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一瓶冰雪碧

15、第 15 章

　　外头寒风瑟瑟，府内却灯暖如春。暖房内鎏金色的大红门上贴着金沥粉的双喜，红光映辉无不显示着喜庆。

　　本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大喜之夜却生出了些变故硬生生搅乱了这场喜事。

　　暖房里火红色的枕席之间躺着一个身着粉红嫁衣的女子，床边还跪着一位哭成泪人的丫鬟。

　　丫鬟名叫柳儿，是今日跟着到王府的楚菱身边的陪嫁丫鬟，听闻从小就服侍楚菱，免不得感情深厚，哭的跟天人永隔似的。

　　新婚之夜新娘子被发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这可不是件小事。

　　下人要去叫大夫却又被柳儿拦下。

　　只见丫鬟哭哭啼啼的说，“王爷不必忙活一场，我家小姐天生体质虚弱平常就只能在房里静养，一个月时不时要晕倒一次。早些年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治标不治本只能慢慢调理不能直接根治。”

　　宋有嘉踱至床边目光探去，床上的人脸色果然苍白的可怕，连嘴唇都像是没有血色似的，眉头紧皱额间冒着细汗。

　　“怎么汗冒的这么厉害”，宋有嘉说着用袖子轻轻擦去了楚菱额上的汗。

　　梦里也没听过这楚菱身体这么虚弱。

　　只能靠药品和补品调理岂不是一个药罐子？不受宠的庶女在府里头想必也没有吃过什么好药材。

　　宋有嘉原本就对强娶楚菱的事情有些愧疚，先前与他素未谋面，这一见倒让人有些心疼了。

　　柳儿见状慌慌张张的向前，“王爷金枝玉叶，奴婢来伺候小姐就好，想必是今日大婚小姐情绪一时激动才晕了过去，晚一些就会醒来了。”

　　宋有嘉却放心不下，“要不还是叫大夫吧。”

　　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府连个大夫都不请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下人得了令正要去找大夫，下一刻只听得一阵咳嗽，床上的人似乎有了些许动静。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咳咳咳……”

　　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和站在床边的宋有嘉对上视线。

　　楚菱生的是一双猫眼，中圆尾挑，黑漆的眼眸更显得脸色煞白，看起来就跟深闺里那些见人就怕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宋有嘉对那些软弱可怜的人向来心软，他弯了些腰声音也忍不住放轻，“好些了么？可是要喝水？”

　　楚菱没说话只是怯怯的看了一眼宋有嘉。

　　宋有嘉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对方，退开些距离接过下人递来的水，“来，喝点水会好一些的。”

　　楚菱又不说话，虚弱的抬手指了指柳儿。

　　柳儿赶忙上前，“王爷让奴婢来吧。”

　　楚菱坐起身子喝了几口水，等不想喝水的时候又推开柳儿的手，从始至终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宋有嘉看。

　　宋有嘉终于发现点不对劲了，又以为是楚菱初入王府有些害怕，宽声道，“你别怕，想要什么说出来就是了。”

　　柳儿低头道，“王爷您说笑了。我家小姐可是个哑巴，往常有什么都是奴婢替小姐传达的。”

　　宋有嘉愣了愣。

　　哑巴？媒婆和礼部侍郎家可没说这件事情，梦里也没提到过。

　　他没有嫌恶楚菱也没有怪罪欺瞒的事，脑海里率先浮现的是一个在府里饱受欺凌的哑巴庶女形象。

　　生母去世得早从小又是个庶女不得宠，身体病弱还是个哑巴，被人欺负了怕是都不会告状。再看楚菱缩在床头的样子可不就是可怜兮兮的么。

　　宋有嘉觉着对方的凄惨身世和自己还有几分相似，心里的内疚又多了几分。

　　他自己都不愿受人摆布别人又何尝愿意。

　　女子的婚姻是终身大事，自己却不顾他的意愿娶了他，这番行径同那宋瑜璟又有什么分别。

　　见宋有嘉面色凝重柳儿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请王爷息怒，我家小姐不是有意欺瞒的，奴婢以为这些事情老爷和媒人都会据实相告的，没想到……”

　　言外之意都是那个卖女求荣的礼部侍郎的错。

　　宋有嘉皱眉，难怪楚家婚事答应的那么爽快。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痛苦他再清楚不过了，宋有嘉听着更可怜楚菱了。

　　“你先起来吧。”宋有嘉朝柳儿说完又转身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屋里的下人陆陆续续走光了柳儿却站在原地。

　　宋有嘉说道，“夜已深了你也该退下了，今晚你不必守夜。”

　　柳儿抬头刚想说什么，瞟了一眼楚菱最后还是噤声退下了。

　　房门被关上，暖房内这才归于平静，好好的洞房花烛夜被闹得什么也没有了，连夜都折腾深了。

　　不过宋有嘉原本也没想碰楚菱。

　　宋有嘉一向不近女色，但他也知道既然娶了对方自然是要负责的，他断然不会像先皇那样冷血无情，对为自己诞下龙种的女人都始乱终弃。

　　这么可怜的人若是自己再对他始乱终弃那该怎么办，宋有嘉这么想着连眼神里也多了些怜悯。

　　宋有嘉把楚菱扶回了床上替他掖了被褥，温声道，“菱儿别怕，快睡吧，新婚之夜若是我不和你同睡一屋传出去了会被人看笑话的。”

　　宋有嘉身上穿着的是为大喜之日特地准备的喜衣，外层薄纱里头锦布勾着身形，红袍宽大松散显得红艳偏偏主人的眉眼生的冷淡，红衣白肤眼睫黑浓的还透着些仙艳。

　　楚菱点了点头，佯装闭眼又在对方转身后睁开。

　　他的视线暗暗的追随着仙艳的美人，对方稍稍抬颔吹灭了墙上的蜡烛，床榻这一片霎时就暗了些唯有对面不远处的桌上还亮着一盏烛火。

　　但那盏烛火很快也被熄灭，屋里顿时黑了许多，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才能勉强照亮视线。

　　宋有嘉昨日被宋瑜璟折腾成那样还大哭了一场，今日又因为婚事忙上忙下早就累的不行，趴在案桌上没一会就沉沉的睡去了。

　　伏在桌上的美人因为阴影看不清五官和神色，唯有皎皎的白肤在月光倾泻下十分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