳出几人的关系来说,一个我见犹怜、待字闺中的姑娘肯舍下一切去寻心怡之人,这份勇气着实令人佩服。
      陆绎不以为然。
      “我既给不了她任何回应,为何不索性断了她这份念想?”
      “大人可别忘了,徐姑娘对上官姐姐有恩,对杨家有恩,便是对我袁今夏有恩。”
      “夫人不必说了,她既是对你有恩,便是对我陆绎有恩。所以她无论如何荒唐,我也容她忍她。但也仅限于此了。”
      听了陆绎这番话,今夏心中更是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知道如何自处,也知如何待徐子乔了。

      过了半晌,岑福来报。
      徐府未派人来,但却遣人送来了首辅徐敬的亲笔信函。
      陆绎拆信即阅。
      今夏眼见着陆绎面色愈发凝重起来,隐约间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大人,信上说些什么?”今夏轻声问道。
      陆绎不答,半晌才缓缓抬头,问向今夏:“夫人,你可信我?”
      今夏不明就里,只是点头。
      “大人,我当然信你。”
      “容我单独与子乔小姐一见,你且回房中等我。”
      今夏只得点头。

      5.
      原来如此。
      陆绎终于明白过来。那日面圣,徐敬与圣上意味深长的笑。圣上说,待陆绎完成圣上所托归来,圣上的赏赐。

      徐敬在信中已言明了一切。徐府上下皆知徐子乔随陆绎一同去了湖广省,至于陆绎飞鸽传书所提及的男女身份不便之处,也当无碍。正因陆绎回京后,圣上便会下旨赐婚——将首辅徐敬的侄女、京城名门望户徐级的掌上明珠徐子乔,指给陆绎。
      信中委婉提及,夏家并无昭雪,袁今夏虽已改名换姓,却依然是罪臣之后。这样的女人,万不能做上陆府当家主母之位。

      陆绎心中怒火难平。
      想到昔日与徐敬联手铲除严氏一党,今日徐敬却为稳固在朝中的地位,弃徐子乔的幸福于不顾,胡乱降点鸳鸯谱。

      见了徐子乔,陆绎也不遮掩。
      “你早知此事?”
      “大哥哥……”徐子乔从未见过陆绎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你何时知道的?”
      “就在离京前一夜,我听着了伯父与父亲的谈话。”徐子乔小心答道。
      “此前你若不知,那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陆绎这辈子心中只有一个人,那人便是袁今夏。欠你的恩情,我自当有其他方法报答。还请子乔小姐与徐大人言明。”

      眼见着面前的陆绎,这人的眼神,这人的话语,好像是从冰窖中出来一般,冷漠得令人窒息。徐子乔心中害怕,却也打定了主意。
      “大哥哥,前朝至今,我从未听说哪个男人从一而终。我父亲有妻妾8人,即便似我伯父般仁厚,也娶了3个女人。乔儿以为,只有家贫之人才无力纳妾。如果大哥哥要纳妾,那为何不能是乔儿?乔儿并不像大哥哥想的那般,欲霸着当家主母的尊位,只要进得了陆府,即便是妾,乔儿也愿意。”

      陆绎听完徐子乔一席话,替当下的女子惋惜。却也知道,徐子乔的执念,怕是一时半刻扭转不过来的。
      只有完成差事,回京请圣上收回成命这一条路可通了。
      “荒唐,当真荒唐。”
      陆绎万般无奈,由徐子乔房中退了出来。

      5.
      一个黑影闪过。
      陆绎并未声张。轻轻关上徐子乔的房门,命门口的凉音好生照看着小姐。
      待凉音进房,陆绎脚踏飞尘追了出去。

      那人轻功了得,如同腿上生了烟。在屋檐上飞走得好生漂亮,竟落不下一点声响。半盏香的功夫,陆绎将黑衣人追到一死胡同中。
      那人见脱身不掉,隧转过身来。
      只见他转身的的一瞬间,抽出一柄软件,飞快向陆绎刺过来。
      陆绎本是了然了此人的招术,正欲翻身躲开。却见这把刀怎得如何熟悉!

      这刀……
      恍惚间,刀擦着陆绎的手臂而过。
      尽管黑衣人蒙着面,陆绎还是见到了那双如同黑暗般的眼睛。
      这眼神……
      陆绎正想掀去他面上的纱,那人躲避开,执剑再次刺来。

      身后一串疾速的脚步声跟来,只听“嘭”的一声,今夏的手铳在身后响起。
      黑衣人躲避及时,趁陆绎未缓过神,登时飞上屋檐逃去了。

      今夏赶紧过来扶住陆绎。
      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大人,你受伤了?”
      陆绎已全然动弹不得,口中呢喃道:“那剑,那剑……”
      分明是15年前,刺向母亲的那柄剑。
      “我找得你好苦。”
      两行热泪,从陆绎眼中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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