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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初入昆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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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客栈往城西走,便不再是繁华的街巷,而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山野景色。
东方流光已然将早晨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现下满心只想着去曾经的锦绣布庄看看,哪怕仅剩断井残垣了。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周围的景色熟悉了起来。这几年,变化都不是很大,比如那棵老槐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和娘亲在这捉迷藏,她总是会爬到树上,偷偷笑着看向寻找自己的娘亲,然后突然跳下来,扑入娘亲怀里,这个把戏,久玩不厌。现在这老槐树已然生活在这,只不过树皮颜色比五年前略微深了一些。
半柱香时间,他们便走到了曾经的锦绣布庄。锦绣不再,芳草无情。原本偌大的布庄只剩黑漆漆的残柱,亲眼见到后,东方流光心中的那一点点希意也灭了。
也许是昨天哭过,今日她并没有落泪,她仅仅是一言不发的刻了个木牌,上面仅有寥寥几字,金沉鱼之墓。
她对着木牌跪下,磕了三个头,久久不能起身。
“你知道吗?”,东方流光突然出声,”其实我早就想到当年母亲托孤,必然是不会在这个世上了,只是我还存着念想,万一,万一她还活着呢……”
说完,她落寞的垂下眸子。
翟子墨挥开锦袍,随着东方流光惊讶的眼神双膝跪下,郑重的对着这墓碑道:“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流光的!”
望着他坚毅的神情,她突然想到儿时,这个人也是如此对她承诺的。
翟子墨将她扶起,拥入怀中,声音如同纯净的泉水般净化人的心灵,“流光,我们回家吧。”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中时,一个玄衣男子从一棵老树后出来,走向那个荒凉简易的墓碑。
“沉鱼,我后悔了……”
回去的路途上,东方流光累的屡次想御剑而行,又次次忍了下来,这御剑术不能随意使用毕竟他们是偷溜下山,要是被人看到,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挨顿板子。
正在东方流光心烦意乱之时,一个声音泵的传来。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这去,留下买路财。”
“......”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修行者甚多的凌云山脚下,竟然还有土匪?这些人是来搞笑的吗。
是一个身披虎皮马甲的大汉在那叫嚷,还有几个随行的小弟耀武扬威,最后面还有两个被蒙头的姑娘,该不会是那本子中的桥段,是被土匪掠去作压寨夫人的?
“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翟子墨冷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这都入春多日,还披着厚重的野兽皮毛,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那提刀大汉老脸一红,身后的小弟护主心切,大声道:“你这小子知道什么,我们老大畏寒!”
“咳咳!”
那提刀土匪猛咳了两声,制止住了小弟的话,这畏寒听着也忒不威猛,这还怎么吓唬住别人。
“废话少说,抢!”
话音刚落,后面的小弟们一拥而上,呲牙咧嘴俨然几副凶狠强盗的风范。
翟子墨刚想上前解决了这群土山贼,就见东方流光踏地而起,从几人中间穿过,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只看得见分散成模糊的身影,待她定下身形,几人已经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吱哇乱叫。
她又一个冷眼望向提着刀的土匪头子,刚想上前教训一下,就见这土匪将刀一扔,识趣的跪趴在地上高喊大爷饶命。
东方流光见一大汉跪在地上那怂样,心生不满,老大个男人了,怎么说跪就跪,一点都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觉悟,况且,她还这才刚活动完筋骨呢!
“公子,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家画眉,这是奴家的妹妹画燕。”
东方流光替被土匪困住的姐妹俩解了绑,将盖在她们头上的黑布摘去,两姐妹心生欢喜,连连道谢。
“看你当土匪也是有些年头了,明明会些拳脚功夫,怎么不寻个正经营生,反而在这混日子?”
东方流光出言问道。
那土匪倒也是个憨厚之人,老老实实的说:“俺长相不太友善,从小村里的人就笑话俺只适合当土匪。”
“那你何不开个武行?虽然也是用拳脚讨饭吃,但好歹也算是正经些,不然,迟早会有牢狱之祸。”
土匪眼睛一亮,颇有恍然大悟之意,“对啊,谢谢大爷提点,不过”,那土匪话锋一转,“不过我虽一直在山路抢劫,可是这片人烟稀少,收入微薄,并没有开店的本钱呐......”
东方流光见这土匪似是心善之辈,只是为了生存一时误入歧途,也罢。她想翟子墨伸了伸手,翟子墨很默契的懂了她的意思,从袖中拿出钱袋递给了她,见她拿了钱袋,用口型对他说“回去还你”,又将钱袋放在那大汉手中。
“喏,给你,以后要多行良善之举。”
那大汉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原本污浊的眼睛里流出泪水,再拭泪后,已是两片清明之色。
“大爷,这算是俺耶土鲁借您的,俺以后一定会还的!不知大爷尊姓大名。”
见耶土鲁诚意问道,她轻飘飘地落下两个字“流光”
解决完土匪的事情,东方流光和翟子墨打算继续赶路,就见画眉画燕姐妹俩双双跪在两人面前,齐声说道:“公子,请您收下奴家姐妹俩吧!做牛做马回报公子大恩”,又见二人抹泪道:“奴家双亲已经不在人世,孤苦伶仃,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这......东方流光面露难色,本身收留却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何况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凌云山倒也养得起她们,不过此行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这突然多了两个人出来,该如何对师尊解释?
“流光”,见她犹豫不决,翟子墨出声道“你若是想收留她们,我倒是能让她们名正言顺的到你莲花苑,正好你也大了,有两个贴身的侍女也是好的。”
他也是想到早上那出乌龙,毕竟师妹还是个女孩子,还是得有侍女在身边方便些。
那俩小娘子见有人替她们劝言,感激的望着翟子墨,又满怀希望的看向东方流光。
“如此也好,那你们就先跟着我吧。”
两人面露喜色,“谢谢公子收留,奴家定当用心侍奉!”
“走吧。”
待东方流光一行人走后,那些跟随的小弟蜂拥而上将耶土鲁团团围住,兴奋的说:“老大,我们有钱了!”
“是啊是啊,这下不愁喝好酒吃好肉了!”
“吃什么好酒,喝什么好肉。”
耶土鲁给小弟们一人脑袋上来了一巴掌,“这钱是俺借流光大爷的,是开武行用的,以后都得记着,多行良善之举,知道了吗?”
“知道了......”
“大点声!娘们唧唧的。”
“知道了!”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多行良善之举!”
“......”
走远的东方流光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会被奉为金科玉律,倘若她知道,必会摇头晃脑怡然自得一番。
怡然自得否,那可能是后话了,但是现在,却是顶顶的大事发生了。
凌云山的南大门门口,站着一排人,有青玄尊上,青云师叔,还有几个面生的师兄,还有小师弟林安。一排人站的笔直,肃穆之气袭来,不由得让东方流光缩了缩脖子,躲在了翟子墨身后。
“东方流光,你给老子滚过来!”
青玄气的青筋绷起,如果此时眼里能生刀,怕是东方流光已经被砍了一万次了。
“师,师尊......”
东方流光一步作半步走,挪到青玄跟前,垂着脑袋,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看到自己这不省心的徒弟似乎没惹出乱子,他板着脸:“你们,即刻给我到戒律堂!”
怒火冲天的撂下话,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数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完了,这下完了,就偷偷下过一次山,怎么就被师尊抓到了。
林安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东方流光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师姐,这回你可得好生认错,师尊发现你们不见了后勃然大怒,甚至连大师兄都被罚了。”
“什么,大师兄被罚了?那他人呢?”
“师尊怕你们从北边偏门走,派大师兄去守着,这会儿应该知道你们回来的消息,赶去戒律堂了吧”,林安又说道,“师姐可是不知道,这两日我们每日只能食一顿饭,师尊说只要你们一日不回,我们就只能吃一顿饭。”
“师尊也真是,犯错的是我,怎么能连你们一起罚了!”,说完摸了摸林安的头发,“抱歉啊安儿,都是师姐的错。”
“无事无事,只要师姐平安回来就好,不过大师兄确实被罚惨了,被戒律鞭抽了十二下,险些站不起来。”
戒律鞭是师祖传下来的的鞭子,想到大师兄那般云淡风轻的人儿,竟然替她生生受过戒律鞭,要知道戒律鞭是不是普通的鞭子,被它抽一下就要皮开肉绽,而且伤处一个月尚不能愈合,更何况这整整十二鞭啊!
庄严肃穆的戒律堂建立在凌云山中的附属山上,从小到大她东方流光是这儿的常客,虽说如此,可是从未有一次师尊如今天这般震怒。她站在了戒律堂门口看了眼身后的翟子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堂中青玄正襟危坐,师叔和师兄弟们分为两列站在青玄尊上旁边,都面露担忧。看到这么大的场面,东方流光敛容屏气,拽着翟子墨挡在她前面,小心翼翼的望着师尊。
“跪下!”
青玄正颜厉色的说道。
扑通,东方流光就很没骨气的应声跪下,事到临头了骨气没用的,随即翟子墨也跪了下来。
东方流光恭敬的说:“师尊,弟子知错,此事是我年幼贪玩,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请您责罚弟子,弟子绝无怨言。”
翟子墨也抱拳说道:“师尊,是我将师妹带下山的,您责罚我吧。”
“你,你们,哼!”
青玄气的大袖一挥,“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不成?本尊三令五申严禁山中弟子私自外出,你们身为内院弟子,不以身作则,反而还带头违规。”
东方流光蔫蔫的低下头,心里一阵自责。
“各领二十鞭,抄写门规一百遍!”
“师尊......”
东方流光惊讶的抬起头,师尊一向疼爱自己,没想到这次竟然罚的这样重。
两旁的师兄弟见状赶紧上前求情,但是师尊的态度异常坚决。
“师尊”,翟子墨连忙说道,“小师妹毕竟是女子,实在承受不了二十鞭啊,子墨愿意代替小师妹受罚。”
“别......”
东方流光拉了拉翟子墨的衣袖。
青玄的身形顿了顿,但还是毅然的转过身,“打!”
一时之间堂内哑然无声,只有鞭子划开皮肉那骇人的声音。
老头,你要不要这么狠,不就是下个山吗!东方流光咬着嘴唇隐忍着,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还不忘腹诽自己的师尊。
身旁的翟子墨也没好到哪里去,白色的衣衫上布满一条条的血印,唇色苍白,却一声没哼。她可是不行,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面前的众人都在围着她转圈圈,一闭眼,晕了过去。在她意识彻底丧失之前,她听到所有人都在焦急的唤她的名字。
“嘶”
东方流光醒来,只觉得背上一阵刺痛,险些又疼昏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她的耳旁响起,“快去告诉子墨公子!”
映入眼帘的是画眉那小娘子满是泪痕的脸,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画眉拭了拭眼中的泪水,连忙回道:“小姐昏迷后青玄尊上便让奴婢们来伺候了,还给了奴婢上好的灵疮药,说是敷上保证小姐身上不会留疤的。”
这老头倒是还记着自己,也罢,自己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次下的狠手吧,而且确实是自己违反门规在先让他这个掌门下不来台。想到这便自然的趴在床上,对画眉说:“给我上药吧。”
冰冷的药膏敷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也随之减轻,在画眉刚将白布盖在伤口上时,一个担心又急切的声音传来。
“流光,怎么样了,还疼吗?”
是同样有些病容的翟子墨。
“子墨公子怎么不打声招呼,直接进了小姐的闺房?”
画眉当即挡在两人中间,阻碍了翟子墨的视线,语气并不和气。
两人瞠目了一会儿,东方流光与翟子墨从小一起长大,有时三更还会一起在屋内饮酒斗嘴,还真是没有闺房这么一说。
画眉心里却想着,自己和妹妹既然是被流光小姐所救,那么以后就要倾尽所有去照顾小姐,保护好小姐不备登徒浪子有机可乘。
翟子墨要是知道自己在这小侍女心里已经被当成登徒浪子,那一定是一脸吃了黄连的苦相。
“这......画眉,我和翟子墨从小一起长大,无碍的。”
“那可不行!小姐,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小姐已经长大了,再不能不守这些规矩了。”
画眉坚决的反对了她的辩解。
东方流光的脸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好像也有些道理,就随画眉说的做吧,
翟子墨可是没想到,自己当时觉得女子照顾流光方便些,却是给自己找了个绊子。
“若是公子想和小姐说些体己话,那画眉便将纱帘放下,这样如何?”
事已至此,翟子墨除了点头还能如何?于是坐在画燕搬来的椅子上,隔着白纱跟东方流光说起话来。
“师尊说让你好生养伤,抄门规一事,可以等你伤好了再写。”
“啊,我还以为这趟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就不用抄书了呢!”
“你这丫头还是好的,挨了五鞭子一昏完事,我可是实打实挨了二十鞭。”
东方流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还是嘴硬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次算本姑娘欠你的。”
这时,刑萧晨进来了。
“大师兄!”
东方流光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于是作罢。
刑萧晨看了眼白纱,轻声问道:“药可还奏效?”
“师尊给的药,当然是一顶一的好,刚涂上就没那么疼了。”
“那便好。”
刑萧晨点了点头。
东方流光隔着白纱也觉得大师兄的气色不如往常,想来是因为那十几鞭的缘故,明明是自己拉着翟子墨犯的错,偏偏师尊说大师兄看护不力,让她心里好生愧疚。
“这灵疮药大师兄取走一些吧,流光用不了这么多的。”
刑萧晨摇摇头,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还是小师妹留着吧,小师妹是女孩子,身上还是不要有疤痕的好,我那儿也有师尊给的药的,小师妹不用担心。”
“我这次来,除了探望你,还有一个消息要告知于你。”
“啥?好消息坏消息?”
听到有消息,东方流光的耳朵立马立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猫。
“师尊命你和子墨师弟三个月后参加昆仑山的紫英大会。”
“紫英大会,比剑的吗?”
她问道。
“你这丫头平时脑子都用到哪里去了,如此盛大的紫英大会都一知半解。”
翟子墨不免嘲弄她一番。
大师兄微微笑了一下,“流光从小就在山中不问世事,不甚了解也是正常”,顿了顿又说,“紫英大会四年一度,许多名门世家子弟都会参加,并且以自己的名字录入排行榜为荣耀,大会前学生们要入上善学院修习一个月,前十二名者可留在昆仑山修炼,前六名可以进入昆仑山的后山光阴谷,光阴谷中存有上古众神遗留下来的残迹,能进入谷中对修行者来说,是极好的。”
“可我之前读到过的书卷记载,光阴谷中有许多珍藏异宝不假,却也有许多古怪的阵法和凶猛的异兽,危险重重。”
翟子墨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书阁中读到的一本书,就是对历届紫英大会的记录,里面提到过至今为止,进入光阴谷的修行者们没有一个是脸上不挂彩出来的,更甚者都出不来。师尊此举何意,莫不是?
“喂,要不要这样,那老头当我是铁打的不成,我才刚开始养伤,就帮我安排好继续挨揍了,不是不让我出山吗?真是像个女人一样变化无常。”
东方流光狼狈的趴在床上,不免插嘴抱怨了几句。
与此同时,青玄殿中,东方流光嘴中的老头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
大师兄从怀中抽出一本卷轴,递给了侍女画眉,“这是今年参加紫英大会的弟子名单,里面有记录各派的功法名称,师尊不想你出去了什么都不懂给他丢人,所以让你卧床期间看看,提前熟悉一下。”
“他倒是想的周到。”
她接过画眉手中的卷轴,翻了单,便随手将它搁在床边。
“好了好了,小姐需要休息,两位公子还是去忙些自己的事情吧。”
画眉开始往外撵人了,待两人出去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刑萧晨兄从莲花苑中离去前,语重心长的对东方流光说:“师尊做的全都是为你好,你别怨他。”
苑中的小池里,莲花已经冒出了花苞,正在等待自己风华绝代的绽放。
翌日,莲花苑。
她东方流光可没有好好作功课,而是趴在床上,对着央求画眉搞来的画本戏文看的津津有味,一时赞叹珠联璧合,白头偕老的眷侣,一时又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怨侣。
“哎,画燕”,她喊了声正在修建花瓶里蝴蝶兰的侍女,“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子。”
“小姐你说什么呢!”
画眉脸变得通红,放下剪子,一跺脚跑出门去了。
“小姐别逗画燕了,她还是个小孩子”画眉满眼笑意的端着药进来了。
“那你呢,你有吗?”
画眉倒是比画燕稳重些,却还不由得两腮微红,她用玉勺舀起碗中的汤药,吹了吹,递到了东方流光的嘴边,见她被药苦的小脸皱成一团,才笑道:“曾经有过心仪之人的,不过家道中落后,便与他再没见过。”
“那这样的男子不值得托付,改日我帮你物色个好的。”
“小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吧,画眉不急的。”
窗外几声燕子的啼叫让东方流光意识到,春天来得这样快。
喝完药,她又趴在床上看画本,突然,一个画本吸引了她的视线。那画本的封面是正红色,考究的金色颜料镶边,上面写着潇洒的四个大字《女子秘术》。
这一定是什么驻颜术!东方流光当即拍板,然后兴奋且颤抖的翻开了这个画册。
“啊!”
听到房中的尖叫声,画眉赶紧小碎步到东方流光身边,原本在屋外的画燕也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进来。
“怎么了,小姐?”
画眉一脸慌张的看着将头蒙在被子里的东方流光,只见她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被她甩在地上的画本,页面还是翻开的,这内容惹得画眉一脸红。
画眉胡乱将书本收起来,问画燕:“这是怎么回事?”
画燕支支吾吾的,快要哭出来了,“我,我只是拖外院的小厮帮我买几本画本给小姐解闷子,我,我不知道会有这种不干净的书......”
因为幅度过大,东方流光明显感觉到背上的伤口被扯到了,她呲牙咧嘴的摆了摆手手,“没事没事,我只是从没见过,一时之间没能接受,反应过激了。”
“那画眉将它拿走。”
说完就要出去。
“哎哎等会儿,我还没看完呢。”
“小姐,你看这些做什么,这些都是待嫁的女子才会看的。”
画眉不情不愿的走了回来。
东方流光好奇的问:“那这上面的图都是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情咯?”
“嗯。”
画眉弱弱的点了点头,羞得她鼻子都快戳到肚子上了。
“靠!”东方流光气恼的拍了一下床,背上的伤疼的又让她咧嘴,“这翟子墨,竟然就这么看我笑话!”
没错,她想起了那日醉酒,翌日的清晨,她对翟子墨说的那通傻乎乎的话,这下,怪不得他那日笑的前仰后翻的,自己可真是闹了个好大的笑话。
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万物复苏,春的气息也越发的浓厚了。
在这一个月里,东方流光因为恼羞成怒对翟子墨闭门不见,除了偶尔出来透透气,一直将自己窝藏在房中,画眉画燕也很好的充当了门神角色。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两个小侍女也很好的了解了东方流光,性格大大咧咧,发脾气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愿意偷点小懒,喜欢喝酒,知道这个还是因为前几日东方流光嚷嚷着馋酒,总之,她们伺候的小姐,除了长得是个女人外,其他方面跟女人这个词好像不怎么搭边。
“高柳下来垂处绿,小桃上去末梢红!”
东方流光走出院中,懒洋洋的伸了伸腰,对着满园春色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多日不见,倒是愿意吟诗作对了?”
一个声音如冰丝一样扎的她浑身打了个嘚瑟。
她不自然的扭过头,问道:“近几日剑法可有长进?”
“我的身体恢复得快,早早的就让师尊拖去苦练了。”
她歪头看向翟子墨,他好像比一个月前黑了些,棱角更分明了,难道这太阳比之前毒辣了?
“流光为何对我闭门不见?”终于,翟子墨问出了这句话。
她又自在的用脚点着地,满脸无所谓的说:“咱俩都有伤,不能喝酒,那见你作甚?”
“好吧”,翟子墨顿了顿,她差点从这里面听到了失望,“师尊让我来接你去练剑场。”
“不是吧,我才刚出.......”
话还没说完,就被翟子墨提溜着后颈领御剑飞在天上了。
“我会御剑,干嘛拎着我,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东方流光用拳头锤了锤翟子墨的后背,然后揉了揉手这厮怎么变结实了。
于是乎,东方流光开始了她为期三个月的魔鬼训练。
这三个月要做些什么呢?除了每日三个时辰的实战练习,还要背书,除了本来的《玉兰心经》还有《天启心诀》、《玲珑心法》、《凌云剑诀》、《九玄剑法》、《刑天剑心》。不光要背,还要都练到七成。
当她抱着一大摞师尊的珍藏秘法时,简直欲哭无泪,她觉得师尊一定是疯了。
翟子墨就相对来说轻松点,他虽然从前顽劣,但是这些门中剑法还是能用出来七八分的,只需要加以精进便好,不需要像她一样需日日挑灯夜战。
于是,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欠的总是要还的。
这三个月里,她觉得自己可以用不眠不休来形容了,饭基本上都是画眉喂到嘴里的,而她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摊着的书本,记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为了不让她死记硬背,青玄还命刑萧晨和翟子墨轮番上阵,每日帮她从实战中加以理解。天气越来越炎热,东方流光也越来越瘦,是被活生生折腾瘦的,不过好在没有辜负这一段疯狂的练习,她的修为突飞猛进。
深夜,莲花苑中。
“小姐,你和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在外面肯定不如凌云山自在,完事要小心,还有那个伤药一定要带好,不要与子墨公子分开......”
画燕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太一样跟在东方流光和画眉的屁股后面,因为考虑到画燕的心性还不成熟,昆仑山戒律条例繁多,决定只带画眉一人随行。
“你呀,这么唠叨,以后谁敢娶?“
东方流光笑着捏了捏画燕的脸。
“我才不嫁人呢!”画燕哼了哼鼻子,挥着胳膊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下,“我要向小姐一样,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女”,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打了几拳。
东方流光咯咯笑了,“那等我回来检查你的功课,别偷懒。”
“好的小姐!”
“小姐,这个盒子带着太不方便了,里面是什么呀”,画眉举着一个紫色檀木做的雕龙盒子问。
东方流光接过来,轻轻打开,里面是被雕刻成鱼的形状的玉石,是曾经娘亲留给她的破损的玉牌,她后来雕刻成鱼形,因为娘亲的名字里有个鱼字。
想了想,她将玉牌挂在了腰侧。
夜色笼罩,华菱湖畔。
“我的天呢,我终于可以好好喝顿酒歇歇了!”
结束三个月的训练后,东方流光提着酒,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她不施粉黛,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裙,倒了三杯酒,然后单手撑着脸,好像是在等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很少见流光你穿白色,原来如此好看。”
翟子墨出声,她转过来头,一时间那月光仿佛也黯然失色。
“是啊,小师妹不知不觉中都长成了能令人惊鸿一瞥的美人儿了。”
刑萧晨也笑着附和。
“师兄们还是别打趣我这个小师妹了,快坐下吧,酒都给你们准备了。”
经过三个月,东方流光的性子被磨的沉稳了不少,不过还是能看出少女的俏皮的。
“有没有为师的份呀?”
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就见青玄尊上背着手走过来了。
闻言,三人站起身来,俯身行了个礼。
“师尊,我现在见到您,腿肚子都软。”
东方流光指了指自己的腿,一副小女儿见到慈爱长辈的神态。
“哈哈哈哈,这不是怕你出去被欺负嘛,老头我可是将门派中最好的功法都交给你了,像那《玉兰心经》,《天启心诀》,你这两个师兄可是边都没摸着。”
他说完摸了摸胡子,突然想起在这丫头小的时候,因为生气被关戒律堂,趁着自己喝醉偷偷的将他的胡子给剪了,这留了几年才又长了。
“还好流光多拿了两个杯子,不然师尊可讨不到酒咯。”
听到她打趣自己,笑呵呵的坐上了八角凳,“为师可是会算,算准了今夜能有酒喝。”
“这可是流光自己酿的酒呢,她取名为月仙醉,今日我们可是第一个品尝者呢。”
刑萧晨也笑着说。
东方流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自己弄着玩儿的,肯定比不上那些名酒,师尊和两位师兄别嫌弃就行。”
自从在这山上住下后,很少能有师徒四人坐下一起喝酒的机会,大师兄经常在书阁悟道,翟子墨又总是与自己斗嘴掐架,师尊嗜酒却事务繁多。
今夜还真是个好夜,月圆花好,人长久。
酒过半巡。
东方流光已有些醉意朦胧,她眨巴着葡萄般水灵的眼睛,就像当年刚入凌云山时那样的目光说:“师尊,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你这丫头,借着酒劲又要提什么要求,说吧。”
“以后不管流光犯了什么错,能不能别用那戒律鞭揍我啊,很疼的嘿嘿,咱们可以换个稍微温柔点的方式。”
“这意思就是,以后还会犯大错不成?”
“没没没!”东方流光连连摆手,“就是太疼了,我好歹是个女儿家嘛!而且我除了贪玩些,怎么会铸成大错呢,师尊你多虑了哦。”
青玄尊上弯着食指,敲了一记她的脑门,“谅你这丫头也没那个胆子,看你这三个月还算刻苦的份上,为师答应你了,不过你要记住,在外面可不能如在家里这样放肆了。”
“真的?太好了,师尊你真好。”
她兴奋的蹦跶了两下。
刑萧晨笑着说:“师尊可是真疼小师妹呢,看来我以后得在书阁多呆上几月悟悟道了。”
“好在我明日就跟流光去昆仑山了,听不见师尊念叨小师妹了,还是劳烦师兄受苦了。”
翟子墨与刑萧晨举了举杯,相视一笑。
“你们是嫉妒我招人疼,嫉妒我长得美,尤其是你翟子墨,莫不是现在我长得比你俊俏,你不服气?”
看着她叉着腰,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翟子墨笑着站起身,拿着手里的折扇作势要打她,就见她捂着脑袋一溜烟飞到了湖中央,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师尊,大师兄,你们看,翟子墨又欺负我!”
翟子墨紧随其后,两人在平静的湖面上踩出点点涟漪。
亭中的青玄尊上和刑萧晨无奈的笑了笑。
“这俩孩子,还是小时候那样。”
如果说很多年后,东方流光最怀念的莫过于此时了吧,凌云山上,花好月圆,长辈兄弟,无拘无束,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