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芋圆橙子

2、第 2 章

　　已是深秋时节，枯枝上还残留着几片早已风干的叶子，在秋风中瑟瑟作响。落日西斜，火红的余光将看起来本已高远的天空照地格外明亮，姚府上下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金粉，只叫人睡意顿生。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内院突然传出的喊叫声使整个姚府顿时从睡意中惊醒，丫鬟仆人们直奔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小姐的大好日子快要到了，现在怎么会无故落水，真是好事多磨。
　　月色初露，有两个刚从屋里出来的换班丫鬟走在回房休息的路上，互相低语道：“小姐这样，怕是不大好了，今天来了多少大夫都无计可施，只愿小姐没什么事就好。”另一个丫鬟无奈道：“只怕小姐醒来还不如这样昏迷不醒呢。”
　　“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干好你们的差事，净会说些闲话，只怕府上不安宁吗！”来人身着府内女婢皆穿的碧色袄裙，耳后的双垂髻上除了缠着发带，又分别饰以浅紫色簪花。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粥，正色训斥这两个不识时务的丫鬟。
　　“奴婢们忙晕了头，是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小樱姐姐不要责罚奴婢。”那两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用近乎哀求的口气小心讨饶，小樱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留下一句 “走吧”，便急匆匆端着药碗向云柳阁疾步走去。
　　刚才在小厨房为小姐煎药，一出来便听见这两个小丫鬟的闲言碎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急着回去照顾小姐，她又怎会轻易饶过这两个乱嚼舌根的丫头。
　　刚进屋，却见林夫人正在小姐的床沿坐着，她立即屈身行礼：“林夫人，您来了。”
　　林夫人看了她一眼，瞥见她手中的药粥，道：“把粥给本夫人吧。”
　　小樱带着微笑道：“林夫人，这药粥刚出锅，怕是有些烫。”说着便想将粥碗放在身前的八仙桌上。
　　林夫人却道：“药还是要趁热喝才好，本夫人一勺勺喂难不成还能把她烫死！”
　　看她语气强硬，小樱只得低头照做。这个村妇林氏，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若不是这几年有所出生下二小姐，凭她也能当上一家之主母。
　　“念锦怎么样了？”林夫人刚喂了两口粥，便听得自门口传出的声音，她放下勺碗，惊喜地看向刚刚回府的镇国将军。
　　小樱识趣地立刻接过茶碗，侍立在一旁。她暗自腹诽道：这个林夫人平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是要去参加选秀一般，今日打扮的倒是素净。
　　看他的目光迟迟落在自己身后，林夫人欣喜的眼神也渐渐暗淡了下来，略带悲伤道：“刚才大夫来过了，说念锦是落水受寒，并无大碍，只要安心修养，半月即可恢复，将军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
　　落水受寒？姚将军看向林夫人：“念锦好端端的，怎么会无端落水。”
　　林夫人上前道：“妾身听说念锦是在后院闲逛时失足落入池塘，当时身边侍候的只有小樱一个，要不要。”
　　“老爷，奴婢同小姐快到池边时小姐说有些凉，想让奴婢回来拿件披风，小姐落水时奴婢正在回院的路上，并不知小姐是为何会落水。”未待林氏说完，小樱便急忙跪下为自己辩护。
　　林夫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厉声道：“大胆贱婢，还敢狡辩。若不是你做的，小姐难道还能自己投水不成。”
　　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女儿，姚泽远只觉愧疚万分，她自小便没了母亲，如今……听着林氏刺耳的训斥声，姚将军呵斥道：“你闭嘴！还嫌府中不安生吗！”
　　屋内侍候的丫鬟闻声跪了下来，林夫人也吓了一跳，不敢再做言语。
　　看着床上那张同她母亲极为相像的脸，姚泽远不禁想起了念锦的母亲，在她临走前，自己曾答应过将她的孩子养大并许配给一户好人家，可皇命难违，自己终究是他对不住她们母女。
　　念锦同那酸秀才交好，自己不是不知。只是陛下指婚，哪有人敢抗旨的呢？父亲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事到如今也无法回头了。
　　见他面露愁色，林夫人缓声道：“将军，念锦有丫鬟们照顾，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您在宫中忙了一天，不如到妾身那里用碗茶，妾身专门为您准备了安身凝气之茶。”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随即由林夫人拥着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