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谈情[娱乐圈]》闲人隐

2、第2章

　　不过尊重归尊重，新版的《木偶啊木偶》难唱亦是实话。

　　整首歌节奏虽不复杂，但对歌手的要求很高，需要歌手准确地将自己的声音融进伴奏里。

　　秦郗近年来忙于拍戏，即便有唱歌机会也是在KTV里，KTV里的唱歌环境大家都知道，只要敢抱着麦克风吼就是高手，压根没人注意你气息稳不稳。

　　舞台和ktv不一样。

　　舞台上的顶级音响会将演唱者的每一个失误放大，无需晋子安督促，秦郗自己都无法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独自站在房间中央，通过录音笔一遍又一遍地寻找自己的问题。

　　反复练习一小时后，秦郗逐渐找回感觉，大部分问题都已解决，唯有中间有一小段节奏总是无法准确地将其踩准，而那一段恰好便是晋子安嘲讽他最多的地方。

　　又一次抢拍，秦郗脑中无端闪过一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原本没在看他，忽而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秦郗心脏猛地一颤，不用去听录音就知道自己没能合上拍子。

　　频频失误使得秦郗异常烦躁，他用力抓了把头发，绕着屋里小转一圈，拿过桌上用于训练的台词高声朗诵。

　　“广告诱惑我们买车子，衣服，于是拼命工作买不需要的东西，我们是被历史遗忘的一代，没有目的，没有地位，没有世界大战，没有经济大恐慌，我们的大战只是心灵之战……”
　　「——《搏击俱乐部》」

　　将台词一呵而就地朗读完，急躁的情绪舒缓稍许。

　　秦郗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结果放下台词，伴奏刚起，他就被啪啪打脸。

　　甭说中间节奏，他一开始就没能踩准节拍。

　　哎……

　　秦郗彻底自闭了，他将自己丢至沙发上，自暴自弃地查看起手机信息。

　　他习惯将现阶段的所有合作方置顶，一打开微信，就看见《命定拍档》栏目组的会话在闪。

　　栏目组他共加了四人，其中三位在联系他。打开一看，皆是在说《命定拍档》第一期。

　　秦郗看了眼日期，恍然想起今天是《命定拍档》的首播时间。一一回复导演们的留言，他打开自己的微博看了一眼。

　　如他所想，可爱的方讯已替他营过业了。

　　秦郗放心地切回微信，找到方讯的会话，发送红包，并附字道：爱你哟！

　　红包很快被接收，方讯发来红包金额的截图。五块二高挂在正中。这点小钱显然没被大经纪人看上，他发完截图毫不犹豫地又回了一条信息：【滚！】

　　行，滚就滚。

　　秦郗从善如流地将会话退出。

　　微信页面恰好停留在顶端。

　　备注中含有“命定拍档”四字的好友连成一排，所有人头像上都有红点，唯有晋子安的头像干干净净，一如他们的会话，最后一条信息还在几天前。

　　这人知道节目今天开播么？

　　脑中忽然划过这个疑惑。

　　待秦郗下意识地点开晋子安的头像，视奸完对方半年发一次、一次转首歌的无聊朋友圈后，心底里的疑惑以另一种方式成功得到解答。

　　“害，”秦郗想：“他知不知道关我屁事？”

　　豁然开朗。

　　秦郗不再揣摩讨厌鬼同事的心理，转而切回微博，用小号查看起观众的评价。

　　这算是他转型成为演员后第一次登上音乐类节目，观众大多表示震惊，有网友说：“我没想到秦郗居然会唱歌，而且唱得还不赖！”

　　点开下方留言，除去密密麻麻的加一，也有粉丝在科普。

　　荔枝发芽：【影视男演员、青年男歌手秦郗，希望大家了解一下[可爱]】

　　我不穿秋裤：【秦郗本来就是选秀歌手出身吧？我记得他好像还是某届的冠军。】

　　自信一点，把“好像”二字去掉。

　　见网友纷纷在为他的歌手身份正名，秦郗心满意足地打开了《命定拍档》第一期。

　　《命定拍档》第一期的主题是寻找搭档。

　　节目在视频开头放出了规则。

　　“节目邀请了八位歌手和八位音乐人，在节目开始前，八位歌手及八位音乐人已通过抽签的方式分为两组。”

　　随着男声的讲述，视频被切割为多个画面，画面中的所有人都在伸手抽取节目组递上的卡片，待他们将卡片握至手中，四位歌手和四位音乐人的画面被截出，伴着音效占据整个屏幕，下一秒，这八位选手的视频下方被打上A组标签。

　　——【所以这期只有A组？】

　　——【A组都有谁？看不见脸……】

　　秦郗没关弹幕，站在上帝视角看网友对选手的猜测还挺有趣的。

　　“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唯有音乐，能帮助他们找到命定partner。”

　　“寻找搭档规则如下：音乐人提交自己未曾发布的原创作品，歌手从中选择作品进行演唱，限时三天，可选择多部作品……”

　　话音一落，视频正中浮现出三天的倒计时。

　　——【选歌也包含在倒计时里？】

　　——【不限数量？意思是歌手每首曲子都能唱咯？】

　　——【肯定啊，但也要看时间够不够。】

　　节目组没有将画面交给歌手，而是通过快节奏的碎片化剪辑将时间推至三天后，镜头来到一个类似影院的演播室。

　　演播室空无一人，唯有正中端放着四把椅子。

　　忽然有人敲门，见没人应答，门外人转动门把，朝里探进脑袋。

　　咔嚓——

　　门开的一瞬，整个屏幕的弹幕全疯了。

　　屏幕先是蹦出一条加粗加大的“前方高能预警”，其后滚过密密麻麻的“啊啊啊啊”。密集的弹幕将屏幕挡得严丝合缝，别说看清来者的脸，就连他的胳膊肘都看不见。

　　等等……
　　胳膊肘……

　　秦郗无意瞥见弹幕遗漏的来者的一截手腕，心中猛然划过一个猜想。

　　关闭弹幕一瞧，果不其然，被弹幕挡住的那人就是晋子安！

　　只见晋子安径直走进屋里，环顾四周瞧见没人，目光落在正对他的摄像机上。

　　无需开启弹幕，秦郗就知道屏外网友此时在嚷着什么话，因为这个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的家伙此刻居然对着镜头笑了。

　　是的，笑了！
　　他居然对着屏幕外的观众老爷们笑了！

　　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贵音乐人么？

　　怎么就笑了呢？

　　秦郗想起自己不仅从未得到过晋子安的笑脸，还被其各种嫌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拉动进度条又看了一遍。

　　镜头里的晋子安笑得眉眼弯弯，冷峻的面庞凭空增了几分乖巧。

　　坦诚来讲，晋子安确实生了副好相貌，见惯俊男靓女的秦郗初次见到晋子安时都多看了两眼，只是这人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秦郗自己也是个帅哥，哪有埋汰自己奉承他人的道理。

　　晋子安不给他好脸色，他自然不给晋子安好评价。

　　皮肤太白不爷们，眼睛无神没精神，总而言之，晋子安在他嘴里永远别想得到正面赞美，秦郗自认自己没将其丑化为青面獠牙的怪物已经是心慈手软、菩萨心肠了。

　　然而所有嘲讽的前提是晋子安站在他面前。

　　此时隔着屏幕，通过照妖镜一般的高清镜头，秦郗着实没办法负面评价晋子安的长相。

　　晋子安眼睛细长，不笑时大半个瞳孔被眼睑盖住，显得本人困顿而没有精神，可当他勾嘴笑起来时，眼中眼波流转，似乎带动整个镜头都变得明媚起来。

　　他真的很适合微笑。

　　只是，面对秦郗时他就是不笑。

　　如果是不爱笑倒是无所谓，偏偏不是这样。视频不过播放十分钟，晋子安就笑了七次，其中三次是对进屋的其它音乐人打招呼，剩余四次却是在和隔壁音乐人聊天。

　　视频不会将所有声音录进去，观众无从得知他们所聊话题，但从镜头偶尔捕捉到的两颗逐渐相靠的脑袋，还是能够得知晋子安和他隔壁那位自称Jeff的音乐人聊得很开心。

　　——【我原本以为小哥哥是那种不爱笑的高岭之花，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小甜心。他笑起来好好看啊，好看到我也想跟着笑！】

　　“呵……”

　　秦郗瞥到这个超长的弹幕，冷笑一声，在设置区将弹幕滑动速度调快。弹幕原本就被驱赶至视频最上方，速度又一加快，所有信息浮光掠影地从眼前飘过，难以留下印象。

　　秦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可以分散注意，又不会影响他观看。

　　当所有音乐人寒暄完毕，演播室的灯光猛地一闪，响起一个男声。

　　“欢迎来到《命定拍档》，我是主持人小狄。”

　　主持人没有进入现场，仅通过话筒与音响，遥远地与房间中的四位音乐人打了声招呼。他简短地把规则又叙述一遍，将话题引入正题。

　　在节目最开始每位音乐人走进镜头时，制作组就将每位老师的信息以后期的方式展示给屏幕前的观众。

　　晋子安擅长流行和影视配乐，Jeff偏向爵士，而另外两位老师，一位是情歌届的金牌编曲，另一位则是近段时间最热红歌的创作人。

　　四位选手都在他们各自的方向有所建树。

　　当主持人拉开比赛帷幕，宣布即将播放四位老师所提交的作品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甚至连屏幕外的观众都一改跳脱，变得格外正经。

　　歌曲播放顺序完全是随机的。

　　最先播放的是第二个到场的Jeff的作品，他提交的是一首慢摇，名叫《Rosemary flowers》，歌曲迷幻风，节奏感极强，听着就忍不住地想要跟随节拍抖脚。

　　——【好听！】

　　——【啊，想听成品！没有填词么？】

　　——【这里坐着的都是作曲人……】

　　在弹幕的讨论声中，《Rosemary flowers》结束，改为播放金牌编曲所作的《月儿弯》，他是老牌编曲人，曲思成熟，几乎一下子便将听者拉进作曲者想要表达的意境之中。

　　——【神仙！】

　　——【嘤！我真的好吃这种抒情调调！】

　　与屏外观众相同，选手们也在不吝惜赞美地夸奖这位老艺术家。屋内的气氛随之升温，直到第三首曲子响起。

　　晋子安的《森》。

　　“啾啾……”

　　清脆的鸟鸣声穿过温和的熏风，落在沙沙作响的树枝上，或是调皮，它轻啄了一片叶子，逼得叶子只得离开母树，落至潺潺流淌的小溪里。溪水不断往前，载着叶子穿过了大半个森林，它们穿过雨季，躲过岩石，在平坦的路途中浇灌生命，在陡峭的旅程中放声高歌……

　　直至整首歌结束，听众才找回声音。

　　——【绝了，我好像真看见了森林！】

　　——【啊啊啊啊，我死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要靠才华？】

　　——【问题是，你们还记得歌手得选曲子唱歌么？他把曲子编成这样，谁还敢选？】

　　——【让我看看选了这歌的勇士是谁。】

　　瞟见这条弹幕，端坐在沙发上的勇士秦郗调慢弹幕滚动速度，不动声色地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