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春容》一口奶浆

10、第十章

　　请安十分顺利，皇后也并未与之前一样刁难我，反而是对我十分亲热，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江玘年少时的许多趣事。
　　江玘梦魇中的世间真的与现实相差甚远，东宫里没有与之前一样有侍妾，整个东宫除了我与一些侍奉的侍女也没有什么女子了，看惯莺莺燕燕后宫的我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江玘这几日似乎都很忙，每日也不归家用饭，总是捎人传话说是在宫里用饭，我也乐的清闲。但每次入寝时又开始为如何让江玘尽早脱身梦魇的事而伤脑筋，所以也总是睡不安稳。
　　在我迷迷糊糊间，便听见殿外交谈的声音，像是江玘与嬷嬷，然后又是“嘎吱”声，便觉着脚步越来越近，一会儿殿内又一切归于平静，我知道是江玘来了，正当我苦恼于要不要起来侍奉他宽衣时，突然就被保住，他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我的后背，右手虚抱着我的腰侧，像是不想将我吵醒的样子。
　　夜里外面很凉，连日的秋雨，带来了一场一场的寒，我感受着他袍子中传来的冷意，神志也越来越清醒。
　　他的头深深的埋在我的颈间，喃喃说着
　　“还好，还好···”
　　我并不懂他的意思，在梦魇中的江玘让我看不清，是他但又不完全是他。
　　第二日我醒来时，旁边的被褥之下已经没有余温了。嬷嬷和阿宁进来为我梳妆时告诉我，江玘一大早就离府了。
　　我开始默默在心里算着来梦魇的日子，暗叹时间之快，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必须尽快让江玘想起一些什么来，好尽快带他出去，在这梦魇中待得时间越长，他现实中的身体亏损的越快，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我开始暗暗盘算如何让他清醒过来的办法。
　　梦魇中的日子过得飞快，我还没想好法子，便到了八月会，在周越国时并不盛行过八月会，反倒是姜国，将八月会办得十分隆重，不仅皇宫里设宴赏月，连寻常百姓家也会安排家宴。
　　未与江玘闹僵时我最喜欢的便是八月会，因为那时我便可以坐在他的身边，虽说他对我并不亲热，倒也是可以举杯共饮的。
　　但与江玘闹僵后，我便再也不对八月会有任何兴趣了，一开始时是兴致缺缺，到最后，我更是总以身体抱恙而推却出席，所以后来常常是薛静玥静贵妃代为主理，那时我一个亡国公主本就不便出席，更不受宠，所以也无人责怪我不懂礼节，反倒是有些人开始可怜我一个女子在后宫又无母国撑腰，又无丈夫疼惜。
　　想到这，我又开始轻叹自己的失败，上天总是不厚待我。
　　不知道为何，这几日我前额总是惴惴地疼，总是觉得像是在哪磕到似的，心口也感觉十分的不安，每到日落之时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今日午时，江玘派吴内侍传话说要来用晚膳，我便吩咐人准备晚膳，这是我们在梦魇成婚以来第一次一起用膳，曾经我和他也很少一起用膳。
　　过了酉时我也不见他归来，看着已经凉了的饭菜，刚想让人把饭菜送去热热，突然便觉着胸口钻心的痛，像是有什么喷涌而出一样，浑身像是被抽去了什么东西，跌坐在地上，我的两只手紧紧的攥紧胸前的衣服，觉着胸口的什么东西像是流光了，这种感觉与曾经死去的感觉一样，是那种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感觉。
　　前额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我想抓住从我身体里消散的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消灭。
　　我想大喊嬷嬷，却又觉得无论如何也发不了声，嗓子像是被锈气给堵住了。
　　我看见未央宫的殿门被打开，那一刻似乎有光倾泻下来，有个人背离了光亮，向着被黑夜吞
　　噬的我奔跑而来。
　　江玘飞扑到我的眼前，我看见他的眼里有光，他迅速将我无力的身体抱进他的怀里，一遍一遍的大喊，让懵掉了的内侍与侍女去传太医。我看见嬷嬷与阿宁痛哭的样子，看见江玘癫狂的样子，像是曾经见过一样，无比熟悉，但又陌生。可是我记得之前我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江玘只是震惊，而现在的他却像是疯了一样，我的耳朵像是被灌进水一样，听得越来越不清晰，只能迷迷糊糊的听见江玘嘴里说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不能改变···”
　　我感受到他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的温热，他将手紧紧盖在我攥紧胸口衣服的手上，像是可以感受到我胸口的疼痛。
　　猛地，疼痛再一次放大，我就没了知觉。
　　再次清醒时已经过了两日，一切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嬷嬷和阿宁都闭口不谈我的病情，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只觉着奇怪，嬷嬷向来最是关心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自我醒后的几日，江玘总是陪在我的身边，夜里也总是把我拥在怀里，我只觉着十分变扭。但他的姿势似乎是十分熟练的样子，许是之前他也是这么抱着薛静玥和姚昭容这么睡得吧，想着我就越发想逃离他的怀抱。但他怀住我一用力，我就又进了他的怀抱，几次下来，我也就随他了。
　　我开始宽慰自己说，大不了就把他当作我的暖炉吧。
　　“冉冉，你答应过我的，不能离开我的，这算数吗？”
　　听完他的话，我的心像是颤了一颤，我和江玘注定不能相守，把他带回现实，也逃不过别离，更何况是天人永隔。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江玘看着我无言的样子，叹着气说到
　　“我相信冉冉，永远不会骗我的。”
　　渐渐身旁的人入了眠，我却久久不能睡去，像是有一根细刺扎进了我的心上。我细细看着旁边人的睡颜，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不同，证实我的心中的怀疑，这不是江玘的证据，可是我无论怎么努力寻找，却又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