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凤间琉璃

7、第七章 浮云往事

　　顾慕川愣愣的站在玻璃门那里靠着，看着一个挺黑的泰国人在冰场里滑冰，一边滑，一遍唱着泰国本土风情歌谣……
　　他忍不住了好好笑啊哈哈哈……
　　等一下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他本来是找瞬间的，但一到这里后只有一个管理员在打扫卫生。那个女管理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来玩的？”
　　“……”顾慕川有些疑惑，问了一句：“那个，姐姐，瞬间在这里吗？”
　　“你是瞬间什么人？同学？”管理员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他今天上午有事，来不了，你可以进冰场玩一会，不会滑的话，就让里面那位大佬教你，不过你受得了他就行，反正我是受不了。”
　　他也没接触过滑冰，只好硬着头皮踩着鞋左摇右晃的踏入冰场。
　　于是就有了前面那一幕。
　　“hi!从国的爬泳!你有拉回宾末？（中国的朋友，你要来滑冰吗？）”砂楚令人窒息的撇脚中文又蹦了出来。不过顾慕川竟，然，听，懂，了。
　　记得他小学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在家里玩，当时正是夏天，给这几个捣蛋鬼都闷出新花样了：“我们舔舔冰箱门上的冰吧。”
　　当时顾慕川和那几个小屁孩才三年级，哪里知道舌头舔了之后就拔不下来了。顾慕川是老大，当然要第一个上了，结果舌头拔不下来的时候哭爹喊娘的，几个捣蛋鬼也不知道怎么办，也就一个脑袋瓜子正常点的，以前被冻住一次，他的父母在他舌头上浇了水就拔下来了。他把水浇在顾慕川的舌头上后，顾慕川眼泪直接下来了。
　　感情这哥们浇的是开水。
　　然后顾慕川的舌头上长满了水泡，被烫的毫无知觉，闭上嘴还火辣辣的痛，只能伸着舌头，当年人送外号：口水长舌怪。
　　半年的时间他都是大着舌头跟别人讲话的，实在听不懂，只能写在纸上，害得他那一段时间随身携带笔纸。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因为顾慕川也能听得懂砂楚的话，所以直接正常中文处理）
　　“你是瞬间的朋友吗？我都听到外面的管理员说了。互相认识一下？我可是他最好的……外国朋友哦～说到瞬间，让我想起了去年我尝过的一份板鸭，可香了……”
　　这位外国友人脑回路有点清奇啊？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顾慕川试探性的问。
　　“哦，他去见他那杀千刀的老爹了，怎么？你不知道？”砂楚在冰面上一边压腿，一边问道。
　　“啊？杀千刀的……啥？”顾慕川瞪大了眼睛，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看来你跟他不是很熟吧，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偶然听到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砂楚结束了压腿，又开始了劈叉的骚操作。“你让我用优秀的语言表达能力组织一下……”
　　……同志就你这六亲不认的口音……谁给你的勇气？
　　“ 记得去年大奖赛的时候，瞬间在跳跃的时候失误了，第一次进大奖赛决赛就排到了最后一名，心情肯定不好，他就和我一起喝了点酒。”
　　“他说他最拿手的其实是后内点冰四周跳，那可是最难高度的跳跃啊，我当时就说我不信。”
　　“后来他好像哭了，也就眼圈红了点，说着胡话……”
　　在砂楚“优秀”的语言表达能力下和顾慕川优秀的抓重点能力，他大概听懂了前因后果。

　　正在被砂楚和顾慕川组织中的主人公瞬间此刻就要一点就炸。
　　“你他妈哼什么哼？老子告诉你，老子进成年组了，明年大奖赛你就接着拿最后一名吧。”许应天驼着背，斜着眼瞪着瞬间。
　　许应天，一个很霸气的名字，据说黄安玲生他的时候，天上正淅淅沥沥下着雨，当许应天生出来的那一刻，天上响起了一道惊雷。按黄安玲的话来说，这孩子就是天命之子，出生的时候连老天都来捧场，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
　　瞬间可不那么想，那道雷就是想一下子劈死许应天罢了，哪来那么多事，不过这名字起的瞬间很满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含义十分完美。
　　瞬间看着许应天的肥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着：“真没教养。”说迟时那时快，他一把攥过许应天的肥手，把他摔倒桌子上，那个声响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拆房子呢。
　　“应天!许澈，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冲应天发脾气啊!”黄安玲一把扑过去抱住许应天，委屈巴巴的说。
　　“许澈!闹够了没有？!”许城受不了了，直接叫了瞬间的原名。
　　“我他妈说过，我不叫许澈。”瞬间也没了耐心，抄起旁边的椅子。回忆起痛苦的往事。

　　孟雪，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花滑运动员，她22岁的时候，接受了大她四岁的许城的求婚。结婚不久后就有了瞬间，也就是许澈。
　　黄安玲当年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用来给孟雪垫底的，看到自己喜欢多年的许城转身娶了孟雪，新仇旧恨叠加到了一起。
　　孟雪热爱着花滑，许澈两岁的时候，她又去参加了大奖赛，没日没夜为了金牌而努力着。许城却有些不耐烦，当初是看上了孟雪家里有钱有势，孟雪长得又不错才娶的她，这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家，本来就不坚固的爱情逐渐无影无踪。
　　黄安玲看到了机会，与许城开始谈情说爱，许城在外面安了个家，瞬间两岁的时候，他们生下了许应天。
　　黄安玲一直不甘心没一个分位，为了害孟雪，本来就讨厌的滑冰又开始重新练了起来，有一次，她趁孟雪不注意的时候，在孟雪的冰刀上做了手脚，结果孟雪滑冰时，狠狠摔了一跤，孟雪不太放心想去医院看看，她就在一旁说没什么事，就摔了一下而已。孟雪一直当她是好朋友，也就听了她的话。
　　后来因为不及时治疗，又连续做跳跃运动，孟雪在大奖赛决赛上疼得昏倒。医生诊断十字韧带严重拉伤，脊髓摔伤压迫神经，从此以后她都不能再滑冰了。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孟雪为此哭了好几个晚上，从此以后一阕不振，逐渐憔悴。
　　在许澈十岁的时候，许城提出了离婚，孟雪愣愣的看着意气风发的许城，他的左胳膊挽着黄安玲。右手牵着八岁的许应天。
　　“这孩子……是你的？亲的？”
　　“对，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许应天。”
　　“你怎么能这样啊……他看起来也不比小澈小几岁……刚结婚你就出轨!!!”孟雪癫狂的大喊到。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被子。
　　“我受不了你了，赶紧离了得了，还有，许澈的抚养权，我要定了。”说完，许城毫不留恋的离去了。留下满脸泪痕的孟雪和害怕的小许澈。
　　孟雪的父母离去得早，幸好还有外婆照顾妈妈，外婆带着大许澈五岁的许泠来照顾孟雪时，孟雪哭了。外婆对自己的儿媳很好，也厌恶着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最后，帮孟雪争到了许澈的抚养权，并拿到了四分之三的财产。与许城断绝关系。离婚当天，孟雪让婆婆带着许泠和许澈出去逛逛，等他们出去后，自己在家里割腕自尽。

　　顾慕川咽了咽口水，瞬间这爹还真不是个东西啊。
　　“唉……瞬间挺可怜的，那时候的他小，看到妈妈不能再滑冰后爸爸抛弃了妈妈，心底里认为如果自己跳跃失败受伤的话，自己也会被所有人抛弃，这导致了为什么他每次跳跃都有失误。除了心理素质不行，还有忘不了的事。”砂楚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他就是当事人一样。
　　顾慕川垂下眼帘，原来小美人还有这种往事……
　　“唉呀妈呀一不小心全抖出来了，兄弟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啊!”反射弧极长的砂楚声泪俱下的讲完故事后，突然反应过来。
　　这件事要是被瞬间知道了，他可能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
　　顾慕川沉默了一会：“我知道的，谢谢你，泰国友人。”
　　“谢我干啥，我就是个话痨，别人都不喜欢和我聊天，偏偏中文说的差劲，也就你和瞬间能听懂我的话了吧……唉……”自带BGM的精神小伙叹了口气。

　　“我们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许澈吧，我希望他的心灵澄澈干净。”

　　“……”
　　我的心本应该澄澈干净，可讽刺的是，希望我澄澈的人却亲手把我推向深渊，让我变得如此肮脏不堪。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如果没有那一刻的冲动，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撕心裂肺不是吗？
　　回答我啊，许城？

　　瞬间撂下凳子，转身就走。
　　出了酒店门口后，他再也忍不住，钻入后面的一片小树林，眼睛模糊起来。
　　低着头，绿油油的草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双帆布鞋。瞬间惊讶的抬起头。
　　是顾慕川。
　　“你来干什么？!”瞬间愤怒的嘶吼，像只暴躁的小兽。
　　“路过，看见你不太对劲，就跟了过来。”顾慕川睁眼说胡话，他才不会说是砂楚说的。
　　砂楚昨天晚上拉着心情不美丽的瞬间出去吃路边摊，瞬间和他父亲的通话内容他全听到了。
　　瞬间红着眼睛，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顾慕川：“我什么事也没有，你走吧。”
　　“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你我。”顾慕川才不配合瞬间呢，他当自己瞎吗，这都看不出来。
　　本以为瞬间不会顺着他意的顾慕川惊恐的看着瞬间一把死死的抱住了他，精致的脸被埋在顾慕川的颈窝，渐渐由小声的抽泣转换到泄愤似的怒吼。顾慕川只觉得脖子湿乎乎的，用手拍了拍瞬间的后背以表安慰。他倒是对瞬间没什么想法，但是他还是紧紧抱住了瞬间。
　　怀里的瞬间看起来很瘦，很冷，很无助。
　　顾慕川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的瞬间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依靠。
　　生活总是要给我们找些麻烦，所以，我们只能勇敢起来去面对他。不是吗？

　　我们终将上岸，阳光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