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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烟消 ...

  •   谁能想到走势如日中天的古氏集团说垮台就垮台了,古氏父子及部分高层锒铛入狱。

      大多数人都是看好戏的态度,有人高兴、有人唏嘘。

      萧红站在集贸大楼的最顶层,她看着落地窗外众建筑匍匐的样子,觉得讽刺极了。

      高楼危塔说的还真一点没错,不知道哪一天高厦就会倾覆。三天后,这里会被全部清空,古氏不复存在,她心中十多年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刻消散。

      看了看整理出来的文件,萧红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季秋凌:“秋凌,我在整理文件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和你有关的。最近有空的话,见个面吧。”

      季秋凌看见那几份文件的时候,心里是震惊的。文件上表明她曾参与过古氏黑色的交易,那些交易致使数十人入狱。

      这几份文件虽然不能定死她的罪,她也确实是清白的,但是打起官司又是一笔麻烦事,最后结果谁也不清楚。

      以古城远多疑又心狠手辣的性格,用几份伪造文件来牵制她,拖她下水,不足为奇。

      她不同于萧红,他的枕边人,有机会操纵事情,毁掉古城远对她的掣肘。
      这几份文件一旦泄露,季秋凌又将身陷囹圄。
      偏偏这几份文件未能见世,如今古氏集团重案已结,萧红又销毁了所有文件,事情也算了结了。

      但是季秋凌心里始终悬着刺,萧红也看了出来。上车前,还是将犹豫了几番话告诉她:“这件事情和古辉阳脱不了干系。”

      季秋凌扯出一抹笑容,朝她点了点头:“放心红姐,我会处理好的。”

      晚上回到公寓,季秋凌没开灯,直直的躺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脑海里回放过往的一帧帧画面。

      过了一会,走到杂货间,开灯寻找,搬出一个盒子。
      在最下面发现了一张照片,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大家一起聚会照的。

      照片上有很多人,她在中央,头上歪歪斜斜的带着寿星帽,笑的开怀。

      在她身后不远的沙发上,有一个人,脸看的不慎清楚。
      但是,季秋凌知道他是谁。

      连夜买了机票赶往清江监狱,申请好探视已经是隔天下午。

      季秋凌等来的,是狱警。古辉阳拒绝了探视。
      她不可能白来一趟,请求狱警给他带了一句话:“麻烦您了,替我转告他,就说他准备的东西我看到了。”

      古辉阳入狱近三个月了,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大好看,下巴上胡渣也没打理,和以前那个一丝不苟的样子差别很大。
      只一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傲清冷。

      季秋凌拿起电话,朝着他笑:“为什么不公布?”
      古辉阳有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就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并没有给她回答:“你最近好吗?”

      季秋凌抿了一下嘴,突然笑了,真正的,发自心底的笑:“怎么,又想做好人,做善事不留名?”
      古辉阳专注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却答非所问:“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也许你忘了,但我终生铭记。不是说,人缺少哪样东西,就越在意某样东西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就是我的阳光。我活在黑暗里,所以渴望你。”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一面玻璃墙不仅隔开了他们两人的物理距离,更像是塑了两个世界,他俩都明白了,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很快,狱警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

      古辉阳转身前深深的看了季秋凌一眼,对她说:“希望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我一直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我活在黑暗里,被封闭,没有光亮。
      直到遇见你,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阳光。

      后来我知道了,那种病是偏执。我曾经以为,你,我求不得也要毁掉。
      直到那天看见你躺在病床上,连在睡梦中都捂着小腹,那样悲怆。
      那一刻,明白了,你,真的是我求不到的。
      求不到,我也毁不掉了。因为你痛我也痛,你为他的孩子流泪,我在心里为你流泪。

      原谅自私的我,还贪心的将你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最后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还你清白,将你摘离我这片泥泞。

      古辉阳对着四方墙壁,无声的诉说。

      季秋凌走出监狱,抬头仰望天空,看见太阳,看见他们最初相遇。

      那是高三新学期第一天,季秋凌起了个大早,不是在家憋疯了期待上学,而是走的晚,就会堵在路上。
      到时候,为了不迟到,就只能腿着去学校了,季秋凌运动细胞为零,宁愿早起半个小时,也要避开那段艰苦旅程。

      当徐叔又一次停下来时,季秋凌深深叹了口气,凑到前排看路况,得,又堵上了。
      认命似的背上书包:“徐叔,我走了,您回去慢点儿。”

      徐叔从倒车镜看她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笑着宽慰:“没事,今天走的早,你慢慢走也来得及。”
      季秋凌戴上耳机,无力的说:“好。”
      不过她这人,乐天派,什么也看得开。
      歌听着听着心情就好了起来,走走跳跳停停,一点不像十八岁,说她八岁都嫌多。

      那天阳光着实好,季秋凌中途就停下来,抬头看了一下,阳光渲染她的笑容。

      不过,她这新学期的开头运气着实差了点。
      快要到学校了,旁边疾驰而过一辆山地车,驶过不大不小的一处水坑,溅了她一腿的泥点子,偏偏她今天在裙子下面穿了个丝袜,擦都没办法擦,黏黏糊糊的。

      季秋凌火啊,好心情全给坏了,恶狠狠抬头看停下来的肇事者:“这么宽个路,你非捡着水坑走干嘛,体验冲浪啊。还是眼睛不好,不好你上医院看眼睛去。”
      季秋凌死死克制自己想爆粗口的嘴,没想到肇事者还挺淡定。

      “对不起,你说吧,怎么赔?”古辉阳仗着身高优势,微微俯视季秋凌,带着点轻视。

      季秋凌听完反而平静了,和这种见人下菜碟的人没什么好交涉的。

      古辉阳见她不理睬径直走开,便骑上了车,经过她旁边时,还是大声说了句对不起。

      季秋凌看着他背影,一脸黑线。

      那天的阳光和今天一样灿烂美好,也许中间时光阴霾,但他们的结局一如初见般明亮。
      跨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季秋凌也得到了解脱。

      她也会一直记得那个高傲清冷的男孩,用他的方式,给予自己全部的爱。

      古城远将那几份文件交给古辉阳的时候,他心里是复杂的。

      父亲以话家常的语气和他说,用这些用来牵制季秋凌,他觉得甚是讽刺。
      他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父亲递来的文件,第一次在父亲面前露出狠厉的样子:“父亲,人都有底线,季秋凌就是我的底线,不论我们以后如何,我都不可能动她。”

      古城远听罢,反而朗声大笑:“你不是想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吗,这样子岂不是一劳永逸。嗯?”

      古辉阳没再多与他争论,关门前最后一句话,是恳求:“父亲,别碰她。她于我的意义,和母亲于您一样”
      很小的时候,他没了母亲。
      父亲掠夺别人的产业发家,等到家业真正做大了,仇家也有好多。

      母亲开车带他去兜风,却发生了车祸。卡车是朝着副驾驶这边来的,母亲为了保护他,硬生生打死了方向盘。

      他母亲当场死亡,他重伤,捡回一条命。
      父亲也悲伤,但是他没有想过,促成惨剧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没了母亲,父亲常把他带在身边。
      他看了太多父亲见不得光的事情,见过太多背叛和血腥。
      父亲认为,世界上没有可完全信任之人,只有牵制住对方,才能安稳度日。

      他厌恶父亲的处事、待人方式,但是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沦为那种人。

      父亲恶意收购季家,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装作不知晓,卑鄙的想用季家来绑住他。

      古辉阳在畸形的世界里长大,黑的、冰的的世界,因而他对阳光充满了向往。

      但是他使他的阳光难过、悲怆,心碎。
      直面自己,他终于选择了放手。
      古城远看不见萧红的动作,他知道,但是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古氏倾覆,也算是他为过往所有赎罪。

      从前,他不知阳光为何物,直到遇见季秋凌。

      季秋凌飞机落地,在机场出口看见了一个熟悉车、熟悉的人。

      秦穆琛缓缓走向她,朝她伸出了手,等着那份柔软:“阿凌。”

      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快速扯下嘴角。从包里摸出墨镜戴上,直直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玛莎,司机下车恭敬的将车钥匙递给她。

      接过车钥匙,季秋凌又往后退了几步,和秦穆琛同排:“秦总,下次见面,还是喊季总。喊别的,不合适。”

      然后利落上车,扬尘而去。

      秦穆琛愣了一会,倏尔低头一笑,是无奈,是宠溺,是心痛。

      她的女孩,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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