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影子（短篇合集》小洛和她的猫

2、和玫瑰一起绽放

　　茉莉小姐说她与玫瑰的故事：

　　她是荆棘深处绽放的玫瑰，妩媚而危险。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玫瑰小姐。她是我的爱人。
　　初见那天，她穿着白色长裙，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那时我便觉得她像仙子一样。
　　很俗的比喻，一如我对她俗气的爱。

　　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
　　同寻常情侣一般，
　　牵着对方的手、
　　穿着相似的衣裙、
　　绽放着同样的欢喜。
　　在清溪这个小城里，满是白裙子与白裙子不为人知的耳鬓厮磨。

　　我们都是孤身一人。
　　大学毕业后，我带着她回到了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的房子。
　　有一天，
　　她穿着我从来没看过的红裙子站在了房子后面的花园里。
　　本是满园荒芜，却被她种满了红玫瑰。
　　她是其中之一。

　　她告诉我，
　　她其实不喜欢白裙子。
　　她说她喜欢热烈的、张扬的、像红玫瑰一样盛放的红裙子。
　　她说她想成为一株玫瑰，属于我。
　　我愣怔了半晌——
　　穿着红裙子的她是我从未见识过的美丽，
　　比初见时的模样更甚几分。
　　她走过来，给了我带刺的、温暖的拥抱。

　　红裙子和白裙子也很相衬。

　　后来，红裙子似乎成了她的一张面具。
　　穿着红裙子的她愈发肆意张扬，像一株梦想怀抱太阳的玫瑰。
　　她开始有了很多裙子——
　　粉色的、蓝色的、紫色的、黑色的……
　　白裙子好像也不那么特别了，像堆积在角落里忘记扔掉的过时衣服。

　　为什么呢？
　　有我，有玫瑰花园，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玫瑰就应该只属于小王子一个人。

　　再后来啊，玫瑰终日和玫瑰花丛待在一起。
　　楼下的玫瑰开得愈发娇艳，
　　是一群红裙子的精灵。
　　她多好看啊——
　　和玫瑰一般的红、
　　足够苍白的脸色、
　　微微凹陷的双颊、
　　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玫瑰花。
　　活着的艺术品。

　　她比所有的玫瑰花都爱笑。
　　她常笑着问我是不是喜欢温室里的玫瑰。
　　我只是看着她，从来都不回答。
　　在温室里的不是她吗？
　　可她总笑得比我开心许多，
　　像是得偿所愿。

　　她的身躯比上好的瓷器更加光滑，
　　月光在她赤裸的皮肤上浮沉，
　　竟分不清是什么更皎洁些。
　　我低头虔诚地亲吻着刚刚亲手为她纹上的刺身——
　　是玫瑰和茉莉缠绕着盛放。

　　可时间久了，
　　她变得很焦躁，
　　成日成日地站在窗台边看着楼下花园的玫瑰。
　　在情事上也变得更加主动和粘人。
　　我问她，她也不说，
　　依旧笑着看我，目不转睛地。

　　我看到了她的日记本，
　　也看到了飘落的红裙子。

　　玫瑰枯萎的时候，茉莉才刚刚绽放。
　　没关系，我会赶上你。

　　是你说的，
　　要我只属于你。

　　我躺在满是玫瑰的荆棘丛里。
　　手臂触摸到了身旁的烧得妖艳的红裙子，
　　意料之中，
　　是瘪的。

　　我笑了。
　　恍惚之间，我又看到了那朵玫瑰从远方飘落，
　　来到我身边。

　　我明知她是荆棘之中的玫瑰，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妄自深入，被困在其中奄奄一息时才发现，她从根部开始腐烂，连带着我的生命一同化为了血水，浇灌了这片荆棘丛。

　　幸好，玫瑰花丛与我们，成就了最瑰丽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