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荒废红灯区

2、好运气还是坏运气呢

　　“就是你小子？”凶巴巴的黄毛伸出一根粗糙、指甲盖里藏着泥的手指戳着段弈尘胸口，段弈尘认得他，跟在那个天天给他送花的小太妹屁股后面的黄毛混混。

　　越烦什么越来什么，段弈尘皱眉。

　　本来想说点什么——“你管好你女朋友”之类的，或者稍微解释一下，他连多看一眼小太妹的想法都没有。但是面对这种没有什么脑子的小混混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嫌麻烦的吞回肚子里。

　　小混混撇着嘴闷哼一声：“啧。哑巴？”而后以一种压迫的姿态一边继续戳着段弈尘的胸口一边推着他往后走：“小白脸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在酒吧卖唱的东西，想勾引我对象，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操。”

　　段弈尘把手里的滑板从右手换到左手，继续沉默的顺着他后退。

　　左边，十字路口的监控。

　　右边，24小时便利店。

　　正对面，灯火通明的卡拉ok。

　　再往后退15米，到巷子底。

　　段弈尘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几年前他还是想揍谁直接上手，拍拍屁股等别人给他处理的小少爷，现在没人管他了，这两年G姐也不是没保过他，但是他也不想老麻烦别人，慢慢就变得收敛了许多，迫不得已的时候也谨慎的避着监控之类的下手。

　　黄毛带着俩人，挺好，段弈尘想，这个小混混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过了几天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麻烦，他猜。

　　“□□x，你x妈真是哑巴？平时在台上瞎几把唱歌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快退到巷子底了，黄毛不管说什么都像打在了棉花上，段弈尘不理他，于是气急败坏的一拳锤上来，段弈尘虚晃一躲，正准备还手，身后响起了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

　　“喂！你们，你们在干嘛？”

　　段弈尘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男孩从后面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慢慢蹭出来，怀里抱着一只瘦瘦脏脏的流浪猫，手上还提着一袋零食。

　　“日”黄毛不耐烦地扭扭头“干他x你屁事，不想找死就给老子滚。”

　　男孩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又鼓起勇气似的张口说：“你们......不能打架，你们打架的话，我要报警了！”

　　小混混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嘎嘎大笑起来，黄毛扭头边笑边浮夸的说：“你们听到了没？哈哈哈哈这□□崽子说要报警。”

　　黄毛假模假式的干咳两声，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摆足了从电影里学来的蹩脚的□□架子摇摇晃晃的朝男孩走过去。

　　段弈尘侧过身来又把滑板换到右手，看着他走到男孩面前。

　　男孩个子很高，应该跟段弈尘差不多，黄毛站在他面前矮半个头，像是被什么只有他能听到声音嘲笑了一般，不满地揪住男孩的脖领子：“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不知道爷是在那条道上混的？跟老子装你妈什么三好学生？屌毛长齐了吗在这里想替别人出头？报警？你给我报一个试试看？”

　　“你们几个人......”男孩糯糯的开口，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段弈尘看得出他很害怕，但是又听到他壮起胆子继续说道：“以多欺少，不公平，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不要打架......”

　　男孩怀里的流浪猫好像感知到了危险一样从男孩怀里伸出爪子，在黄毛抓在男孩的领子上的手上死命抓了几爪尖厉的叫着从男孩手里挣脱出来随后以一种逃亡的姿态飞速消失在巷尾。

　　只留下黄毛捂住被划烂的手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我x你妈！！！给我打！————”

　　段弈尘先一步将右手的滑板死命一扔丢在飞扑过来的两个小弟的脸上随后一脚踹在站在男孩面前被抓伤的黄毛的背上，让他以跪趴的姿态扑在男孩面前。

　　另外两个人丢开段弈尘的滑板朝段弈尘抓过来，段弈尘伸手拉住其中一人的左胳膊，用膝盖顶在那人的小腹上又一脚踩在他的脚上身子一转一个过肩摔把人丢在地上。会很难行动起码十分钟。

　　另一个人在混乱中扑过来抓住段弈尘的左腿把他拽倒在地上，段弈尘伸出另一只脚用力踢在他的小腿上，在那人措手不及倒地前朝左一滚，反手将那人按在地上抓起他的头把控好力道往地上一磕。这个会晕半小时以上。

　　身后传来有点奶声奶气的隐隐的□□声，段弈尘回头一看，黄毛骑坐在男孩身上，像是被气疯了一样无规律地锤打着男孩，一边爆着粗口：“我操x妈，敢让你的死猫抓老子......”

　　段弈尘站起身来，一把薅过黄毛的头发，丢在地上，随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在黄毛的□□上，在他用鲜血淋漓的手捂着裆部哀嚎的功夫，伸手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这个，轻微脑震荡。

　　幸亏黄毛只带了俩人，解决起来很快，段弈尘跨过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拾起自己的滑板。

　　稍微检查了一下，滑板没坏，段弈尘松了一口气。随后听到轻微的啜泣声。

　　段弈尘转身，走到刚刚试图‘英雄救美’的男孩面前蹲下。

　　男孩穿着白衬衣，刚刚怎么就没看到呢，段弈尘懊恼，一不小心把别人拉下水了。

　　偏偏看起来还是个，嗯，单纯的学生。

　　男孩显然被吓到了，缩在墙边把头藏进胳膊里，段弈尘伸手拉开男孩的手，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

　　男孩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高频率地眨着眼睛，段弈尘借着隔壁高楼窗户里打过来的微弱的光看到他长长的像蒲扇一样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右眼角的泪痣上被蹭上了黄毛手上的血，衬得更明显了，本来有点自然卷的柔顺的黑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的，嘴巴有一点被磕破了渗出血来，白衬衫上刚刚黄毛手上流下来的血蹭的到处都是。

　　很狼狈，但......很好看。

　　段弈尘刚刚到嘴边的：“你没事吧”又溜了回去，嘴巴先于大脑行动了，他听自己问了一个很不合时宜连他自己后来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当时的情况问出来的问题，不是安慰也不是感谢。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好像有点吓呆了，顺从地回答：“白......洛凡”

　　“你没事吧？”段弈尘伸手想拉白洛凡站起来，白洛凡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腿还软着，一个重心不稳倒在段弈凡身上。

　　他身上好香，不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段弈尘又控制不住的开小差，轻轻地抽抽鼻子，有点甜甜的奶香味。

　　白洛凡不好意思地松开为了防止自己摔倒不自觉抓住的段弈凡的卫衣袖子，轻轻地挣开段弈凡，扶在墙上，小声说：“谢谢。”

　　小混混们有的晕死过去，有的倒在地上哼唧，段弈尘拉住男孩的手腕牵着他从巷底走到有光的巷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送你回家吧。”

　　白洛凡别扭的拽拽自己沾上污水的衣摆，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用袖边擦擦自己的脸：“不用了。我...”

　　段弈尘歪着头看他，白洛凡只比他稍矮一点点，几乎与他平视的程度，躲闪着他的目光。

　　段弈尘自顾自地伸手从白洛凡的裤子兜里掏出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拨过去，等了几秒再挂断。

　　“这是我的手机号”段弈尘把白洛凡的手机塞进他刚刚一直没有丢掉的零食袋里，顺便瞄了一眼，袋子里除了薯片还有一些火腿和宠物罐头，他养狗吗，段弈尘猜测，“你有什么需要或者......嗯，不管什么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比如，比如你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

　　白洛凡抬眼看他，眼睛闪着光，那光像是泪花似的在眼睛里摇摇欲坠：“好。”随后像小兽一样环视了一下周围，像是怕被人注意到似的小声说：“那我走了。”

　　段弈尘点点头，看着白洛凡急匆匆的迈开脚步消失在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