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归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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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胡子和福星返回天不欺，写信告知铁头，几日后铁头带着老夫人、衡儿回到医馆，一时间医馆热闹起来。
老夫人终于得享天伦之乐，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金胡子沉冤得雪，不用再东躲西藏，也很高兴，但他总觉得福星和衡儿不太对劲。
福星那是个能上天的主，可自打从京城回来，自己老是看见福星一个人坐着发呆，叫他也不应，走到跟前他才回神。金胡子问福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阵嘻嘻哈哈岔开话。
还有衡儿，这个年龄正是男孩子闹腾的时候，他却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也不和旁人说话。金胡子拿福星没办法，决定先和衡儿好好谈谈。
这天吃过晚饭，金胡子走到屋外，果然发现衡儿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金胡子过去坐在他身旁：“衡儿，我知道我同你素未谋面，你长这么大更是没陪过你一天，让你突然叫我父亲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今后，我会努力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金胡子静静等着衡儿开口，过了一会，衡儿低声道：“我想娘亲，我睡了一觉，就什么都变了，以前的东西全都找不到了。”
衡儿说着小声抽泣，金胡子抱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突然想起霓裳交给他的手镯：“衡儿，你等一下，你娘还有东西留下。”
金胡子进屋叫出福星，福星很奇怪这大晚上的老金在搞什么。金胡子让两人坐下，拿出一只银手镯：“福星，这是霓裳最后交给我的，说是拿给风铃的主人。”
福星看懂他的口型，接过手镯，一时间只觉心里有个念头呼之欲出。福星想了想，拿出风铃晃动，风铃和手镯毫无反应，他琢磨莫不是要让手镯也认主。福星向金胡子要银针，刺破手指，血滴在手镯上，刹那间三人面前出现残影，恍若海市蜃楼。
衡儿甫一见脱口而出：“娘亲！”
那残影中的女子正是霓裳，她神色温柔：“当你们见到我时，一切应该已经平定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这手镯名‘盘影镯’，和那风铃本是一体，均是我爹早年所得。我爹曾是戏班子的师傅，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我娘，然后有了我，我们家曾有过一段平静幸福的生活。好景不长，爹因病去世，娘带着我四处辗转，几年后也撒手人寰。这清音铃便在那时丢失了，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它，这一切许是天意。”
霓裳顿了顿，似是让众人接受她方才所言，接着道：“盘影镯与清音铃相辅相成，前者留影，后者存音。若使用得当，一者可为另一者钥匙使其留影或存音，也可为另一者药引将自身视觉或听觉赠予他人。但若只用其中一样，留影或存音则需付出自己的视觉或听觉作为交换。风铃之主，我虽不知你是谁，但我见此物已明白你定是鹤龄交心之人，甚至甘愿用听觉来留取声音作为证据。我已无法再陪着鹤龄，希望你能代我照顾鹤龄和衡儿，霓裳感激不尽，作为礼物就把我的听觉赠予你吧。”
残影不久便消散，衡儿见娘亲消失又哭起来。金胡子看着福星神色复杂，福星拿着手镯和风铃，不一会惊喜道：“我听到了，我听见衡儿的声音，也听见自己的声音，老金，我能听到了！”
金胡子见福星高兴得如同得了糖果的孩子，默默将他和衡儿搂在怀里。金胡子心下感叹，福星为自己做了太多事，还有衡儿，自己也亏欠他许多，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以后定要好好照顾他们。
福星将残影留在手镯里，又把手镯和风铃一并交给衡儿，教他如何使用。衡儿见过残影，打开心结，整个人开朗了许多。他似乎在医术上颇有天赋，每日跟着来风学习，很快就认会了许多药草，每逢来风给病人诊治，他也会在一旁学习。闲暇时，福星便会找他，教他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还会给他带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
大约半月后，皇上下旨，赦免刘添爵无罪，并让他在刑部接受考核。两月后，添爵通过考核，皇上认为他德才兼备，将其升为八府巡按，专门肃清各地冤案。一时间各地风气大整，“刘青天”之名亦传遍大明。
来风与辣椒在金胡子的撮合与棺材六的催促下成了亲，没多久添爵和素琴也结为伉俪。金胡子和福星心愿已了，两人商量着什么时候离开天不欺。
来风辣椒得知师父要走，忙找来铁头，三人暗中筹划。这天，衡儿正认着药草，辣椒从屋里出来，衡儿乖巧地打招呼：“辣椒姐姐好。”
辣椒摸着他的头：“衡儿真乖，来，姐姐有事跟你说。”
辣椒带衡儿坐在石凳上：“衡儿，你想不想以后有个人能照顾你和你爹的饮食起居，能陪着你们？”
“想。”衡儿很快明白过来辣椒的意思：“不过我不想爹去找后娘。”
辣椒循循善诱：“那如果这个人是福星叔叔呢？”
衡儿纠结道：“可福星叔叔是男的啊。”
“那你说，福星叔叔对你和你爹好不好？”
“好。”
“让他来照顾你们你愿意吗？”
衡儿老实道：“愿意。”
“那不就结了。”辣椒听到满意的回答，拍拍衡儿的肩：“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衡儿，你想让他陪着你们，就得让他跟你爹成亲！”
“成亲？”
“对，只有成了亲，才是一家人，他才会一直陪着你们。”
衡儿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
金胡子在书房整理这些年的笔记，准备交给来风，来风和铁头在这时进来。金胡子看着他们：“有事吗？”
来风道：“是这样，师父，我们觉得您年纪也不小了，同刘公子又情投意合，要不趁你们在这，大家张罗着把婚事办了吧。”
铁头附和：“是啊，主人，以后铁头也不用担心主人的生活了。”
金胡子一噎，他没料到两人会提这个，说实话，他也想过同福星成亲，可一来他们皆为男子，恐会招惹流言反倒坏事，二来母亲那边……他怕母亲不能接受。
金胡子正想着，老夫人从外面进来：“来风和铁头说的对，福星是个好孩子，你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金胡子面露惊讶，这事他可一直瞒着母亲，怕她年事已高气急攻心：“母亲，您——”
老夫人打断他：“鹤龄，娘是年纪大了，可娘不糊涂。福星为你做了不少事，你们一路走来共患难，又心悦对方。要娘说，不用在意外人的闲言碎语，你们两人相互扶持，抚养衡儿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金胡子闻言，心中拿定主意。来风和铁头对视一眼，总算把这边搞定了，现在就看辣椒的了。
衡儿在院子里找到福星：“福星叔叔！”
“哟，是衡儿，今天想玩什么？”
衡儿也不懂含蓄，开门见山道：“叔叔，你和我爹成亲好吗？”
福星一呛，这孩子可真直接：“衡儿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样你就可以照顾我和我爹了。”
福星试图扭转衡儿危险的想法：“那现在这样不也能照顾你们吗？”
衡儿不知福星是不想招来是非，以为他是不想留下来。衡儿扁扁嘴，泪水在眼眶打转：“那不一样，没成亲就不算一家人，你随时可以走。你，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一起？”
福星最见不得人哭，更何况是这个小祖宗：“好好好，我答应你，跟你爹成亲。”
衡儿一下笑逐颜开，拉着福星去玩。
良辰吉日，金胡子换着喜服，看着一旁的盖头，冲衡儿使眼色。衡儿十分有默契地点头，拿着盖头出门。
福星正在邻屋同喜服作斗争，他和老金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一块儿出去拜堂就是。此时门被推开，福星看见衡儿拿着什么东西进来。
衡儿道：“福星叔叔，你盖上盖头吧。”
福星嘴角一抽：“为什么不是你爹盖？”
衡儿经过上次的事已经明白了福星的弱点，他扁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是衡儿想要你盖。”
福星怕了他：“好好好，拿过来。”
金胡子在隔壁听着，窃喜不已。
两人走进大厅，上首坐着老夫人和唐镜。今日所邀俱是亲朋好友，众人送上诚挚的祝福，倒没有不长眼的人闹事。
金胡子和福星面带笑容，一拜天地，犹记曾意难平逆天改命；二拜高堂，犹记曾为亲友两肋插刀；三拜执手，从此当一双人与子偕老。礼成，众人善意地起哄，老夫人和唐镜满脸欣慰，前者是高兴鹤龄这孩子终于有人陪了，后者是高兴福星这流氓终于有人管了。
洞房之中，金胡子掀开福星的盖头，福星一身新郎服，虽未着女装仍是光彩动人。福星也看着他，唔，第一次见老金穿红色，效果不错，以后多给他买几套。经历这么多风雨，两人终于得以相守。
翌日，医馆门口。福星看着添爵：“大哥，你才刚来就要走？”添爵笑得无奈：“没办法，公务繁忙。福星，你现在是成家的人了，别再同以前一样，遇事多想想家人。”福星认真点头。
添爵转头看向金胡子，暗想若早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会拐走自家堂弟，当时就不该那么和颜悦色，唔，也不对，这两人早就认识了，自己以前就该把堂弟管严一些，不让他四处乱跑。
添爵内心纠结万分，面色却丝毫不显，他看着金胡子，面前的男人饱经沧桑，他一句“弟媳”怎么也喊不出口：“金大夫，福星就交给你了。”
金胡子似是看出添爵的想法，亦郑重地点头。
添爵带着素琴唐镜登上马车，金胡子与福星目送他们离去。
几日后，两人收拾好行李，带着老夫人和衡儿离开天不欺，铁头留在医馆帮来风和辣椒经营。四人南下，在一座古朴宁静的小镇定居。金胡子仍干着老本行，福星帮他打理，也学着做家务，当然，偶尔也会去赌坊赚点小钱。对此，金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福星闹得不太过，一律听之任之。
小屋常传出这样的对话：
“衡儿，这招偷天换日学会了吗？”
“学会了，叔叔真厉害。”
“福星，你又教衡儿学出千！”
“嘿，老金，这人嘛，得什么都学，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嘛。”
“那行，明天的糖醋鱼取消，你自己学着做。”
“不要啊，老金，你真是太不友好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归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