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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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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济世帮当家人毛小七亲自登门向谢霄道歉,抬了两大箱金银珠宝与乌安帮化干弋为玉帛,这在坊间传为一代佳话,也令谢霄在乌安帮中瞬间立了威。
思来想去,谢霄却不急将这立功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反倒思量着,几日来,蔡堂主尽是派人带自己游山玩水去了,帮中的事务不叫自己插手,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经由自己。却凭白来了个白面书生自称是毛小七的,给了两箱子银钱了事。
谢霄只表面顺了人情,和和气气与毛小七吃了酒,叫里里面面觉乌安帮的内务已处理妥当。实则内心料想不是这么简单,找机会寻着蛛丝马迹继续查下去。
是日,谢霄独自溜出去,决定私自巡着乌安帮在潭洲的各处营生,以外客的身份暗访下去。走了几家便发现,各处不论掌柜还是小二都机警得很,稍多打听些,便囫囵着搪塞过去。若是再往深入问下去,便板起脸来,不做他的生意。
谢霄甚是苦恼,想着素日里见着这陆绎与今夏审案断案的好不威风,真叫人做起来这档子事,着实不容易。
“没天理了!来人啊!”
谢霄听到不足100米处,几个强盗公然在街上抢一个姑娘的财物。见那姑娘脸上蒙着纱巾,却掩不住她的柔弱与惊恐。却死命地抓钱袋不肯叫贼人夺了去。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谢霄心中一喜,正巧了自己被一大股挫败感无处排解之时,这几个贼人便算是帮了他。
谢霄也不多言,上去便是一脚,将抢钱袋的贼人踹翻在地上。再回身踹了另几个纠缠姑娘的小贼。
一人一脚,不偏不倚。
几个人见来者不善,便互相使了眼色,灰溜溜闪了去。
见几个贼人仓促逃跑,想着不会再回来为难姑娘了,谢霄遂回过头来关切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还未及姑娘开口道谢,远处又是跑来一个姑娘,手中提了几包药材。只见那姑娘眉清目秀,目光熠熠,紧口袖衣带着些干练。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还未到蒙面的姑娘身边便大喊:“七姑娘!七姑娘!”
谢霄一惊,便是认出了这急匆匆跑来的女子正是潇湘楼的红袖姑娘。那身旁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红袖口中的七姑娘了。
正想着,蒙面的姑娘已经揭下了面纱。
只见这位传闻中举世无双的七姑娘,五官精致,面若桃花,眉目可人,满眼盈笑。谢霄心中一颤。那日在潇湘里饶是费了好大力气也未曾得见的七姑娘,原来是这样美艳动人。
这倒也难怪。如此这般本应天上有的人物,怎的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今日也算是万幸了。
2.
“七姑娘,我只去了药铺片刻,就听见街上有异响。红袖果然还是要守着姑娘寸步不离才好!”红袖跑得满头是汗。
七姑娘倒是未受一丝惊吓,向着红袖说道:“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
红袖这才向谢霄处望了去,便是一惊:“这位……这位莫不是那日潇湘楼里替红袖解围的谢霄谢少帮主?”
这话让谢霄听了直受用,却不敢领了潇湘楼里的功,便道:“七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向是我乌安帮的作派。若是今后有人为难于你,姑娘也可让人到乌安帮找我。不过——”谢霄转了脸,向红袖说道,“那日替红袖姑娘解围的,可不是在下,而是袁公子和陆公子。”
七姑娘以宽袖掩了面,轻笑道:“实不相瞒,前两日我有幸与陆公子相遇,得知哪里有什么袁公子,是陆夫人乔装的罢了。谢公子休要在这里唬我。”
谢霄见这七姑娘不像坊间传得那样清冷傲慢,甚至多了些小女孩的娇嗔,自己倒是难为情起来,只是抓着头憨笑道:“原来七姑娘已经知道了,那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七姑娘见谢霄红了脸,只是笑着不再言语。
红袖倒是不客气,趁势问道:“谢少帮主,今儿怎的不见陆公子和陆夫人?”
谢霄回答得老实:“他们呀……他们本就是来湖广游玩的,这陆公子忙完了私事,又是草长莺飞好时节,他自是要陪着今夏好好赏玩一番。”
红袖姑娘追着问:“看来谢少帮主倒是与陆公子和陆夫人交情匪浅了?红袖倒是好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那日在潇湘楼里二位替红袖解围,红袖却不知如何报答,心中甚是不安。想着怎的也要打听出来两位恩人的喜好,备了薄礼谢过才好呢!”
谢霄恍然,怪不得红袖见了自己便急着打听陆绎和今夏,想必两个姑娘也是知恩图报的主。于是便不再有所保留,笑着向红袖坦言道:“那红袖姑娘便不须费心了。若说这陆绎的心头之物便是今夏,今夏的喜好便是陆绎了。旁的什么,倒是也打动不了二人。”
红袖见七姑娘眉头轻蹙了下,便立刻说:“我与谢少帮主说真的,谢少帮主尽诌来些胡话戏弄于我……”
谢霄见红袖动了气,马上作揖道:“红袖姑娘莫怪。只是以在下的了解,他二人皆是忠肝义胆之人,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若是红袖姑娘备了礼,反倒让他们不自在了。不如,改日七姑娘在潇湘楼中备下酒菜,这今夏倒是对吃食兴致大得很。”
七姑娘自是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便若有所思地福了福身子,喊着红袖离开。
红袖在身后跟着,贴耳说道:“姑娘演了这好大一出戏,就这么走了?不如把这谢霄打晕了捉回去好生盘问一番……”
七姑娘皱着眉头咬齿低语:“住口……”
有美人兮,顾盼生辉。
眼前这七姑娘便是入了谢霄的眼,一颦一笑,都记得真切。
望着七姑娘匆匆离开的身影,谢霄半晌才缓过神来。见她要走远了,忙问道:“七姑娘,那是几时摆下这酒宴?”
七姑娘停下脚步,向侧旁别了头,说道:“谢少帮主且等着红袖的消息。”
这声音温柔却力道。叫谢霄忍不住疑惑起来:这七姑娘明明没用多少力气,怎的这么柔弱的声音却远远地传到自己耳朵里?
少顷,谢霄兀自笑了起来。
许是自己真是对姑娘在意,任是多远,听得自然是清楚的。
3.
前夜里今夏穿得薄了些,早上起来的时候便觉得头痛鼻酸,四肢软绵。但想着陆绎说了,这几日旁的事情都暂时搁下了,只陪着今夏在这潭洲地界好生快活两日。
于是今夏偷着让灵珠煮了一锅姜汤喝下去,出了一大身汗,便觉得好了一半。还有一半的病痛,忍着也就过去了。
陆绎晨起练了功回来,今夏已穿戴整齐,央着他吃了饭好带她出门。
这乌安帮湖广分舵府邸内,一共有20几处院子。除此外,又设有议事厅、前院、后院、花园,下房和几处火房。
饶是储够了粮食,百余人足不出户,也能在这乌安帮好生地过活数月。
陆绎与今夏以及谢霄等打京城来的,统英雄传奇被安排在了宅中最深幽的几处院子里。院子和其余的若干院子以及前厅隔了座后花园,蔡堂主称这几处底院最为清静,平日里帮中的人在前厅处理事物,人多喧闹,怕是扰了几人的安宁。
原是蔡堂主自以为是了,连灵珠也猜出了三分。谢少帮主出师有名,便是来查这蔡堂主是如何管理分舵的。
明明是这姓蔡的要么心胸不够,要么刻意隐瞒,才将谢少帮主等几人置在这金丝笼里般的院子,想飞出去,自然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经过一番逶迤的路径才走出底邸。
岑福早就备好了马匹在前面等着。陆绎和今夏跨上马,陆绎才说:“岑福,今日你就不必跟着了。灵珠第一次来湖广,你且……带她到街上转转。”
这话是今夏吃饭的时候教的。灵珠的心意已经十分明显了,但今夏总觉得,像岑福这样的铁血锦衣卫,千年木头疙瘩,总是要敲打一番才好。
“若见了什么好看的钗,也可以买来留着。保不齐有什么想送的姑娘……”今夏在马上对岑福说。
灵珠明白今夏的好意,脸一红,把头埋低了偷偷看向岑福。
未料,岑福却冷着一张脸,抱起双拳,道:“大人,卑职认为不妥。想那日在白鹤村外……”
那是白鹤村外,几个白衣女子剑法精妙,寒气逼人,明摆着经历了严苛的训练。且摆了剑阵,那剑阵出神入化,若不是后来的锦衣卫暗卫给挡了去,任凭陆绎和岑福二人武功高强,想必若是想不伤分毫便脱身,也实属不易。
眼下陆绎将暗卫派出去查毛小七的身份,皆不在身侧。岑福自是担心陆绎的安危。
陆绎踌躇半刻,言道:“也好。我与夫人本是去赏玩的,你与灵珠便一同跟着吧。”
今夏一听,对陆绎没依着先前商量好的行事,心中疑惑,便靠近了些小声问他:“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让他们两个独处,容易成事……”。
陆绎转脸道:“夫人,我适才又想了想。岑福为人木讷,若要他自己想通也是不易。不如让他跟着咱们,也好从旁学一学。”
今夏听了喜笑颜开。虽两人已婚配至今,当日陆绎与岑福两人锦衣卫的凉薄作派,却历历在目。
“岑校尉的木讷,还不是跟大人学的?”
陆绎也听出了戏谑的意味,便也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道:“那就让灵珠多学学夫人啊。”
今夏听了,假意眉梢泛起愠色。压着嗓子轻轻咆哮:“大人倒是说说,叫灵珠学我什么?”
今夏想着陆绎口里定是没有好话,只说些“泼皮”、“无赖”“耍横”之类的。不想大人轻钩了今夏的鼻梁,柔声道:“自然是要学你的纯良、聪敏、可爱,饶是不做什么,这一身宝,那木头便被吸引过去。”
今夏听了心里正美着,却发现这词里许是少了些什么。
“大人,为何没有‘美貌’啊?大人——”
话音未落,陆绎已是邪魅一笑,轻勒了马绳,悠哉悠哉地先走一步。今夏不依不饶,骑马快跟过去。
留下岑福与灵珠二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少顷,灵珠也笨拙地爬上马,念道:“快快,岑校尉快跟上。夫人还生着病,要好生照看着。”
岑福一惊,慌乱地扶着灵珠:“夫人生病了?”
“怎的不是生病。这早上还发热,刚叫我熬了一锅姜汤喝下了。”
“你怎么不早说?”
“夫人不叫说,怕说了公子便不叫夫人出去了……”
二人说着,骑马跟上前去。
瞧着眼前日光晴好,街巷飘香,也不及这美人如玉,公子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