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烟花撩人》映在月光里

18、出大招

　　程东回到江市机场，虽然他跟霍元安说了几点的飞机，他只派了司机来接，他自己并没有来。

　　飞机一路晚点，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时分，客厅里没有人，只留了盏墙灯，淡淡的灯光，让偌大的客厅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程东站了一会，关掉了灯上楼，推门走进卧室一看，霍元安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带上门走出来，出去放好行礼，又去客房的浴室洗完澡，才回到卧室躺上床。

　　程东听着霍元安的呼吸声，他伸手过去抱住了他。

　　“没睡着？”

　　霍元安甩开他的手，“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程东将霍元安掰过来，面对着他。

　　“在生气？”

　　“没生气，生什么气？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精神这么好，干脆留在乡下种地不是更好么？”

　　程东轻笑，手又搭上了他的身体。

　　“这里有块地不是还旱着么，正好春天来了，春耕好种的庄稼收成才好。”

　　霍元安瞪眼，不耐烦的推开程东，翻身过去裹紧了被子。

　　“烦不烦，睡觉。”

　　程东静了会，从背后拥住霍元安。

　　“你生气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陪你回来？”

　　霍元安一下挣扎着坐起来，啪的一下打开床头灯，下床穿上鞋往外走。

　　“我去睡客房。”

　　程东也坐起来，在床上莫名其妙的看着霍元安摔门而去，愣了一下也下床追了过去。

　　霍元安见程东也跟了过来，冷着脸甩上客房门，程东手疾眼快，一下窜了进去，门砸在了他身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霍元安眼神闪了闪，恼羞成怒的说道：“你傻吗？谁让你跟过来的？”

　　程东揉了揉手臂，叹息着说道：“要是我不跟过来，你自己不是要生一晚上的闷气？你有什么气尽管朝我撒好了，有什么不满也说出来，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憋着自己的吗？”

　　“我有什么不满，我能有什么不满，我只是觉得自己贱，千里迢迢的追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人。”霍元安在床边坐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有时候我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你有你的难处，可是程东，我还是觉得难过。”

　　程东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拿起来，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霍元安，对不起。这条路艰辛却漫长，我想与你能走下去，能走远，可是我们那里是个小地方，人言可畏，要是有什么传言，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程东想起爷爷，一时间也迷茫了起来。

　　霍元安抽回自己的手，神情悲伤。

　　“程东，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国外没有接你电话吗？家里给我找来了世界顶级的大提琴家安德烈，他愿意收我为入门子弟，而且参与他的演奏会。只要我接受了，我就会一直在国外，跟着他的行程走，可是你怎么办？坦白说那段时间我也很纠结，在挣扎，一边是梦想，一边是你。可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放不下你。”

　　程东震惊的看着他，良久后才涩然的说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不，不是你，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是我现在在想这个选择值不值得，徐蔚骂我是恋爱脑，做事不管不顾，家里人也认为我疯了。有时候想想也是，我也有我的责任。如果一段感情不对等，最后终会爆发的。你呢，你只管想背着你的爷爷，你不想他知道，是不是你还要按照他的安排去娶妻生子？”

　　“我也不知道。霍元安，说实在的，我怕，要是我爷爷因为我们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以后还怎么去面对你，那样我们之间，才是彻底完了。”

　　程东脸上是深深的痛苦，他一下倒在床上，只愿闭上眼睛长睡不醒。

　　霍元安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看着他说道：“你就睡这里吧，我们都分别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程东没有再追过去，他照常去买菜做饭学习，霍元安白天自己去练琴，两人默契的不说此事，除了必要的打招呼，其他的时间都各自互不打扰，这样子持续了两天，直到程明又打了他的电话。

　　“东子啊，我到江市了，没地方住，你住哪里呢，能让我们暂时住一下么？”

　　程东烦恼不已。

　　“我也没有地方给你住，你们还是自己先去找个小旅店住一下，再去租间房子吧。”

　　程明惊叫起来，不满的说道：“旅店，住旅店多贵，你真是发财了，口气这么大。”

　　“便宜的也有，我这里实在没有你住的地方，你找我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说完程东就要挂断电话，程明在电话那头已经骂了起来。

　　“程东，你不要以为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卖屁股攀上了大老板就拽起来了，我都不稀得说你，给你脸你不要，你就等着吧，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程东直接挂断了电话，遇上程明这样不讲理的人，简直烦不胜烦。

　　没过多久，程东就接到了程爷爷的电话。

　　“东子？”电话里程爷爷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似乎平息了好一阵，才说道：“程明说你攀上了大老板，就是来我们家的那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东心下大乱，大声的说道：“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搅屎棍。”

　　他将程明要求他的事说了，又安慰着程爷爷道：“他不过是想要捞好处，没有捞到就打胡乱说。”

　　程爷爷半天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有他重重的呼吸声。

　　“东子，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堂堂正正做人。”

　　程东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仰起头拼命眨眼，想将眼泪逼回去。

　　“爷爷，我知道。”

　　挂了电话，程东心里始终不安，到了晚上又给程爷爷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有人接。

　　“东子啊，有什么事吗？”

　　程东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实处，他忙说道：“没事，就是想你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晰晰索索的声音，然后程东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吓得他忙大叫:“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好半天，那边的咳嗽声终于停了。

　　“没事，春天总是会咳一阵子，老毛病，过阵子就会好。”

　　程东却始终不放心，顿时说道：“我回来接你去城里看看，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

　　“别别别，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再说你工作怎么能走开？”

　　程东却下定了决心，“你别管，我明天就回来。”

　　霍元安本来在书房，听到他的惊叫，忙走到卧室一看，见他在打电话，也没有打断他，这时候才开口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程东从程明说起，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我明天回去，将爷爷接到省城医院去看看，我估计他瞒着我，一定不会只是这么点小毛病。”

　　霍元安看着懊悔落寞的程东，想了想说道：“接到江城来吧，这边的医院医疗水平高。”

　　程东还有些迟疑，霍元安哼了一声。

　　“你怕什么，我知道你孝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房子这么大，就算是住在一起永远不见面都可以。”

　　“不是这样子的，是我怕麻烦你。”

　　霍元安已经不耐烦起来，“你麻烦我的还少吗？多这么一件也不算多，你别婆婆妈妈的，明天几点的飞机我让司机送你去。”

　　“你不跟我一起去？”

　　“不去，看到你烦。”

　　霍元安甩上门离开了，徒留程东一人呆在那里。

　　直到他拿起手机订机票时才发现，今年过年早，明天是情人节。

　　这是他与霍元安的第一个情人节。

　　程东穿上衣服出了门，回来时见书房的灯还亮着，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霍元安见程东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程东没有做过这些事，感觉有些别扭，他走到霍元安面前，脸涨得通红。

　　“明天是情人节，我却不能陪你，所以我想提前陪你过节。”

　　霍元安抬眼看着程东，他似乎很紧张，手指颤抖着去解扣子，解了好几次都没有解开，他一急之下用力一拉，扣子一下蹦了出去，弹在什么地方叮当作响。

　　霍元安架起二郎腿，手交叠放在腿上，好整以暇的抬眉看着他。

　　先是外套，然后是毛衣内衣，然后他转过了身来。

　　霍元安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

　　程东的肩胛骨上，用印度墨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翅膀，他自肩往下，线条优美的腰窝上却画上了一排排音符，霍元安认得，那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四号交响曲。

　　“霍元安。”程东的声音有些打颤，“我不知道送什么给你，我惟愿你能达成所愿，展翅高飞。”

　　霍元安慢慢走上前，伸出手轻抚程东的背，他的手指每游走到一处，程东那处的肌肉就开始僵硬，最后他的嘴唇贴了上去，程东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还有，霍元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