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镜中倒影

4、第四章

　　白玄玉这次来朝歌，为的就是解决僵尸一事，事情解决了，白玄玉也要启程回清梦观了，宋重光舍不得与白玄玉的重逢就这么点时间，便决定陪他走一段。
　　白玄玉给白无瑕发了信号，让他带着弟子先行回观后，白玄玉则带着来时跟着他的一众白氏弟子跟在他后头回观。白玄玉跟宋重光并肩走在白氏弟子们的前头，阿童和阿婷跟在宋重光后头，一路上阿童不停地骚扰着白氏弟子，弟子们不堪其扰，却又不敢出声，只好默默忍受，最后还是阿婷出口，拯救了一众白氏弟子。
　　“泓然修士，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白玄玉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分给身后的弟子，而是完完全全地落在宋重光的身上。
　　记忆中，好像也有人这么陪着自己。
　　“见过。”宋重光不愿说谎，更何况他很希望白玄玉可以记起自己，“不必叫我泓然修士，我稍微比你年长几岁，唤我重光兄便可。”
　　听到这句话，白玄玉有些窃喜，自从遇到了宋重光在之后，那种熟悉感便不断折磨着自己。
　　“那……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白玄玉抓着荷华的手悄悄握紧。
　　“自然……”宋重光的余光注意到白玄玉的小动作，故意停顿一下，“是极好的。”
　　白玄玉松了一口气，握紧剑的手也渐渐放松。
　　从朝歌到常山，中间还要经过几个小镇，打开人间通往地狱的缝隙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精力和灵力的事，白玄玉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便随便在一个小镇里找了间客栈歇息。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店小二肩膀挂着个毛巾，看着众人身着修士衣袍，便殷勤地凑了过来。
　　“打尖儿。”白玄玉十分接地气地回答道。
　　店小二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他们家的菜品。
　　白玄玉听了店小二的介绍，点了几个菜。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将毛巾拿下擦了擦汗后就前往后厨。
　　弟子们跟在白玄玉后头也点了菜。
　　等待的时间，弟子们的聊天声音传进了宋重光的耳朵里。
　　“奇怪了，玉清修士今日为何点的如此清淡？五道菜才两道辣菜？”
　　“不知……可能是想换换口味了？”
　　“那也太清淡了吧，能尝出什么味道。要我说！还是应该全点辣的！”
　　宋重光耳朵尖，将白氏弟子的悄悄话都听了个完全。
　　常山的口味偏辣，南阳的口味偏淡。
　　看来，白玄玉虽然失去了两人之间的记忆，习惯却还留着。
　　——————
　　“你们常山一带的食物都这么重口味的吗？”在清梦观待了两三天的宋重光快被清梦观的食物给弄疯了，端上来都是红彤彤的一盘，放了许多辣椒，在他们落虹双亭，宋重光吃的都是及其清淡的菜。
　　“会吗？”白玄玉面不改色地夹菜入口，丝毫不觉得有多辣。
　　看得宋重光目瞪口呆。
　　之前他胆儿大，好奇心重，菜刚端上来的时候随便夹了一些放在口中，就被辣了个半死。
　　“会啊！做菜的时候不知道放了多少辣椒进去！”宋重光抱怨着，这几天因为口味不适，他都吃不好，他提议道：“晚上我们偷溜去镇上的餐馆里吃饭吧？”
　　“可是……这里的人都是这种口味，去镇上也是一样的。”白玄玉苦恼地解释着。
　　“没事，那我们也去镇上看看，没准有意外收获呢。”宋重光说。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晚，还真被宋重光找到一家不全做辣菜的餐馆。
　　从那次之后，只要两人一齐出门，白玄玉都会给宋重光点些清淡的菜。
　　——————
　　“若我没记错的话，常山的口味应该是偏辣吧，不知白公子为何点了些清淡的菜品？”尽管知道其中缘由，宋重光还是想听白玄玉亲口说出来。
　　“说起来不怕重光兄笑话，等到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点了这些清淡的菜。”白玄玉自己也是愣愣的，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点了清淡的菜。
　　宋重光笑而不语。
　　阿童和阿婷站在一旁，作为灵体的他们是不用进食的。
　　“以前的公子……”阿童看着宋重光的样子，忍不住出声。
　　阿婷也跟阿童有同样的感觉。
　　以前的公子活泼开朗，但自从两大家族对峙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白公子回来了，公子终于又恢复了一些生气，隐约有一些以前的样子。
　　白玄玉听见阿童的声音，又看了眼正在吃菜的宋重光，不觉心中一痛，他觉得他以前认识的宋重光应该不是这般沉默的样子。
　　吃完饭，又歇息了一小阵之后，白玄玉便带着弟子们启程。
　　在第二天天快要暗下来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观底。
　　“既然到了观底，那我也该离开了。”宋重光朝白玄玉作了一揖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手腕猛地被人拉住。
　　“天都快要暗下来了，重光不如就在观上休息一日？”白玄玉的脑子还没做出反应，手就比脑子快一步拉住了宋重光，见宋重光转头询问的眼神飘过来，白玄玉急中生智地找了个借口。
　　“也罢。”宋重光重新转回身子，清梦观挺大的，他就不信他运气会如此不好，到清梦观上住上一夜，还能遇见认识自己的人。
　　俗话说得好，这怕什么便来什么。
　　宋重光刚到清梦观，迎面就遇上了白宗主。
　　“阿玉，回来了？”白哲说。
　　“是的，父亲。”白玄玉朝白哲作揖，而宋重光巴不得把自己缩小，便低着头。
　　“旁边这位是？”白哲看着白玄玉身旁站着的这位青年有些许眼熟。
　　躲不过不如迎头一刀，还给个痛快。
　　宋重光抬起头，也朝白哲作了一揖，“宋重光见过白宗主。”
　　“你！”白宗主瞪大眼睛。
　　周围的弟子们都一脸好奇地看着白宗主，毕竟白宗主重来都没有过失态的样子。
　　——议事堂（清梦观内商量大事的地方）——
　　“你没死。”白宗主坐在上位，白玄玉和宋重光居于他的下位。
　　“你还回来做什么！”白哲语气极硬，“害死了玄玉一次还不够，你还想害死他第二次吗！？”
　　是啊……我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重光的眼神暗淡下来。
　　“父亲，你别这么说，虽然我记不得以前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我必然是心甘情愿的。”白玄玉注意到宋重光的神情，急忙打断道。
　　“什么！”
　　随着一声惊呼，门被从外头踹开了。
　　“无暇！谁让你进来的！”白哲一拍桌子，冲进来就算了，还踹门，没规矩。
　　白无瑕盛怒中没有理会白哲的话，“你就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他冲到宋重光面前，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进，恶狠狠地盯着他，“终于被我等到了！宋！重！光！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白无暇的手被白玄玉轻轻拂了下去，白玄玉还帮宋重光整理了被弄乱的衣服，“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何必执着于此。”
　　“以前你就护着他！”白无暇看了眼白玄玉，随后瞪了一眼宋重光，“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哼！”用力拨一下衣袖，白无暇负气离开。
　　一段不太和善的对话结束于此。
　　是夜。
　　宋重光躺在屋顶上，阿童和阿婷被他打发去别的地方了。
　　宋重光手里拿着一瓶酒，对月独酌。
　　——————
　　其实宋重光的酒力不算太好。
　　落虹双亭禁酒。
　　宋重光长到十五岁还没有尝过酒的滋味，他好奇得很。
　　拉上白玄玉，两人偷溜出去餐馆，吃饭，再……尝尝酒的滋味。
　　“玄玉，你尝过酒的滋味吗？”宋重光刚刚点了一壶桃花酿，跃跃欲试。
　　桃花酿属于酒里面度数最低的花酒。
　　“尝过的。”白玄玉笑着说。
　　清梦观不禁酒，而且清梦观观主白哲，更是喝酒的一大好手，作为他儿子的白玄玉自然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只不过，白玄玉个人尝不惯酒的滋味罢了，所以白玄玉除非必然，否则很少饮酒。
　　“什么滋味？”宋重光期待地盯着白玄玉。
　　年少不懂酒中味。
　　“辣，烈酒太辣，还是果酒、花酒好喝些。”白玄玉说着，给自己倒了一盅桃花酿。桃花酿在他眼里算不上酒，充其量只算个饮料。
　　“嘿！那我可要尝尝。”宋重光搓搓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小二很快就拿着酒上来了。
　　宋重光道了声谢，然后打开塞子，给自己倒了一盅，仰头喝下。
　　花酒度数不高，甜甜的，像饮料一样。
　　宋重光很快便将一壶桃花酿喝完，摆手唤来小二，又点了一壶。
　　“果酒度数虽低，却不可贪杯。”在宋重光快把第二壶桃花酿喝完之时，白玄玉出手阻止了他，从他手里夺过那壶桃花酿。
　　“给我。”宋重光伸手来抢，眼神迷离。
　　白玄玉一看，就知道宋重光这是醉了，坚决不会再让他喝一口酒。
　　“给我！”宋重光趴在桌上，软趴趴地伸手。
　　“你醉了。”白玄玉将桃花酿放在宋重光碰不到的地方，然后把宋重光伸出来的手压下。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酒量这么差的人，仅仅两壶桃花酿就让他醉了。
　　反正菜也吃得差不多了，白玄玉将喝得烂醉的宋重光的一只手抗在肩上，驮着他回清梦观。
　　宋重光在白玄玉的脸上瞎摸，“哎，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摸起来也舒服。”
　　宋重光摸得白玄玉的脸很痒，却腾不出手来挥开，因为只要他一放手，宋重光就会从自己身上滑下去，躺在地上。
　　白玄玉只好劝他，虽然他知道一个酒鬼是不会听进去的，“重光，别摸了。”
　　“嘻嘻，我喜欢。”宋重光非但不听，还得寸进尺，拿自己的脸颊去蹭白玄玉的脸。
　　白玄玉没法，只好任他胡作非为。
　　宋重光也就捣乱了一会儿，到观底的时候他就睡了过去。
　　白玄玉比宋重光矮一截，能把宋重光驮回观底已经就已经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了，最后是白玄玉唤来了宋重光的父亲，由宋正将宋重光送回厢房内。
　　——————
　　“呵……”宋重光一记无奈的笑，“果真如玄玉所说，烈酒太辣。”宋重光摇摇头，仰头喝下那堪称人间第一烈酒的情湘。
　　“重光兄。”随着声音响起，一道白色身影跃上屋顶。
　　“重光，你为何一人再此饮酒？”白玄玉一闻便知宋重光手里的酒壶里装着的是情湘，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刺痛一下，他总觉得宋重光不应该喝如此烈酒的。
　　“想喝，便喝了。”宋重光拍了拍他身旁的位子，“一起？”
　　“时间不早了，这酒醉人，我给你做点吃的垫垫。”白玄玉没有给宋重光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宋重光的手，就把他从屋顶上带下来。
　　厨房里只有宋重光和白玄玉两人。
　　白玄玉将宋重光安置在厨房西南角的一张餐桌那，“你等我，我很快的。”
　　——————
　　“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白玄玉撸起袖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我可等不了太久——”宋重光趴在桌子上，“我好饿了。”
　　“你等我！我很快的。”白玄玉说。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快。”宋重光在一旁不着调地开黄腔。
　　专心和面的白玄玉听见这句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和面。
　　——————
　　想着想着，宋重光露出一丝苦笑。
　　白玄玉的动作果然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了两碗面。
　　“快！趁热吃。”白玄玉递来筷子。
　　宋重光接过之后就吃起了白玄玉做的面。
　　已经有十年没有吃过白玄玉做的面了。
　　“重光……”白玄玉迟疑。
　　宋重光抬起头。
　　“是我做的面不好吃吗……你怎么哭了……”白玄玉犹豫着，小声地说了出来。
　　宋重光伸手一抹，果然有一丝湿润，自从那次两大家族对峙过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哭过了……肯定刚刚喝的酒太辣，辣得他……忍不住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