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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忘情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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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似喜还嗔地笑靥在眼前迷蒙浮现,泪盈腮边,我满心欢喜:云姐姐,清儿错了,再也不耍小性子了,我们回去吧,我会好好求求那个婆婆的,婆婆心善,一定...呃,小黑丫头?
雅素地布袄钗裙,一张鸭蛋儿脸上明眸皓齿,未语三分笑,这是?我狐疑着看向她身后。
“哦,原来你叫清儿阿,云姐姐是谁呀?这是我娘。”
我恍惚着低首,土炕草席,身上盖着一床粗布棉被,破絮飞扬透着股子凄惶,这究竟是哪里?
委身坐在炕沿上的妇人年纪大概三旬上下,见我低头不语,遂笑言,清儿是吗,谢谢你救了蓉蓉,我是蓉蓉娘亲,你可以叫我惠姨,你在床上已昏迷了三日,呕了很多次,幸好这谷中草药易寻,在这里好好将息讲将息,等下先把这药汤和小米红豆粥喝了,惠姨还有些话要问你。说着掩门离去。
站在一旁地吴蓉笑问,清儿姐姐,要我喂你吗?
我摇摇头,起身端起放在炕桌上的粗瓷大碗,一饮而尽。
咳...咳...许是喝得太急了些,药汁仍有少许自嘴角溢出,我缓缓伸手拭去,歉疚地看向吴蓉。
“呀,被子脏了,你,你自己洗呵。”
我听了一时气急,好歹也是救了你一命,难道还不值你一床破被烂絮吗?再看她一时关切地细眸,罢了。
“蓉蓉,姐姐还有些昏沉沉地,你先出去让姐姐歇息一会儿,好吗?”
“噢,那我走了,记得把粥喝了。”
看着她离开,我松了口气,打量着这简陋房舍,用家徒四壁形容毫不为过,唉,昏了三日,不行,明天一定要出谷,翠云还在吗?我忐忑着躺下。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这是怎么了,唉呀,昏了三天,我早就饿抽抽了吧,粥?腾地坐起身,急向桌上看去,桌沿上果是还放着个黑色瓦罐。双手捧起来狼吞虎咽,当啷一声,一双竹筷翻了个筋斗,坠下地面。
许是听到了声响,吴蓉推门而入。
“你...绣花枕头,你洗。哝,还有被子。”
我舔了舔嘴角儿,酸涩粗砺,有些凉了,看是放了良久,怕我刚醒腹饥难耐。嗯,默。
妇人闻声而来,笑道,蓉蓉,你这孩子,一双筷子值当什么,洗洗罢了。
我作小鸡啄米状,就是、就是。
见我只是点头,妇人笑言,蓉蓉,你先出去,娘有些话和你清儿姐姐说。吴蓉不屑一笑,哼,有什么,洗就洗,不就是她比我生得好嘛,你收她当女儿好了。说着,捡了竹筷,愤然摔门离去。
妇人见状,站一旁讪笑看向我,我笑,惠姨,坐。
妇人欣意盈面,委身在我身侧,拉起我的手摩挲,赞道,瞧这小手又白又嫩,清儿,你如实告诉惠姨,你,是不是男儿之身?
我心内一慌,忙抽出手,惊疑不定。
妇人似省了大半,趁我心神不稳,又捉住我的手,和悦道,蓉蓉毕竟年幼,从小在这谷中生长,世事全不知晓,清儿,你莫怪她,你看她虽是体貌平常,但最是个知冷热地,会疼人儿。说着有些期期艾艾,我心中一凉,不要!她终究还是脱口而出,喋喋不休,“蓉蓉再过些日子就十六了,你们年纪又相当,清儿,你这样地样貌,虽是有些屈了你,但凡是从缘,你看你意何如?”
我深吸口气,郑重道,惠姨,我虽未行嫁娶之事,但心已有所属,见谅。
妇人似还不死心,接续道,清儿,你看你这孩子,忙着推却搪塞什么,也思量着些则个,不忙,你看你救了蓉蓉,蓉蓉又何尝不是救你脱险,一命抵一命,互不相欠,如此缘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天造地设呵。
我摇摇头,凄然道,惠姨,实不相瞒,我已有了妻主,蓉蓉值得更好地,蓉蓉救我,恩德再造,来日必报,我,她...妇人站起身,我急切道,她叫翠云,现下我们失散了,不信,你看。我待挽起衣袖。妇人面色一冷,冷笑道,小贱货,你当我是三岁娃娃吗,你这破烂货,我们还不稀罕,我这里可不养吃闲饭地,明日请早,不送!
胸口一窒,是谁说的古人知书达礼,急公好义,我呸!
呵呵,世人皆道,宁负伪君子,莫遇真小人,概莫如是。
不哭。
就不!
晨光还未亮起,摸摸索索爬起身,月牙隐约,好不容易在厅堂夹角见一木盆,将被子胡乱堆到上面,摇晃踱到外面。
溪水冰冷,破絮还要搂紧,待到溪畔草叶露水晶莹,还好只剩了被面一角待洗。
清儿!
吴蓉欢叫着跑来,双手掬了一把草叶,正是我那日用来盛溪水的,“这忘忧草,你从哪里找到的?”说着,蹲身四处寻觅。
忘忧草,真的能忘忧吗?那时怕不够,摘了许多因放在取水处,现在被她看见了,这一时又到哪里寻,记得好像就在这谷中山脚下。
“呀,真凉!你不冷吗,我给你暖暖。”吴蓉拂了拂溪面,不由分说,扯着我手臂伸进她怀里,慌着挣起来,手一抖,我不由叫道,被子!她霍地站起身,你真是个废物!
废物!废物!废物!耳际回响,身后一股大力涌来,扑通一声身不由己跌入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