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一瓶冰雪碧

5、第 5 章

　　“王爷身体抱恙恐不能赴，还请公公和皇上说明。”

　　寒风瑟瑟，雪花零落，门口的公公在冷风了站了许久，连王府的门口也没进去，就得了传话的下人这么一句打发人的话。

　　那公公伴着寒风来又悻悻的走了，连文宣王的面都没见着。

　　而文宣王府内，宋有嘉正在伏案上握笔书写，哪有什么身体抱恙的模样，不过都是不想入宫的说辞罢了。

　　“回王爷，人已经走了。”

　　“嗯。”宋有嘉轻轻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抬一下。

　　李忠忍不住说道：“王爷，您别怪奴才多嘴。皇上召见您多次，您都没有入宫，这怕是不合礼数。虽说皇上与您感情深厚，可都说伴君如伴虎，万一皇上生气了找个由头罚您，这该如何是好。”

　　宋有嘉的手顿了顿，面上无异样，只是心里早就想着怎么把宋瑜璟碎尸万段了。

　　入宫？他怎么敢入宫，他入宫无疑是羊入虎口。皇宫是宋瑜璟的地盘，若是那昏君想再对自己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况且他和宋瑜璟有什么感情，这宋瑜璟怕是早就对他心存不满。

　　否则怎会对自己的弟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亏得他平日里道貌岸然，想来都是装腔作势，虚伪至极。

　　宋有嘉仔细回想那晚，当时他没有多想，其实对方的态度早有异常。想来早就派人在酒里下了药，想看自己出丑的模样好羞辱自己，要不是因为那药……

　　“王爷，王爷？……”

　　宋有嘉恨恨的想着，没注意手下握笔的力度，笔头弯折，把一张纸都染上了一团墨。

　　李忠担忧道：“王爷，您没事吧，您怎的又走神了？”

　　他真怕自家王爷把自己憋坏了，又继续说道：“您最近整日在府里也不出去，奴才听说京城里新开了家茶楼，里头说书的先生十分有趣，王爷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宋有嘉一向孤僻喜爱独处，现在封了王府也是整日在府里待着，每夜梦魇都是那晚被迫承欢的模样，每每惊醒都是一身冷汗。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为何宋瑜璟要如此对他。

　　若是忌惮、厌恶自己，把自己流放边疆或者找个罪名把自己贬为贫民也就是了。又为何对他做这种事，这对宋有嘉无异是一种侮辱，还不如大大方方将他杀了就是了。

　　再加上前几天将军府的事情，宋有嘉心里更加烦闷。

　　他想的脑袋疼，他将笔搁置一旁，叹了叹气，眉梢都透着些郁色：“你安排罢。”

　　李忠：“是，王爷。”

　　&

　　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即使是入冬了街上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吆喝的小贩和开张的茶楼酒馆，比王府是热闹了许多。

　　新开的茶楼里，远远的就能见到许多人围坐一团，似乎都津津有味的在听台上说书先生说书。

　　宋有嘉抬脚进了茶楼，坐在了阁楼上靠窗的位置。

　　近日新皇登基，皇族间的秘事也引发百姓的好奇。那说书人先是说了先皇与先皇后多么多么恩爱，说完就开始说起了宋有嘉和宋瑜璟。

　　说书的总爱添油加醋，把宋瑜璟这个新皇帝夸得天花乱坠的，宋有嘉听了一会就觉得无趣。

　　他百无聊赖的掀开帘子，那寒冽的冷风就随着侵袭而来，低头就能看见街上过往的人，以及对面客栈的门口。

　　客栈门口前一名小二将一包袱丢了出去，几本书随之而来散落了一地，他叉着腰道：“没钱住什么客栈，等你有钱了再来吧。”

　　那声音极大，来往的人都回头看了好几眼。不过这几天京城就要进行科举了，因为盘缠不够而露宿街头的穷秀才多得是，还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那书生也不闹，他板着张脸安静的捡起了自己的包袱，还小心翼翼的将几本书上的灰扫了个干净。

　　今日没有下雪，天气已然是比前几天好得多，可还是有些冻人，那书生却只穿着件单薄的衣裳，那侧脸冷峻的线条看着像个心高气傲的。

　　还有几日便要科举了，若是没有住的地方，怕还没饿死就被冻死了。

　　宋有嘉不喜管这些事，只是他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他忍不住看了好几眼，直到对方抬首他才认出了他。

　　不就是梦里那个状元么，似乎叫什么封禹。

　　宋有嘉有些迷蒙，他现在已经弄不清楚那梦究竟是真是假，只是梦里的人却一一出现，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奇怪得很。

　　见那书生要走，宋有嘉连忙唤来了李忠，又给了些银子，交代了些话。

　　不知是真是假总得试一试吧。

　　李忠拦下了封禹给了他一袋银子，对方先是一怔，尔后警惕的看着李忠，李忠老实的把宋有嘉吩咐的话说完，把银子硬塞到封禹的怀里，又抬首看了看茶楼的方向。

　　“我是奉我家主子的命办事的。”

　　封禹也跟着投过去了视线。

　　只见半发垂肩的青年抬手撩开了竹帘望着自己，瓷白的皮肤一下就撞入视线里，像是比前几日留下的余雪还要来的白，他微微探出些身子来，青丝在脸庞上随风飘着。

　　由于距离太远封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觉得这名男子的五官和眉眼生的甚是好看，他一只手曲肘抵在轩窗，宽大皱软的袖子就迎着风轻摇，那模样像是什么仙风道骨的仙人。

　　封禹稍稍一怔，这么远远的瞧，觉得画面美像一幅画般。

　　下一刻，茶楼上的人却把帘子放下，再没了视线。等他再回首时，连带着方才面前的小厮也不见了。

　　封禹向来是个天之骄子，若不是家族没落他也不至于虎落平阳，连住客栈的银子都不够，在他以往的人生阅历里，他决不允许自己有被施舍的存在。

　　可眼下他很需要这些银子，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心里很快释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等日后自己再双倍回报便是。

　　只是封禹心中觉得堵闷，倒不是被对方怜悯而的恼怒，在他家族没落后，这种情绪早就不该存在了，心里有个念头——总想看看那人的模样。

　　封禹瞧见街边有一名小厮拥护着自己的主子上了马车，他认出了是方才给自己银子的小厮，急急忙忙过去拦了马车。

　　那白色的身影已然上了马车，又是隔着层帏裳，封禹只得朝李忠问道：“请问你家主子姓甚名谁，若日后高中，这些银子我必会双倍送到你们府上去。”

　　他其实私心的还想见对方一面，对方这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日后见到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封禹还没见到人，那清泉般清冷如玉的声音就先从帘后传来。“不必了。若是日后有缘相见再报恩也不迟。”

　　冷冰冰的语气疏离的就像是两人方才楼上楼下的距离那么远。

　　竟是连面都不肯露么。

　　封禹心里没来由的失落也只得讪讪作罢，只是目光紧紧跟随离开的马车。马车的笭随着风扬起，透出了些里头的视线，随着风他能看见那人稍尖的下巴。

　　但很快那辆马车就消失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