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波》卡洛生

6、第 6 章

　　只见一个少女从门外长廊那边快步走来，着着一件红色的洋装，长长的头发，有着一双杏仁大眼，正斜着眼睛，看着跟在后面的刘管家。
　　“我娘在偏厅是不是？”她边走边问道。
　　“怎么了？一回来就吵吵嚷嚷地？一点女孩子家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徐广生轻斥道。
　　“爹。”她显然没有料想到徐广生也在偏厅，轻唤了声，气势收敛了不少，“爹，你今天晚上没在客厅看书啊？”立即堆起娇媚的笑容，撒娇道。
　　“如果去了，就看不到你在这里胡闹了。”徐广生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管家则早已在门边站着。
　　“凌儿，过来，回来了啊。在同学家玩得怎么样？叫人送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在别人家吃得习惯吗？”赵惠芳一看这架势，立即把徐凌唤到她身边去，宠溺地问道。一边转身吩咐下人，“去给小姐端杯茶来。”
　　“嗯，吃得好啊。陈桑她家的厨子手艺还蛮不错的，做得广州甜点很不错。”徐凌偎在赵惠芳的身边，开心地说。
　　“是吗？你喜欢吃，娘让厨子也给你做。”赵惠芳拂拂徐凌地长发笑着说。
　　这时，徐凌才发现坐在一边的妍波，有些讶异地问道：“娘，她是谁？”
　　“她是你姐姐。从小一直在外面，今天才回来。以后你要叫她姐姐。”徐广生淡淡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动摇。
　　“姐姐？”
　　“是啊，姐姐。”赵惠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她是你婷姨的女儿。凌儿，娘小时候不是和你说过婷姨有一个女儿的吗？”
　　“哦——她就是那个婷姨的女儿啊。”徐凌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我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脸……”
　　“凌儿！”赵惠芳呵止徐凌地话，侧头朝妍波抱歉的笑了笑，满脸歉疚之情。
　　“凌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要叫妍儿姐姐。”赵惠芳轻声地告诫着。
　　见徐凌面露不乐意的神情，妍波赶紧说道：“不用了，以后凌儿叫直接叫我妍波就是了。反正我们差不多了。”一边朝徐凌善意地笑了笑。
　　“那好吧。反正我这人也不习惯叫忽然多出来个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妍波好了。”徐凌挑了挑眉，可有可无地答应着。又回头对因她这句话而皱眉地赵惠芳说：
　　“对了，娘。我和你说个事。”脸上又堆起满脸爱娇的笑容。
　　“什么事？”
　　“你等一下。”
　　徐凌转过头，对门外吩咐道：“进来吧。”
　　随着她的吩咐，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村姑打扮地女孩，梳着一条麻花辫，已经有些凌乱了，碎发落在额上，遮住了眉眼。身着一件花底白花的土布褂子，看样子似乎不是她的，穿着略有些肥大。深蓝色的裤子上粘满了灰尘，长长的一直拖到地面。下面一双布鞋，早已包不住脚拇指头。
　　“她是？”赵惠芳看看那个女孩，又回头看看赵凌，有些讶异地问道。
　　“我赢回来的。”徐凌得意洋洋地说。
　　“赢回来的？”赵惠芳仍是不明白地又问。
　　“是啊。我和陈桑从那家洋装店里刚出来，就看见她在一边卖身为奴。说是村子里遭了水难，家里人都死了。陈桑就和我打赌，看谁钱出得高，这丫头就归谁。结果我赢了，你没看见陈桑那个脸色啊，又青又白的，这下子可出了一口气了，谁叫她老在我面前吹嘘的。”大概是想起了她口中的那个陈桑当时的神情，她“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把早上拿得钱全花了？”赵惠芳偷偷地打量了下徐广生的神情，不确定的问了声。
　　“是啊，全花了。有什么关系，我们徐家又不缺这么一点钱。这种事总不能被陈桑抢了风头吧。她老爸只不过是卖洋货赚了一点钱罢了，就不知道谁是谁了。”徐凌不屑地说着。
　　“胡闹。”徐广生猛地一拍桌子，把赵惠芳母女都吓得一震。“一个女孩子家，竟和人当街打赌。这人也可以给你们随便打赌来的吗？”
　　“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要卖身的嘛。我这不是买了她了吗？”徐凌轻轻地不服气地说着。
　　“还顶嘴。今天晚上给我呆在房里好好反省一下。”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那个女孩，徐广生接着说：“我们徐家，不要这种来历不明的丫头。徐管家，带着这丫头出去。那些钱就当是我们做了善事，你自己好好谋个出路吧。”
　　“爹，这怎么可以——？”徐凌不敢置信地叫道。又转身继续缠着她娘撒娇道：
　　“娘～～，你帮我劝劝爹啦，如果赶她出去，被陈桑知道了，我多丢脸……”
　　正在这里，一个丫头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正走向徐凌的时候，忽然脚底一绊，身子一仆，就眼见着那杯热茶向徐凌脸上飞去。
　　徐凌整个人都愣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正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一个人影往徐凌面前一挡，那杯热茶就那么洒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立即整个偏厅就只听见徐惠芳担心的问：“凌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烫到了？”的声音和徐凌气急地斥骂丫头说：“ 你会不会走路的，如果这杯茶洒到我脸上你担当得起吗”的怒呵声。
　　妍波悄悄地把不知何时微微伸出去的脚收回来，若无其事的坐好。
　　过了好一会儿，赵惠芳才想到刚才为徐凌挡了那一杯热茶的人，转头看去，却是徐凌带回来的，刚才徐广生正要赶走的丫头。只见她袖子上湿了一大块，手上已经起了一溜地水泡，又红又肿，明显是被那杯热水烫得。
　　“刚才真是多亏你了。等会儿跟着刘管家去领几个赏钱吧。”赵惠芳对她道。
　　“谢谢夫人了。不用打赏，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个丫头低头恭敬地说着，一边不露痕迹地朝妍波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做的？”
　　“是的，夫人。我这身子是小姐买的。虽然老爷不要我，但是只要我还没有出徐家的大门，我就还是小姐的人。为小姐挡一杯热茶是应该的。”
　　赵惠芳听到，心中一动，心思一转，转头对徐广生恳求道：
　　“广生，我看这个丫头我们就留下来吧。凌儿身边刚好缺一个贴心照顾的。她刚才这么忠心护主被烫伤了也不吭一声，再说她家乡遭了水难，就算赶她出去了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也没个去处。我们就让她这么出去，别人知道了也会说我们徐家的不是。广生，我们就留下她，好吗？”
　　徐广生也看到了那丫头刚才的作为，因此只是稍沉吟了下，便点头答应了。
　　“好了，以后你就跟着小姐好了，小心侍候着。”赵惠芳见状，高兴地对那丫头吩咐道。
　　“是，夫人。”恭敬地答应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