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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倾诉 ...

  •   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申贺森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暖黄色的余晖穿过明亮的玻璃窗柔和地笼罩着病床,倾泻在床边文政赫俊朗无比的脸庞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文政赫,此刻看来却是如此的恬静平和。能有这种姿态的男人,天生就有种能温暖人的魔力吧,如果自己是先遇见他的,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番的人生?
      可惜人生总是没有假设的存在,现实的生活就像是永恒向前行走的时钟,永没有逆向行走的可能性,命运的罗盘还在转动,而这个男人,终有属于他的注定爱人,只是那个人绝不可能是自己而已。
      他希望他活得幸福,真的,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静静地看着握住自己左手的那只手掌,手指修长匀称,有着干净整齐的指甲,暖和的温度从相触的掌心缓缓地持续地流淌进自己的手臂、体内,似乎有着某种温情在默默地滋长……
      “想不到我的手指比我的脸更有吸引力。”头顶传来慵懒而充满了磁性的声音,申贺森闻言不由得微蹙起眉头,文政赫这个人,就是这张嘴不讨人喜欢。
      “你啊,从我认识你那天算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昏睡的时间远长于清醒的时间,我常常想啊,如果你是个妹妹的话,一定是个睡美人。”文政赫嘴上仍在胡扯着,手下却小心翼翼地将贺森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并体贴地轻掖好被角。
      申贺森无奈地瞥了个眼刀给文政赫,示意他这么无聊的话题该停止了。
      先天的脸皮厚度比较大,再加上后天的勤奋锻炼,文政赫早就习惯了申贺森那看似凌厉实际上没多少杀伤力的眼神。
      “昨天有个供应商打来电话找你,因为你不方便接听,所以我替你接了,说是要和你确认周末那批白玫瑰的订单,你花店的小张说是有这么个单子,我就让他按期发货了,没有问题吧?”手上熟练地削着苹果,文政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
      “嗯,是有这么个单子,确认是这个周六早上到吧?”申贺森整个身子窝在被子里,就只剩个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在白色被单的映衬下更显得苍白。他没有忘记,那批白玫瑰可是用来给朴忠裁布置订婚会场的,万万不能出什么纰漏的。
      “确定是。”
      “那就好,那个……谢谢了。”
      难得申贺森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话,文政赫开心地咧开了大嘴。
      “那个花店你经营了很久吧?”
      “是啊,从小我就和妈妈呆在花店里,妈妈去世后,我就接受了这个花店。这是妈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也记录了我和妈妈所有的回忆,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守住它。”过于美好的东西总是能刺激出人的脆弱,于是在这个落霞满天的黄昏,申贺森第一次与人说起了他的母亲。
      “想说说你们的生活吗?”继续循循善诱地引导着他倾诉,他知道,申贺森心里积累了太多不能对旁人说的话语,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很难再寻良机。
      “我们吗?呵呵,也没什么好说的,是个电视剧里常见的情节,美丽温和的女子嫁入了豪门做继室,虽深得丈夫的疼爱却不容于前妻的两个孩子,最后在丈夫去世后被扫地出门,带着孩子以经营花店维生,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是那个孩子平生最幸福最无忧的一段幸福时光。但是那个孩子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郁郁寡欢,即使是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如此。最后她终是抑郁成疾而香消玉损……”
      沉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许久,文政赫继续手上刚刚停止了的动作,淡淡地询问:“那后来那个孩子的生活呢?”
      轻轻地翻转身体,贺森背对着文政赫的方向,慢慢地蜷缩起身体,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靠这样的姿势来进行一场场的怀念。
      “孩子靠着那家仅存的花店来自我疗伤和怀念。Bonheu,是花店的名字,孩子的母亲自己取的,在法语里,是幸福的意思。她总是对孩子说,Bonheu里的每一支花朵都是幸福的使者,它们会带着人们找到属于各自的Bonheu。对此,那个孩子竟然单纯的深信不疑。”申贺森轻轻地笑着,孱弱的肩膀随之微微地起伏着。“然后在孩子20岁的时候,遵照已逝父亲的遗嘱,他继承了公司相当一部分的股权,不得转让,不能买卖。想来是去世的父亲想要留给他一些庇护吧,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却成了日后所有无奈的根源。公司在两个同父异母哥哥的无度挥霍下很快就成了个金玉其外的空壳子,不消几年就成了某集团的板上鱼肉,这时候那个孩子不仅无形中背上了庞大的债务,还面临着失去花店的危机,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于是就在大哥的安排下,堕落成了人家用金钱买来的玩具。很可悲吧,其实……更可悲的是,这个玩具居然生起了不该有的野心与幻想,幻想着只要安静的等待,安分地守着那家贩卖着幸福使者的花店就可以等到属于自己的Bonheu,最后梦醒了,那个孩子发现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是个可笑的闹剧。不过——,还好……还好这个闹剧很快就要画下终点了……”
      声音到最后仿佛是轻轻的喃喃自语,空气中有淡淡的酸涩在发酵,视线模糊的一霎那,手指上有一阵尖锐的刺痛,下一秒冒出鲜红的颜色。马上就要削好的苹果在握紧的手掌中碎裂,成泥……

      拿起床头的手机,文政赫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精雅别致的挂坠,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弄着。
      “有时候一个终点的出现,也代表着另一个起点的开始。我们的人生,其实并不是单单的一段线段而已啊。它上面会有许多个端点,而每一个端点都可能引导我们走向不同的人生。关键在于,你想不想继续走下去而已。”
      轻轻地扳过申贺森的肩膀,文政赫将绑好了挂坠的手机塞到了他的手里,干燥的手指温柔地拭去他残留的泪痕。
      “累了,走不下去了,想我需要我了,快要昏倒了身边没有人在了,立刻按一号键,我马上就会来。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知道吗?”
      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申贺森只是双手握着手机,静静地注视着那条淡紫色的挂坠,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呵呵,被你发现了吗?你很识货哦,这个是我们公司最新研究出来的电子终端高级奢侈产品——超微型卫星定位器,还没上市呢哦,便宜你了,权当作给我做实际检验吧。”
      水润的杏眼瞄了一下这一秒又变得不正经起来的文政赫,申贺森觉得要跟上这种思维善变的他真的很累,不如索性兀自地不管他就是了。
      站在医院的楼下,文政赫冲着申贺森的窗户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臂,欣慰地看着窗前那一闪而逝的小脑袋。
      转过身,黑眸内的挣扎与痛苦风起云涌,顷刻间便淹没了前一刻的平和与温情。为什么在在乎的人面前,除了自责,我们总是这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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