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超级想谈恋爱》涧边琴

2、第一次的约会

　　陶紫穿过马路，径直走到咖啡店里。直到和李辙打了招呼，在座位上坐好时，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我要了卡布奇诺，你呢？”

　　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抬头，约会对象询问地看过来，目光一对，嘴角就略略勾起一个礼节性的弧度。

　　是李辙在说话！

　　陶紫精神一振，差点直接站起来，幸好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又转头和服务生说，“我和他一样就可以了。”

　　点好了占位置的饮品，陶紫还打算说些什么来转变一下气氛，李辙已经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出了练习册，他习惯性地推推眼镜，浑身泛出一种高岭之花特有的冷淡感，“是数学吧？我上次看了你的卷子，平时丢分的大都是立体几何和三角函数这一块，这一次就带了一本立体几何的专题来，你可以试着做一下看看。”

　　说话时的态度相当理所当然，一点儿陶紫期待的周末和异性单独相约的氛围也没有。

　　陶紫看着他直接将练习册推过来，一时充满了怀疑——是我今天的美瞳不好看，还是根本就对自我认知有误，其实长得根本就让人生不起什么多说的欲望？

　　还是说，其实李辙他本来就是比较晚熟或者单纯的人，根本没有在这个时候考虑到其他问题？

　　最终，陶紫还是接过来，翻开一看，是一本全新的习题。

　　呵，她不禁会心一笑，小机灵鬼在这儿等着我呢！

　　“对不起，本来应该我自己去找练习册的，”少女像是极不好意思的看向他，“没想到居然这么麻烦你……”

　　说是这么说，陶紫隐隐又有些得意。

　　李辙沉默了一会儿，“那倒没有，给我补习的老师经常会送一些书店老板送过去的练习题，每年更新，旧的总是写不完，他说放着反正也是浪费，不如就送给我们写。这次听婶婶说你可能会需要，我就找了一本拿过来了——你带笔了吗？”

　　“……”

　　的确，他们之所以会在寒假末尾的时候约在咖啡厅里见面，完全就是因为她姑姑拜托李辙来帮她补习一下，直到联系到适合的补习老师。是她在之后从手机上看到他的照片时兴奋地想了太多，把这件事当成某种讯号……

　　可高中不就是要谈恋爱的吗？

　　动漫里都是这样啊！

　　“带了。”

　　李辙背脊挺直，像是宣布什么重大的正经事似的，端正地坐着，眼镜在脸部制造出淡淡的阴影：“我也很少给别人补习，就按着自己学习的方式来了。说到底，考试无非也就是让人看书，然后通过做题的方式将自己的理解表达出来。”

　　他说着顿了顿，像是提建议似的“我们的时间有限，接下来就做题吧，写完，有什么不懂的，如果我明白的话，就尽量给你解释——这样怎么样？”

　　怎么样？相当专业好不好。

　　就这样进入角色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和孩子说起来的时候，应该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陶紫漫不经心地写着习题，一手撑着下巴，写着写着，眼睛不由向桌子对面看过去。

　　奠定了整个补习时间的基调，李辙就不再为这件事费心了。他的姿态非常自然，并不急着再多说什么，从容的姿态就好像已经给人补习了很多次一样，甚至取出了一张打印的行程时刻表，上面的字有大有小，颜色不一，粗粗一看，时间段安排得大体满满当当。

　　陶紫看着他把表放在桌上，不由斜着看过去。只见关于补习课的部分，被他用黑体字加大加粗，定在了“13：00——16：30”这个时间段中，小小的格子里还有XX咖啡厅这样的字样——难怪昨天通知的时候时间地点说的那么明确。再扫扫其他部分，上午占了一大段时间的晨练、各科复习计划、以及下午下班后的兼职……

　　一会儿，系着领结的服务生托着乘了两杯咖啡的托盘上来，见到他们这样肃穆的气氛也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咖啡厅的座位巧妙地用绿植和隔板设计地较为独立，电视、文学的渲染又让人在这种地方不会大声说话。店里这时正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小调，歌词几乎全是哼出来的，然而配上吉他的旋律就有一种舒适、沉静的味道。两人的座位一时间有种奇妙的安静。

　　虽然目的是为了给陶紫补习，但李辙也不愿浪费时间，自己同样带了一本习题，此时就见他笔尖在纸上有节奏的滑动。

　　沙、沙——

　　哇，他也用A4纸当草稿纸，这一点和她真像啊，陶紫也觉得一整张干净的白纸才不会妨碍思考，有利于她写出些什么——虽然从没有人要求她写什么东西，而且陶紫也习惯了用电子产品取代麻烦的纸张。

　　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李辙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疑惑，“是哪道题不会吗？”

　　他们此时正坐在窗边，二楼的高度让这个角度的风景只剩下一片蓝天白云，和煦阳光和对面仿法兰西建筑风格的大楼。

　　少年有着坚定的眼神，长相俊秀中又偏向精致，简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从这边看过去……

　　真好看啊！

　　“嗯，我这道题不是很懂，麻烦你了。”教教我怎么谈恋爱吧！

　　看着他接过习题册，手指修长有力，陶紫对自己说，这是为了讲题方便一点，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站起来走到李辙旁边看他低头注视着题目。

　　一会儿，他似乎就有了答案，刚一动作就感觉了不对，愕然地抬起头时几乎与陶紫撞上——
　　“你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陶紫自然还是先道歉，“对不起，我以为这样会方便讲题一些，坐那边的话，身子总是要扭着，久了的话感觉很僵硬——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马上回去。”

　　她都说不舒服了，李辙难道真叫她回去？

　　于是陶紫得以站在他身边。

　　然而讲着课，李辙又感觉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离得这么近？”

　　“我有些近视……”
　　陶紫突然觉得好有既视感：

　　——你的耳朵为什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

　　——你的嘴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因为这样就可以一口把你吃掉！

　　陶紫表情古怪地看着李辙。

　　李辙显然不可能明白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玩意儿，说话很有师长风范，“你应该早点配眼镜的，这样对你的近视也好。”

　　“……嗯。”

　　一下午的补习结束，陶紫快乐的同时也得到了莫大的挫败感。等到了四点半左右的样子，李辙提议说结束，“我想今天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时间不早不晚的，要说接下来去吃晚餐似乎太早了，而且天色也没有到需要男孩子送她回家的程度，他们又只喝了咖啡，让她连个“不胜酒力”的借口都没有……这一点之前应该想到的！

　　陶紫点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李辙收起了带来的私人物品，非常有礼貌地说。

　　“好的……”陶紫有些有气无力的，“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

　　…………

　　“新家”非常nice，是距离城中心有一段距离的独栋别墅，门前有很大一块草坪，最近的邻居也需要双方同时出发，拿出冲刺的速度跑个两分钟的才能碰面。

　　这里的男主人总是出差在外，姑姑张美美每日过着悠闲的贵妇生活，别墅空荡荡的，陶紫总觉得好像某个拐角会突然冒出点什么似的，平常有机会就不让自己落单。

　　穿过草坪时就开始酝酿，打开门的那一刻陶紫马上觉得要垮了，等到她将抱着的习题册甩到沙发上，四处去找张美美的时候更加感受到了自己莫大的委屈，简直马上要哭出来。

　　他居然没有被我迷倒！

　　“姑姑~~~~”

　　陶紫在厨房门口堵住了她，于是连同自己巨大的伤心一起抱住她，声音悲戚地好像刚刚目睹了杀人现场，“姑姑——，姑姑——”

　　张美美只好抱住她，“怎么了？”

　　“我是不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看——”

　　陶紫正要把自己一下午与幻想背离的“悲惨”经历告诉她，然而才刚开口就吓了一跳——厨房里居然还站着另一个人。

　　那人背着光，五官一时看得不是很清楚，因为是假期在家里，此时身上也只随意地套了宽松柔软的衣服。他的姿态却一点也不柔软，动静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咄咄逼人感，让人觉得此人也许换一身衣服就可以去电视上扮演金融精英似的。

　　见她注意到自己，他仰起头，将水一饮而尽，接着冷静地把水杯放到一旁。这是马上要结束手上的事情，急着走的意思。

　　这个动作让他的位置稍稍有些变化，打破了刚才那种光暗交错的奇怪构图，此时陶紫才有一点这人是自己的同龄人的感觉。

　　——差点忘了，这个屋子里除了姑姑、姑父还有他们的儿子。

　　李嘉豪走过来了，越走越近，“人只有认清了自己，才能好好考虑之后的行动——很高兴你走出了第一步。”

　　他的语气其实并没有轻蔑的意思，但正因如此，更加让人气愤。

　　陶紫冷冷地看着他，挽在张美美脖子上的手也松了。

　　张美美可能觉得有些尴尬，等男孩子转过楼梯才扶着陶紫的肩膀，有些歉疚地说，“嘉豪他……，唉，这可能是我的原因，很抱歉。”

　　“姑姑你别这样说，你又没做错什么。”李嘉豪的母亲在他小的时候出国追求自己的生活，难道与你这个十几年后的继母有什么关系吗？

　　况且，“他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才这样……”陶紫咬牙切齿地找到一个形容词，“刻薄！”

　　他根本就是在嘲笑我来着！

　　“唉？”张美美有些吃惊，但不论她接下来再怎么问陶紫都不说怎么回事儿了。

　　谁让他就是原主之前告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