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北宸宸宸

14、14

　　姜南末只身一人来到荒芜的黄沙地，除了旁侧的一棵巨大的枯树就只剩下一望无际起伏的黄沙地。这感觉让她感觉莫名地慌张，不仅仅贼人是危险的，夜晚的荒漠，处处都有危险。

　　姜南末只能一寸一寸地搜寻，不放过一分一毫。

　　一定不要出事啊。

　　“这下你知道你能为自己想要的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吧。”

　　熟悉带着慵懒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姜南末转头望向那棵枯树。

　　太子从树里钻了出来，他穿一身墨黑长袍，虽然一尘不染，但他依旧拍拍身上的灰尘。姜南末猜测这里有个树洞。

　　“你什么意思。”

　　“这么久了还没明白吗？”麟华伸了个标志性的懒腰，

　　“青箬呢？”

　　“托你守卫的福，我们都好好的。”太子声音严肃了不少，“不过没在我这里，你只需要知道她好好的。”

　　“礼品是什么？”姜南末心中略微意识到了什么。

　　“上半夜你过得挺好来着？不过我猜最需要的就是名分了吧。名正言顺的拥有。”太子向她走来，“我能帮助你拥有这一切美好。”

　　姜南末沉思片刻：“代价？”

　　“哈哈哈，小姜将军也是聪明。代价，不如等你见到她再说？”

　　“我一个小小将军，为何太子要如此降低身份来同我商议呢？”

　　“小姜将军性子很和我，我挺喜欢和你这种雷厉风行的人做大事。”麟华双目看着姜南末，眼底发着光。

　　姜南末点头，不再追究这问题：“麻烦太子带路了。”

　　麟华勾着唇角，迈步向营地走去。

　　火已经扑灭了，营地渐渐被士兵填满。姜南末同太子穿过人群，最后来到太子帐篷前。

　　麟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姜南末撩开帐篷走进去，入眼的还是美成画的女人。她斜侧着坐在床上，翻找些什么。

　　“青箬...”姜南末胸口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青箬回头：“南末...我...”

　　姜南末却见她眼圈微红，水亮地似乎马上就要溢出泪水。

　　“怎么了？”姜南末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把她揽入怀里，“怎么了？”

　　“我弄丢了玉佩...”青箬想推开姜南末继续找，“我记得走时好像落在这儿了，可是不见了！”

　　声音焦急地让人心疼。

　　姜南末空出一只手来，从怀里拿出乳白色的另一半玉佩：“别急，在我这里。”

　　她很感动，青箬很在意自己。她俯身吻了吻。哪怕自己永远囚在这牢笼里，她也心甘情愿了。

　　“青箬，你愿意和我过一生吗？”

　　青箬抬头，眼中充满波光，泪水还没擦干，她怔住了，良久才缓缓启唇：“可我…”她侧过头，躲开姜南末滚烫的视线，“早已为人妻了。”

　　“无妨，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要，我舍了命也会去成全你。”姜南末声音极为平静，却不自知地颤抖，如同已经下定誓死的决心。

　　“南末，”青箬的手探入姜南末粗糙的手心，“不要发这样的誓言，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保证。”她抬眸注视着，目光如水，“我当然愿意和你过一生，甚至一生于我还远远不够。”她站起身，仰头看着姜南末的藏南色眼眸，“我要下一生，下下一生也要与你相逢，与你一同生活，哪怕…哪怕比这一世还要苦，只要你在身旁…”

　　话音被姜南末含入嘴中，双唇相抵，没有比先前更热烈，却更多了丝坚定。分开之后，没有更多言语，姜南末贴了贴青箬白皙的额头，撩开她的碎发：“乖，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姜南末松开手，朝着门外走去，耳边浮现太子的话：这下你知道你能为自己想要的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吧。

　　她当然懂。

　　门帘将要关上时，她看见房内青箬正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又扬起笑容。她微怔，忽而意识到自己紧锁着眉头，便舒展开来，微笑着关上门帘。

　　姜南末站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开口问身边看守的士兵：“太子在何处？”

　　“回将军，太子在…”

　　“小姜将军。”麟华站在不远处，倚着个木桩，也不嫌弃灰尘弄脏了衣袍。

　　“什么代价？”姜南末走过去，压低嗓音开口便问。

　　“不用担心，你付得起。”麟华勾起嘴角，“借一步说话？”

　　姜南末跟上他，二人停在一处已经灭了火的帐篷前，因为有火要救，众人早就涌去火的地方。因此这里相对空旷。

　　“小姜将军不久之后配合我提前登基，如何？”麟华眉眼带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南末。

　　“谋反？还是暗杀？”姜南末早就猜到了，没有半分意外。

　　“哈哈哈，不必杀了他，只用威胁而已。”

　　姜南末眉头紧蹙：“我以为他是你的父亲。你又已经身为太子，迟早要登上皇位，就不会和别人一样再打这样的主意。”

　　“父亲不适合坐在那里。他脑袋里只有打仗，打的民不聊生。”麟华笑容冷下来：“若他还有良知，就不会派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对上邻国，他们从未产生入侵之意，一直是父亲执意攻打。”

　　“他想统一天下。你知道的。”

　　麟华沉下眼眸，嗓音带着怒气：“你没有认真观察老百姓么？”

　　姜南末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却又无法捕捉。

　　“前几日我出发来这儿的时候，一路上满是饿慌了的老百姓。他把所有粮草供给给了你们。”麟华低喃，面色沉重。

　　“他统一天下，不就也为了你造福么？你们男人不都好这一口？”

　　“我只想快些解放百姓之苦。”麟华微微叹息，二人都就此安静下来。

　　麟华在等姜南末的回答，姜南末在等待他情绪缓解。

　　“我登基后，会还青箬身份。你们完全可以从这里出去，找个地方生活。她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爱人。难道这个筹码还不能打动你么？你是知道父亲为什么把青箬许配给我的。”麟华微微扬头：“我不好女人，从没在独处的时候碰过她，青箬从始至终都是一干二净。父亲总觉得你被禁锢在青箬的爱里，但不是的。”

　　姜南末静静地听着。

　　“她是你的解药，你离不开她。”

　　姜南末目光闪烁痛苦：“之后呢？你想怎么...处理皇上？”

　　麟华摇摇头：“他是我父亲，我不会伤他一分一毫，我只是看不惯他处事方式。事情若按照原计划收尾，他能安安心心在宫里做他的太上皇。”

　　姜南末眼神垂了垂，她和锦珑是从小待在一起练武的，如此这样，哪怕是太子，也算是谋反。这是父亲不愿看见的。

　　“你在纠结老姜将军吗？”太子似乎有看透别人想法的能力：“老姜将军看见民不聊生，也一定会和我一起的。”

　　姜南末两指紧捏眉心：“你会还她自由。对吧？”

　　“小姜将军莫不是在怀疑我的信誉？”麟华哈哈大笑，“我说到做到，从不食言，这一点你可去问问你家青箬姑娘。”

　　姜南末终于还是点头了：“我答应你，不过还有一个条件。最后把我和青箬的名字从史册上抹掉，告诉我母亲我战死在沙场上，从此不再提起我们。”

　　“为什么？”麟华不解。

　　“我不想青箬活在异样的眼光里。”

　　麟华轻轻笑着：“好。”

　　“那我需要干什么。”

　　“把兵权给我便可。”

　　姜南末愣住，有些迷惑：“只需要交给你兵权？”她以为麟华会借她的手来上位。

　　“只要兵权。我还不至于把将军也拖下水。”

　　姜南末闻言，苦笑一声：“也好。太子打算什么时候？”

　　“到时候自然会告诉将军。将军不如在这好好打仗，朝政上自然有人解决。”

　　姜南末抱拳：“那告辞了。”她是这里的头儿，不能把所有全部交给姜才悟处理，她还得来秋后算账。

　　“对了，还有一事。”

　　“什么事？”

　　麟华思索片刻，又投以微笑：“算了，到时候再告诉你吧。”

　　姜南末也未多问，也就离开了。

　　麟华注视她远去消失在火光中的背影若有所思，忽而目光带着玩味，自顾自地笑起来。

　　姜南末回到自己帐中，青箬已是褪去衣衫裹在被褥中，她见姜南末回来，便又起身穿好衣服，为她倒了杯茶，“麟华向你说了什么么？”

　　“没什么。”姜南末接过茶水，盯着水中倒影，“他托我办些事。”

　　青箬见姜南末回答的心不在焉，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转移话题道：“那你这几日还是要留在这儿？”

　　姜南末点点头，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苦笑着说：“是，没法同你一块回去，真是抱歉了。”

　　“无妨，只要以后能够见你，我就知足了。”青箬又为她添了些水。

　　姜南末握着水杯，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说道：“姐姐，这事以后，我们就如愿以偿，一起永远消失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平平淡淡地过上我们的日子。”

　　青箬被这一称呼唤的脸颊发热，她俯下身子，轻轻搂住姜南末：“如果真的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和你一起，永远消失。”

　　姜南末笑着又吻住女人的发鬓，好似一刻她的唇都无法从她那里挪开。这个吻越吻越深，越吻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