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少女复活日记》某只雯

26、目击

　　“你知道什么？”讶异熊个古怪举动的第五愿松了一口气，好奇催促道。

　　“我知道绿藻巷为什么不准我们外出也不准外人进来了，原来那天甘姐姐遇到的是……”说到一半，熊个的声调低沉下去，他咽下嗓子里的沙哑，轻声问道，“甘姐姐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这是他通过已知信息推导出的结论，在那萝看来，这几乎和事实不约而同。

　　作为“深海失踪人员”事件里唯一的死者，虚假新闻对外宣称甘棠是被海泼里恩戕害的。

　　但清楚内情的人都明白，甘棠实际是死于寄生类怪物。

　　而熊个明显不属于清楚内情的人，他甚至都没有从新闻上得知甘棠死亡的消息。

　　比转动的思绪更快，那萝的疑惑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台灯光芒的阴影斜罩在熊个温驯的脸盘上，他牙齿轻轻打颤：“我看到了寄生类怪物，它，它寄居到了甘姐姐身上。”

　　果然……

　　和那萝的设想一致，有看风景习惯的熊个果然目击了甘棠在柯里仑离开后发生的事。

　　第五愿紧张地环着手臂，静待熊个的下文。

　　那萝安抚地轻拍熊个的肩膀，目光悄然挪到他手掌下压的白纸上，引导道：

　　“熊个，可以说详细一点吗？我们是受甘棠弟弟的嘱托，来查甘棠失踪的真相的，我们只知道她最后一次出现是2月23日那天，在绿藻巷，如果你有更多的信息，请你告诉我们。”

　　对上那萝认真而期待的目光，熊个抿了抿唇，挪开自己的手掌，把写画着内容的白纸展示给她们看。

　　“具体时间我没有记录，但应该是23日，因为绿藻巷的传言是24日或25日的样子开始的。”

　　那萝没有仔细听熊个说的话，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写画着箭头和名字的白纸上。

　　其中最醒目的是甘棠的名字，在她名字旁，还分布着六个名字或称呼，之间由箭头连接，构成单向或双向关系。

　　那萝试着从自己的角度去解读：

　　未知男人和甘棠说话，甘棠杀害了未知男人。

　　熊个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但隐瞒了凶手名字。

　　熊个妈妈把凶杀案报告给联盟警官，但警官没有找到案发现场和未知男人的尸体，事情不了了之。

　　熊个把未知男人和甘棠的事传给了邻居和同学，这就是绿藻巷“姘头血案”传言的由来。

　　未知男人可能是2月10日爬上花岛的黑影。

　　那萝越看越糊涂，特别是甘棠杀人的那一段关系。

　　“你们听说过绿藻巷的传言吧？”见那萝她们全神贯注地思考自己草草写画的内容，熊个脸色微红，准备从头到尾给她们理一理思路。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的版本好像是说，一个男人在绿藻巷被他的姘头杀了。”

　　那萝点头，这是渥波大叔在绿藻巷口讲给她们听的传言，而且渥波和老亚还猜测，这个传言和绿藻巷下达的口头通知有关。

　　“这是我传出去的。”熊个鼓起勇气道，旋即他坚决的语气一点点瓦解，变得有气无力：

　　“我本来说的是，一个男人在花岛上被一个女人给杀了，结果他们就给我传给这样。”

　　那萝抬手遮住嘴，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涉及甘棠，她甚至有想笑的冲动。

　　她努力抿紧唇，指着白纸上一段箭头关系，问道：“你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传言？”

　　熊个后仰，把整个身体重量压在椅背上，他摸了摸手臂上渐渐凸起的鸡皮疙瘩，小声回道：

　　“我想引起盖亚联盟的注意力，我，我亲眼看到了一起凶杀案，就在花岛上，但是他们不信我，因为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发现血迹，而且花岛周围也没有监控可以证明我看到的是事实。”

　　第五愿歪头，看着白纸上最醒目的名字，问道：“甘棠是凶手？她杀的人是谁？”

　　熊个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侧身，指着留在矮圆桌上的眼镜，然后铺垫般解释道：“那是我妈铺子里卖的辅助类道具，叫‘千里眼’，戴上的人可以看清楚五百米内的东西，不管白天和晚上。”

　　他眯起小眼睛，缓缓述出自己的回忆：

　　“那天傍晚，我照常眺望花岛，然后看到甘姐姐很伤心地坐在石头上，过了一会儿，一个全身裹在黑色衣服里，看不清长相的男人从树后面走出来。”

　　“我当时没有太在意，看他们似乎在说话，就回房间写作业了，大概天黑的时候，我又去看了一眼。”

　　熊个忍不住颤抖起来：“我看到一个阴影从男人身上窜到了甘姐姐身上，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下一秒就看到甘姐姐，她，她用手划开了男人的脑袋……”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熊个忍不住捂紧嘴。

　　“她的手像刀一样锋利，血和白色的浆液流得到处都是，然后她把尸体拖到了灌木丛里，我当时站在阳台，身体僵硬得动不了，就眼睁睁看着男人干瘦的脚直挺挺地消失在灌木丛深处。”

　　“他们都不见了，我一下子恢复了力气，赶紧跑下楼去找我妈，她听我说之后，马上就联系了联盟警官。”

　　“后面的事我没有参与，我只知道第二天我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看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和血迹，还麻烦了别人，还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联盟警官来过的事，好像是联盟那边要求的。”

　　说到这里，熊个忍不住委屈起来。

　　“我根本不可能看错，‘千里眼’根本不可能看错，而且第二天，我妈回家后给我说甘姐姐没来打工，她家里人说她失踪了，正在找她，我就更肯定我没有看错了。”

　　那萝忽然打断熊个的叙述，不解道：“你没有把凶手是甘棠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和联盟警官？”

　　熊个点点头：“甘姐姐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哪怕，哪怕我亲眼看到了，我也不相信，她肯定是有理由的，我当时想着，反正联盟警官会来查，就没有提自己看到过甘姐姐的事。”

　　第五愿挑眉：“熊呀，你这样可是不对的，怎么能隐瞒线索呢。”

　　熊个垂下头：“我现在也后悔了，如果我能多说一点，也许甘姐姐就不会死了。我那个时候太冲动了，知道联盟警官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我很不服气地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我想把影响闹大，让更多人去关注，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目击证人或者线索。”

　　“后来绿藻巷就有了你们听到的传言，虽然有人好奇这件事，但大家只是当作一个猎奇故事在听，完全没有什么进展。”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熊个沮丧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最开始说的，看到了寄生类怪物寄居在甘棠身上是怎么回事？”那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她更想听熊个确切的回答。

　　“那件事过去一周的样子，联盟的人突然来了我家，问了我一些关于那个男人更详细的事情，然后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紧接着绿藻巷就被下了禁止居民外出和禁止外人入巷的口头通知。”

　　熊个心脏砰砰直跳，宛如碰触到灵感闪光般亢奋。

　　“其实我很喜欢看关于怪物的书籍，也了解过非常可怕的寄生类怪物，我越想越觉得，甘姐姐当时的状态很有可能是被寄生类怪物寄居了。”

　　熊个把贴在白纸上的小纸片指给她们看。

　　“我有记录的习惯，在2月10日晚上，我看到一个黑影从水里爬出来，现在仔细想想，我发现那个黑影和接触甘姐姐的男人身形很像，很有可能寄生类怪物最开始就在他身上。”

　　“而且绿藻巷的口头通知也让我觉得盖亚联盟是在遮掩寄生类怪物的存在，既不想让我们知道事实，又怕我们随便出门遇到危险。”

　　熊个笃定道，他像一名破解了谜题的侦探，又是骄傲又是遗憾。

　　第五愿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踱步回矮圆桌：

　　“所以联盟人员才没有解释为什么要下达口头通知，同时他们还任由传言发展，为了掩盖绿藻巷出现寄生类怪物的事？”

　　那萝也赞同地点点头，想起以前朴老师教过的内容，感慨道：“没有被管控的、野生的寄生类怪物，的确会让绿藻巷居民人心惶惶，怪不得要隐瞒。”

　　与楼上房间凝重严肃的氛围不同，楼下水汽缭绕的厨房里，拴着围裙的熊个妈妈正依靠在料理台旁和他人语音通话。

　　“是，已经按照您说的，告诉她了。”她温和的声音一点点模糊在喷香的汤锅蒸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