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开口，说爱我》一百万

5、第四章

　　午后的阳光，成片铺在床上，晒得林祎暖烘烘的。
　　林祎床旁的婴儿小床上，程知安安静静躺着，闭着眼睛，吐着小舌头，小手臂折在一边，小招财猫似的。
　　程知外婆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熟练地削着皮，接在盘里切成小块，顺手倒了几根牙签出来，往最大的那块插上一根，递给林祎。
　　“喏，你最喜欢的苹果。”
　　林祎接过，咬了一口，汁水溢满口腔，酸甜酸甜的，“好吃。”
　　“程祎丰说等会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不要先整理起来？”林祎是顺产，观察了几天，医生觉得林祎和知知身体都无大碍，就让他们回去了。因为生孩子生得有点突然，林祎的产假就从新年的第一天算起。
　　林祎嚼下最后一口，摆了摆手：“都没什么东西，让他整理好了。”程以丰的陪产假也申请下来了。
　　“你啊。”程知外婆笑着点了点林祎，转身去拿包：“我先理一点是一点。他下了班肯定也累。”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咯噔”开门声。
　　“妈，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祎和程知外婆一起转头。

　　不过，推门而进的是一大一小，沈之灵和池上。

　　“嘿，我们来了。”声音欢快。
　　沈之灵左手牵着池上，右手拎着一大袋东西，看到房里的两个人，猜到另外一个肯定是林祎妈妈，收敛了一些，礼貌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你们赶紧坐一下。”
　　沈之灵拉了拉池上的手：“赶紧喊外婆。”
　　“外婆。”池上还不忘带上林祎。“知知妈妈。”
　　外婆喜笑颜开：“这乖小孩真俊。”
　　林祎打趣道：“还以为你忘了我们知知？”
　　池上往凳子上一坐，乖巧地回答：“前几天，爸爸妈妈太忙，所以我没有过来。”

　　沈之灵看了一眼池上，见这小子表情从容，跟刚才在家里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心里唏嘘一声。
　　“我带了些东西过来，不知道你缺不缺。”
　　她从袋子里一点点拿出来，铺满了桌子，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林祎，一惊一乍的：“你是不是要出院了？”
　　林祎觉得她可爱，笑着看沈之灵：“对啊。”
　　外婆抢话：“人家一番好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房太吵，程知呜哇呜哇地喊起来，大家一听到这声音，目光都聚集在旁边的小床上。
　　“应该是饿了。”外婆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床头去看程知。
　　她闭着眼，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来，在空中乱晃了几下，又放下了，还是张着嘴呜哇呜哇。

　　虽然池上身子不动，沈之灵还是发现他的的小眼神不知不觉往那个方向飘去，她在心里偷笑起来。
　　林祎起身，想要坐起来，沈之灵见状，在床尾拿了个枕头，垫到林祎背后，调整了一下角度，林祎觉得差不多了，“我来喂。”伸手去解衣服，见池宝盯着这边，“男孩子别看。”
　　沈之灵去戳池上的背，“自觉点。”
　　池东对他有教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很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外婆把程知抱给林祎，林祎接过，敞开衣服，对准程知的嘴。

　　程知轻轻吮住，动了几下，又慢慢张开了眼睛，眨了一下眼，只是舔了一下，又吐了出来，大眼睛睁着眼看林祎。
　　林祎又塞了一下，程知还是吐了出来。
　　“好像不想喝。”林祎轻叹，重新把衣物整理好。
　　刚整理好，程知又开始了哭喊，林祎抱着程知哄，哄了半天，没成功。

　　外婆熟练地抱过来，外婆那个年代爸爸妈妈生的都多，都帮忙带过弟弟妹妹，抱孩子的手势一看就很熟练。
　　程知的哭声渐渐减弱，但还是小声地哭喊着。
　　一开始只是嘴巴小声喊着，后来眼睛也开始蓄着眼泪，黑色瞳仁映衬得亮晶晶的。
　　“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前几天都没这么哭过。”

　　“我来试试看。”沈之灵站起来，雀雀欲试，很久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小孩，不免有些小激动。
　　“给你。”外婆抱着程知绕到沈之灵身旁，沈之灵小心翼翼接过孩子，怕摔着孩子，轻轻坐下。

　　池上一动不动，依然背对着沈之灵。
　　沈之灵晃着程知，故意地擦到他，轻声唱起歌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她见儿子依然就这么坐着，故意转过转过身子，把小知知抱到他面前，故意问道：“知知可不可爱？”
　　她儿子赶紧飘开眼神，望着窗外，作对一般不看知知。

　　沈之灵看到池上那副模样，轻声笑了笑，“反正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

　　程知安静下来，睁着眼睛看沈之灵，咧嘴笑起来，两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沈之灵看得喜欢，想去捏她的笑脸，腾不出手，再次向林祎感叹了一句：“知知真可爱，还有小酒窝。”
　　池上微微动了动，发出只能让自己能听到的轻微声音：“真的有这么可爱吗？”

　　就这么迎来了晚霞，程以丰下班来接林祎他们。
　　沈之灵也帮忙一起理东西，跟林祎他们一起顺道回家，嘱咐林祎把鸡汤早点喝了之后，才带着池上回家。

　　池东已经准备好晚饭，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打着盹，听到他们回来，“怎么这么晚？”
　　沈之灵回房，顺手脱了大衣，挂在棕色木质衣架上，准备拿起一套睡衣换上，听到池东在问，回答道：“我忘记问了，今天林祎出院，我们就跟他们一起收拾回来了。”
　　“母女两怎么样？”
　　“挺好。”沈之灵关门，“我先换个睡衣，你带池上洗个手，等会就吃饭。”

　　池上乖乖地进了厕所，搬了一个小椅子过来，站上去，却够不到水阀，仰头求池东帮忙：“爸爸帮我开一下。”
　　池东倚在门口看他，弯了下腰，长手一伸，就打开了，“今天知知怎么样？”
　　池上置若罔闻，擦了几下肥皂，搓起满手的泡沫，像是想起点什么，踮起脚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往左转了一下，往右转了一下，像在审判自己的英俊程度。

　　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可可爱爱。
　　看了大约一分钟以后，池上像是败下阵来，后脚跟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垂着头继续搓手。

　　池东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来头，皱着眉，似乎对自己丧失了自信心，“爸爸，我小时候真的长得很丑吗？”

　　————

　　自从搬回来之后，沈之灵经常带着池上去串门看林祎和知知。池上还是不怎么这么主动去逗知知，沈之灵知道这小子脾气倔，自从那天听池东跟她说池上觉得知知长得丑之后，笑得肚子痛，池上刚出生的样子是真的还没知知好看，头发又少，眼睛还小，单眼皮。沈之灵自己还嫌弃过自己的儿子一阵子，大概个把月之后，池上长开，沈之灵对池上的嫌弃才少一些。

　　不过有时候沈之灵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池上在程知的小床旁边逗她，见到沈之灵回来一愣，然后紧紧张张收回手，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看沈之灵，转过身去玩自己的玩具。
　　沈之灵当作并不知道，走到程知的小床边，手去逗程知，故意调高分贝问知知：“刚哥哥是不是逗你玩了？”
　　程知笑起来，去抓沈知灵的手，捏了捏，发出类似“嗯～”的声音。
　　池上手一愣，玩具掉地上，发出“哒”的一声，池上反应过来，弯腰拾起来，轻声走到客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

　　1996年的春节来得挺早，1月20号就是大年初一，小区里张灯结彩，一片片红灯笼高高挂起，不少人家家门口已经贴起了春联，春节气氛浓郁。
　　沥城三小和托幼所早早放了假，池东的公司也开始放假，池东和沈之灵有空在家带池上。一家三口，通常起得也早，沈之灵睡过头，通常都是池东起来烧早饭。

　　丁零零。丁零零。
　　客厅的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吵醒池东和沈之灵。
　　池上醒得早，躲在被窝里自己玩玩具，听到电话铃声，自己披上衣服，穿上小拖鞋去客厅接电话。

　　“喂，你好，我是池上，请问你找谁？”
　　对方听到池上软萌的声音，先是大笑起来，才回答池上：“报告池宝，我是池宝爷爷。我就找池宝。”
　　“好的！请问爷爷找池宝什么事情？”
　　“爷爷想问问池宝，你们今年什么时候来爷爷家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让爸爸妈妈接电话好不好？”
　　“好啊，爸爸妈妈起床了吗？”
　　“还没有，我去喊他们。”
　　电话被搁下，池上“噔噔噔”去敲爸爸妈妈的房门。

　　敲了好一会，沈之灵才出来，打着哈欠，问：“谁的电话？”
　　“爷爷电话，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去他家。”
　　“好的，你赶紧回被窝，别着凉了。”

　　池上没动，抓着沈之灵的裤腿，支支吾吾地，扭扭捏捏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

　　许久，他才仰头，可怜巴巴请求道：“今年可不可以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