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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Chapter 38. ...

  •   回到家将近三点半,窗户忘了关,满屋子潮气。

      陆则名歪在沙发上,晃着鼠标,不慌不忙地剪辑英语视频。被他揽在臂弯的人,蜷起一条腿用来垫果盘,脸蛋微微偏着,对着电视机发呆。

      手中的咖啡太苦太涩,扔两块方糖也难以中和。她抿一口,把马克杯远远推开,连忙塞半颗奇异果,也不觉得甜。

      叉子磕在果盘上,噼里啪啦动静不小,让陆则名的视线从作业中偏移,落在她身上。少女的眉心折出一道痕,耷着脸,用手碰一碰似乎比瓷器还要冷。

      仔细想想,自从进了家门她就有些反常。过分安静,话也少得可怜,只知道紧紧扒住他的怀抱,像只黏人的猫崽。

      陆则名合上笔记本,伸出手,轻抚她乌黑的发尾:“心情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是糟糕透顶。但真让她掰扯原因,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是跳起来质问鲜花要送给哪家小姐,还是打探明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哪样都不好,哪样都显得太在意。

      见她不言语,陆则名思索一番尝试与她共情:“是不是水果不够甜,楼下有个生鲜店,你要想吃我现在就去买。”

      是心境出了岔子,怨不得食物。周惜彤摇摇头,指挥他捞起遥控器,换个好看点的频道。

      八百年也看不了一次电视,陆则名胡乱摁几个台,只觉得内容迥异,分不清好坏。其实也无所谓,没人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

      余光能看到她垂下眼睑,黯淡的像块黑石子,屏幕荧荧也照不亮,显然是在不开心。她以为忍住不说就能万事大吉,但心情都凿在脸上。

      陆则名将遥控器从大腿挪开,换她坐上去。叹声气,有些无奈:“到底怎么了,与我说说好不好。”

      “我没..”违心的话还没说完,周惜彤就被钳住下巴,勒令她眼眸对眼眸,势必与他探寻的目光纠缠。

      他的眼睛很出众,很年轻。归功于阅历不丰,没有老成到需要辨别虚情还是假意,也没有十九岁专属的毛躁。能看出对她的耐心还有很多,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陆则名还是爱她的。

      周惜彤探着脖子,先啄他的眼皮再是眼睫,连带着鼻尖、嘴唇都无一幸免。还没等陆则名反客为主,她却一股脑埋进他的颈窝,闷闷不快地说:“你的花可有买两份。”

      陆则名先是愣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听到了。”

      “我无意偷听,只是碰巧醒了。” 她解释的飞快,而后把双手环在胸前,犀利的眼神上下扫射,戴上烟嘴就可以充当侦探,“所以,你给我买花了吗。”

      他倒也诚恳,直接说没有。

      怒火熊熊窜上来,周惜彤眯起眼睛,缀起冷森的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花是买来送给妈妈的。”

      陆则名没有丁点求生欲:“我妈住在美国,打飞的过去应该都蔫了。”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周惜彤压低唇线,胸腔一颤一伏犹如将要决堤的水:“那也真是奇怪,连母亲和女友都没消受过的待遇,倒先让别人奢享上了。究竟是哪位漂亮到不得了的女生,如此幸运可以收到陆公子的花束。改明个我要亲自见一见。”

      周惜彤带着与他鱼死网破的架势,语气冲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妒忌。陆则名将她的手背罩在掌心,她愤然拨开,又被死死攥住。

      他好气又好笑:“菊花怎么送给你。”

      周惜彤瞬间懵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买花是为了明天上午祭拜故人。”

      这下换陆则名发疑:“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祭拜。”刚才在地下车库,他与聂一成都没有提起过。

      知道错恼了他,她的不开心一扫而空,快声说:“你忘了,在云起山看日出与我说过。”

      他心下了然,是陆泽明说的。

      想来想去还是不对,周惜彤缠住他的手臂,拧起眉:“前女友?”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的前女友全部英年早逝。”陆则名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无奈地笑,“放心,在你之前我哪谈过恋爱。”

      “那你做什么这样勤快。”周惜彤下断言,“肯定是个年轻女孩。”

      见他没有立刻否认,她剑走偏锋:“不会是你高中暗恋的某个女生吧。”

      当然不是。但陆则名特意想要逗她,笑着摊开手:“被你说中了。”

      “不行!立刻忘掉她!你只能看着我,也只准喜欢我!”执拗地说出这些话,周惜彤捏住他轮廓鲜明的脸庞,非要问个清楚,“她好不好看。”

      陆则名故作沉吟:“没你好看。”

      “那不还是好看。”周惜彤掐住他肩膀上的肉,不依不饶。直到他举起双手,发誓刚才说的全不作数,这才让她扫净阴霾,安心趴在他腿上。

      电视机连环播放,一晃眼,就到了煮晚饭的时间。

      为了照顾伤员,周惜彤拉开冰柜,自告奋勇要做羹汤。乒乒乓乓倒腾半天,厨房危在旦夕,总算做出两菜一汤。

      但卖相不佳,勉强煮熟。

      见坐在身边的人一脸泄气,陆则名安慰她:“能吃就好。”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添一句——放过厨房吧。

      龙头嘀嗒冒着水,碗碟泡在水槽,浮出几层暗黄油。陆则名手捧一瓶洗涤剂,正在为家务犯愁,门铃响了。

      周惜彤关掉花洒,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呼唤他开门。他来不及拽掉可笑的围裙,匆匆走到门庭,又折回去,不忘从鞋柜拿双拖鞋。

      也许太有生活气,这一刻他想到了永恒。

      大门打开,陆则名戴着橡胶手套、花边围裙,撑着门把手。李思廷差点没把药箱甩出去,下意识后退一步,望了望门头牌号,嘀咕着:“没走错啊。”

      还没等他惊诧完,男生把拖鞋撂在地上,出声警告,“刚拖的地,换上再进来。”又把围裙、手套摘给他,“来的正好,戴上家伙,把厨房碗筷刷一下。”

      李思廷挺起胸膛,看上去浩然正气:“我是你的家庭医生又不是小时工。”

      陆则名欣然点头:“本想给你加钱...”

      “好嘞,水槽里那些都要洗是吧。需不需再帮你擦擦皮鞋,我打蜡贼溜。”

      周惜彤裹着浴衣走进来,发尾滴水,皮肤还冒着热腾的气。她刚在厨房探个身,就被陆则名死命摁回去。他拧着眉,一边关门一边勒令李思廷把贼眼闭上。

      “少一惊一乍的,年纪大了经不住吓。”李思廷抖掉碗碟里的水,调侃他,“原来是交了女朋友,看你系着围裙,还以为特地到我跟前玩角色扮演。”

      见陆则名扯掉黏在唇边的烟,眯起一只眼,似笑非笑盯着自己。他打个哆嗦,连忙转移话题:“今天是十月八日,你还没有告诉我,预测中的变化有没有发生。”

      “有。”陆则名将烟灰弹进垃圾桶,不着急说,等吹风机传出轰鸣,才沉声开口,“苏醒时间又提早了半小时。”

      “五点钟就醒了?”

      听到他嗯一声,李思廷大为高兴:“这是好事,我们可以笃定[陆泽明]的意志在两年前的十月八号被致命一击,导致他的破坏意识正在减弱。所占统治地位的特定时间失于平衡和完整,正在走向消亡。”

      窥着他无甚波澜的神情,李思廷不解:“你好像不太开心。”

      陆则名又抽了一口,淡淡吐着烟圈:“没,只是想不到他会为了黄缪缪,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毁掉所有的野心。”

      “怎么说呢。”李思廷笑了笑,“把一个毫无共同之处的人,变成‘有所相关’。就是把别人眼中的臭狗屎当做宝贝去喜欢,没有标准的。”

      说的确有几分道理,陆则名垂下眼帘,手一伸,刚将猩红的烟头掸在烟灰缸,就听到他问:“你女朋友知道你和陆泽明寄居一个身体么。”

      “不知道。”他叹口气,后悔香烟灭的太早。

      “怎的,害怕陆泽明与她再续同桌情?”李思廷笑他小题大做,“我与你打一百二十个保证,陆泽明已经不喜欢她了。”

      “我知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

      陆则名轻呵一声,冷嘲热讽:“你们心理医生一贯劝人敞开心扉。”

      李思廷反驳:“你不尝试怎么知道无用。”

      尝试很简单,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但就怕推心置腹后,周惜彤她会恍然大悟,自己爱上的不过是寄居在他身体里的某个灵魂。或者干脆把他当做疯子,逃得越远越好。

      她长在恰到好处的十八岁,眼眸热烈,不必撩起裙摆,只需用饱满的红唇笑一笑,就能轻易得到男人的拥簇,不愁遇见为了罗曼蒂克甘愿赴死的人。

      又何必浪费时间与他纠葛。

      过了很久,白烟重新从指间飘出,悄无声息在厨房散开。

      他再三强调:“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就够了。”

      “放心我有职业素养。”

      说完李思廷摇了摇头,点开知乎,缩在小角落里搜索——“知道太多的人会不会死的很惨。”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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