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佻心事》煩不煩

2、章2 荒谬

　　倾盆大雨稍稍冲淡了初夏的燥热。灰蓝色的云连成昏暗一片，天边也只泄出一丝光照亮阴霾。正值午休，校园里空荡又冷清。
　　二楼东侧男厕所里传出阵阵声响，转而消逝在青草香气的潮湿水汽中。
　　双眼被两层布料蒙住，其他感官就格外敏感。浓烈呛人的烟草味道久久盘旋在狭小的隔间里。冬燃感受到一根灼热的烟头在他喉结处恶劣地晃了晃。热气近在咫尺，他不禁微动了喉结。
　　面前持烟的人喉咙里泄出轻笑，然后细长烟身紧贴他的脖颈，火星被熄灭在隔断墙面上。
　　“冬燃啊……”旁边有人拍了拍他刚被打了一拳的脸颊，传来阵阵刺痛。“怎么又开始玩学妹了呢？”
　　冬燃感受面前那人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脖颈，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的喉结。
　　“高二的学姐玩腻了？可那个学姐好喜欢你啊。你这不是始乱终弃了吗？”旁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然后他的腹部被狠狠一踹。冬燃腰一弯，可双手又早已被制住，手腕被勒出红痕。他下意识地弓起身子，却被脖颈上的那双手狠狠砸向墙面。他头被砸的发昏，耳鸣不已，还是硬生生咬住了下唇，一声不吭。
　　“冬燃，你是不是特别骄傲啊。”
　　是啊，我骄傲啊。
　　“学姐学妹们一个个都围着你转，有没有特别爽啊，之前有没有玩过双龙啊哈哈哈哈。”
　　跟你爸妈玩过。
　　那双手逐渐上移，拂过他的下颚线，然后犹如情人那般温柔地描绘着他的唇线轮廓，并擦去了他刚咬出的血丝。
　　他能感受到那人越靠越近，渐渐和他呼吸缠绕，对方身上有着淡淡辛辣的木质香。
　　他扭过头去，黑发软塌塌的，遮住他下眼睑正中的小痣。
　　“滚。”他声音微哑，轻飘飘地说。
　　冬燃皮肤冷白，唇形姣好，嘴角青紫的痕迹格外明显。脖子上还有着一圈红痕，如雪地红梅般殷艳，看上去妖娆而昳丽，承载着不可言说的欲望。
　　有人想上前来给他一个教训，却始终没落下手。估计是自己面前的老大没让。冬燃想。
　　那人离他远了些，然后又攸然俯身咬住他的耳垂，喉咙里泄出轻哑的低笑，轻轻厮磨着。
　　冬燃耳部本就敏感，下意识要缩了脖子却还是忍住了，耳边肌肤却通红了大片。
　　那男生走前照常揉了揉他的头发，并将绑住他双手的领带解松了些。
　　几人走后，冬燃没用什么力就挣开了束缚，扯下了眼前的布料，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偶尔有积留下来的水滴顺着屋檐落下，落在地面的小水坑中，激起小片涟漪，像开在贫瘠处的花。
　　午休铃响起，校园的寂寥被打破。
　　冬燃忽的就觉得很没意思。
　　被那几个人蒙着眼睛带进来的前一刻，他正准备出去淋着雨跑一圈，估计很爽。
　　可现在雨也不在了，他还添了一身伤。
　　听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走廊，冬燃伸手把隔断的门锁锁上。没有理会外面进来的那些男生嘴里不干不净的荤话。他捡起丢在地上一中午的外套随便地拍了拍，从口袋里拽出纸巾，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嘴唇。嘴角的刺痛也完全被忽视。
　　那人手指在上面流连的力度与触感那样清晰，滑腻又恶心。
　　冬燃擦到嘴唇微肿也没褪下那反胃感。
　　最后他走出来时已经开始上课了，走廊里几个男生看他的眼神戏谑又露骨，视线在他露出的脖颈和凌乱的校服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依旧熟视无睹，从班级后门安静地回到座位。
　　正抽考的语文老师不禁抬头看了他好几眼，班里同学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他，和他的视线相对时又慌张地回过头。
　　冬燃拉开椅子，长腿一伸，散漫地趴在桌面，腰部塌陷出好看的弧度，露出了点腰窝。
　　林又肆注意到他手腕新添的勒痕，转着笔没什么感情地想道。
　　看来又被打了一中午。
　　他印象里的同桌，一个长的过分好看的男生。女生缘极好，她们说只凭他那张脸就可以让人无底线地原谅他。各校各年级的女生都心甘情愿排着队前仆后继地扑向他的温柔乡。即使持续时间过分短暂。
　　冬燃，这个恃脸行凶的芳心纵火犯，谈过的恋爱不计其数却都很短暂。这样一个渣男却偏偏拥有着让所有前任都念念不忘的魔力。
　　这样一个应该是人气极高的男生，在男生圈中却遭受着两种极端的态度。
　　有人对他唯命是从，视作神明。
　　有人诋毁他，厌恶他，欺凌他。
　　却都在四下无人的角落幻想过只对自己笑起来的他。
　　林又肆偏头看着冬燃映在玻璃上的小半张脸。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那棵树。
　　少年漫不经心的样子无疑是极其吸引人的，脸部线条利落又温润，有一种柔软而英俊的少年气。
　　林又肆收回视线，淡淡地想。
　　果然是一张男女通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