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gay的落寞生活》Girrafe Noir

2、②有些回忆从一开就注定忘不了

　　我书柜的抽屉里有三个相框。

　　NO1.
　　在海边，一个留着扣碗儿似头发的小男孩提着小皮鞋朝着一个扎着小丫辫子的小女孩儿傻笑着，憨态可掬。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一缕缕飘在头顶脸侧。背后的海浪泛着粼粼波光，阳光热烈。

　　这张照片搁在桌面，时时可以看见。

　　这画面我画了很多次，多到我自己也数不清了，油画水粉素描都有，也许家里的储藏室里还有一丝丝痕迹可循。那种感觉依稀可见，但始终长眠于大脑的某块神经里了。

　　我怀念我的童年，可能它是纯洁的唯美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儿是不乐意的。童年是净土，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虽然有那么点儿矫情。

　　“小远！——小远——小远”

　　“亲爱的小远远，你又耐不住了吧，小佳在叫你呢。”小远妈很恶趣味地朝怀里的小宝贝妩媚一笑。

　　生赵远时远妈很不乐意，直嚷着，“我不要男孩儿，我要女孩儿！！”
　　“为什么？男孩子咋啦？还不如个小女娃吧。”一群人错愕。
　　远妈哭得很是惨烈，浓浓的鼻音中还是透露了，“女孩儿可以当公主！”
　　众人皆倒。

　　远妈在远离了公主梦的一段时间里很是消沉，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活跃起来，她估摸着小远也足够漂亮，于是小远穿起了小纱裙，蓄起了长发，扎起了蝴蝶结。

　　“嗯，不错不错，咱家的小远就是美啊！”远妈又摸了摸小远柔嫩的脸蛋十分陶醉，“去吧，去吧，和小佳多学着点。”小远这才如获大赦，撒开脚丫子跑下搂。

　　小远一直被其母主导意识，在上小学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和小佳一样是女孩子。其母打扮他夸他美，他很受用，他觉得女孩子要么就是要像他这样美美的，要么就像小佳这样甜甜的。

　　小远和小佳在幼儿园毕业后成功地一脚踏入奇幻的小学生活。

　　一个小学生生的摧毁了他的公主梦，也摧毁了其母的公主梦。

　　话说厕所是大便的出处，奇遇的来源。

　　幼儿园的厕所是封闭的单间，而小学的厕所是整个敞开来。奇遇从某次小远跟着小佳去上厕所开始说起，绕过竹林，走进那神秘的拱门，朝右拐进，找个无人的蹲位，小远一把退下裤子站着溜出小鸟开始尿尿，自然而然，习以为常。

　　突然，一声疯狂地尖叫入耳，“有男的！！！！”，这十足的石破天惊惊动了所有正在上厕所的小女生们，于是尖叫声连绵不绝，响彻耳际，耳鸣估计是有的，要是达到共振，这厕所想必就倒塌了，这要是倒塌了，就成了奇闻。小女生们群起而攻之将还未把小jj塞进裤头的赵远推了出来，一时间，他成了整个小学的笑话。

　　“一男的，还天天穿裙子，恶不恶心！”又是一路过他身边的所谓的男生即一小板寸儿斜着小眯眼儿一口啐道。

　　赵远没丝毫不开心，他不知道这是第几回了。

　　当然是人就会有脾气，一直的忍辱负重在某一天达到顶点冲出来那是必然。

　　“嘿~小弟弟，长得还不错嘛，果然看不出来是男孩子，瞧，这细皮嫩肉的。”一个高年级的小流氓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票，架势不错，一上来直接就掰着赵远的脸看。

　　赵远不悦得皱了皱眉。一般人只会嘲笑鄙视，像这样被调戏是第一次，异样的感觉，胃开始一丝丝泛酸，恶心的感觉袭上喉头。

　　“哟，说了还不高兴啊，要不把裙子撩起来看看？”小流氓一脸横肉，身材不知道比小赵远高了多少，体重那更是不在话下。一边说一边还直接向赵远的裙子摸去。

　　赵远两腿往后退着闪了过去，小流氓不甘心，他这次还就是要掀开看看。这猥琐的神情让赵远恶心得缓不过劲儿，但就这么傻站着绝对不可能！赵远豁出去地挣开小流氓，飞快转身往前跑，将书包朝正拔腿的小流氓扔过去。他拼命的跑，心跳狂烈的扑通扑通，心脏似乎快跃出胸腔。

　　一阵清脆的女声，“小远！别怕！我去叫老师！”小佳眼看赵远要被小流氓抓住了，几乎是一个手指头的距离，惧怕地颤抖着叫嚷着，她声音抖得很厉害。

　　刚叫完她还未离开一步就被提着小远的小流氓给拎了起来，接着又甩了出去，“MD，小贱人瞎掺和什么！”小流氓话一说完接着上来一群人将小佳围得严严实实。

　　被刚这么一闹，小流氓没丝毫的心情了，对着赵远直接就一耳掴子，一下子就打出一丈开外，接着再一巴掌一巴掌地掴，掴到小远的两颊全肿起来，站也站不稳，在巴掌的呼啸声中战战兢兢。

　　小流氓还觉得单单掴还不过瘾，接着就是拳打脚踢，一把扯住赵远的头往地上死磕，一旁的小佳泪流满面地呜咽着，她此刻无比的害怕小远就这样被打死了。

　　赵远头上不断有血汩汩冒出，顺着脸颊慢慢滴下。一旁的众人开始嘀咕，“老大你也别把事情搞大了，这血流得xxxx”老大欣欣然地欣赏着他的杰作，笑出了声，“一jb的装婊子就这下场！哈哈哈哈！”

　　这句话是在很安静的时间里说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赵远，他缓缓地将有人放在一旁的甘蔗抓在手里，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径直朝背对着他的小流氓走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棍子劈下去。

　　老大最后个哈字还含在口中，径直倒了下去。

　　赵远走到小佳的跟前，伸出手拉起还一脸惊恐中的她，一起搀扶着回家。是否还记得夕阳分外好余晖洒满地？

　　从那以后，他发誓他不穿裙子，也不留长发。家里也帮他转了学，当然，和小佳一起。

　　那个扣碗儿就是小远，小丫辫子就是小佳。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NO2.
　　18岁以前，我以为人生没有分离，我以为有她的地方就会有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这么单纯安静地生活下去。只是我以为。多梦幻。比吹个彩泡泡还梦幻。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有人会喜欢这个小兔子般的女生，有人大方的写情书，有人大方的告白。

　　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有人会背地里叫我“人妖”，有人鄙夷，有人不屑。

　　有人问我，“你走路扭得真厉害。”
　　我会说，“屁股翘，天生丽质。”
　　男人一脸猥琐地瞧着我的天生丽质，女人一脸反胃的恶心地伸出食指指指点点。

　　我冷眼地看着这些人。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我有点不甚了解愤怒是什么玩意儿。

　　人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人说：“聚散终有因。”

　　当杂志社寄来这张照片时，我才真正的觉得我们散了。虽然只是天各一方，几个小时的飞机便可缩短的距离。

　　木兰是种奇特的植物，不长叶，一夜全白，然后扑簌扑簌下落，有种几近百合的味道，也就是枯萎了就会变臭。

　　“嘿！你站在这干嘛？”小佳蹦着跑过来拍了拍还站在木兰树下的小远。小佳肤质不错，微喘着气，绯红的脸蛋上神采飞扬。

　　“等你呗！”赵远随口说着，又凑近了些，“你皮肤还真不错，看来碧欧泉保湿效果还凑合。”

　　“嗯，我也觉得还可以。现在晚上都没怎么做面膜了。”小佳是典型的小个子女生。纤细的手掌摸了摸脸，微热。

　　“你貌似又换了须后水？”在小远靠近的时候小佳鼻子皱了一下。

　　“倩碧的，香橙味。”赵远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来，“我小姨美国出差带回来的。”

　　小佳接过来开盖闻着，香甜的味道。“味道很特别。”

　　“这个是给你的。”小远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蓝紫色的瓶身，精致的水滴状，雅诗兰黛的魔幻love。

　　小佳从赵远手里接过魔幻love，很激动，“哇，好可爱啊。”恶趣味地抬起手臂喷了小远一脸。

　　“好心没好报。”赵远抬手擦了擦脸，浓郁的香氛趁了一手，甩不开。

　　小佳贼笑起再次扬起魔幻love，赵远一见急忙反射性躲开。“哈哈哈哈！”赵远对香水很敏感，这是绝对的笑料。

　　“冷山看得怎么样了？”赵远弹了弹手指，拉着小佳往校门走去。

　　“上次看了一半，半夜打雷下雨的就关了。”小佳企图迈大步子跟上赵远的节奏，腿短的缺点此刻显露无疑。

　　还不到大门，小佳已经气喘吁吁了，赵远放开了她的胳膊，“走这点路就喘成这样。”只见小佳额头微微出汗，粘着几缕绒绒毛发，脸颊是自然的红晕，眼睛骨碌碌地转悠着，黑黑的瞳仁里有着小远的影像。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完全可以分得清夏日的灼热和呼吸的滚烫，小佳的呼吸很轻，带着女生特有的馨香，汗液里有着被蒸发的热度，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散发出来的热量。赵远呼吸有点紊乱，心里接连漏了好几拍。青涩的感觉很微妙，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羞涩无所适从。一阵微风吹来，赵远脸上热度被轻轻拂去，眼睛眨巴了几下，接连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喉咙。此时，小远的喉结已经突出来，小佳的角度刚好能瞧见。她微合起眼，睫毛轻颤。

　　这样的情境下，赵远就该俯下身，吻上去。一个浪漫唯美的ending。

　　事实是赵远他妈煞风景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一阵铃音拨散开一点点迷蒙的氛围。直至赵远接了电话啰嗦了两句，跟着小佳完全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去。

　　“两杯红茶加珍珠。”两人一进店里，服务员便微笑着开口说道。

　　小佳也朝赵远笑着挤了挤眼，低声说，“看来你的sunshine boy还不错哦。”

　　赵远颇有点尴尬和无奈，他的心情暂时把他的这三十五任sunshine给忽略了。以至于后来一想起自己对小佳的青涩的悸动时总串出一个有着百变脸谱的sunshine boy。

　　三年这么一晃就过去了。时间从来不会给来得及赶得及做的事机会就在悄然回首时哧溜一下没了。

　　高考后空闲的三个月里，赵远约莫着太空闲，约着小佳一起出游，地点，北京，打算，购物。

　　有时候走得再近的两个人，也隔了两颗心的距离。

　　在北京的时光，是赵远在记忆中最绚丽的一笔。

　　下飞机舅母就安排了人来接，迅速地放了行李，两人就相互挽着一起走在摩登和古代彼此融合的宽阔的街道上，刚逛完新天地出来，一旁蛰伏的某个报社的记者迅速地捉住赵远还跨着购物袋的手腕，询问着，“能不能拍个照，合照行不行？”

　　赵远和小佳有点惶惶然，依然欣然接受。拍完后此男子仍很是激动，问了很多次，“你是不是日本人？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小佳在一旁大笑，赵远突然很囧地连摆了摆手。在此记者的极力要求下，赵远留了地址，他说照片登了会给寄过去。果真。

　　记者扶着粘着n层灰的镜片说，“你们很有范儿，你们很有夫妻相。”

　　小佳和小远笑得哆嗦。将一脸诧异的记者留在背后。

　　在收到杂志社寄过来的照片时，小佳已经走了两月有余。

　　“你还呆在家干嘛？”赵远他妈看着还在睡觉的儿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不觉得有点火“小佳明儿就走了你不去找她什么时候找她！！！”

　　被他妈这么一闹，赵远探出头来，显得很迷茫但意识到了什么后突然睁大眼，“妈，你刚说谁走！”

　　“小佳啊，”赵远他妈正准备提着最后的步子走出去。

　　“她去哪，走什么走。”赵远一骨碌爬起来，朝着他妈问道，神情煞是认真。

　　“明儿她就去英国。”赵远妈脚步虚浮，声音也渐渐低了很多。还有一句纳闷烂在了肚子里。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

　　在走之前小佳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去机场送了别。浑浑噩噩地记起自己在毕业留言簿上曾写下的那句喜欢你。

　　No3.这张照片没有什么故事，事实很简单，在她去英国后，我们仍不咸不淡地联系着，她会告诉BUBRRY的经典款围巾只要500块，她会告诉我哪些牌子的面膜不错，面霜不错，乳液不错，防晒不错，哪个牌子的欧美英伦风格很赞。

　　于是我收到了来自异国的她的照片。绿荫的草坪旁站立着一身白衣，一脸微微的笑。

　　说不出来的熟悉，说不出来的距离，说不出来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