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次》蓝影月

19、咸宁都城

　　前来迎接的人是夏国五皇子刘璟，他将我们送到休息的驿馆之后离开。从头到尾他也没见到我的模样，因为我下车的时候戴了个面纱，我倒是看到他了。皇家的基因确实不错，这位五皇子长的挺好看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和杨泽辰还有几分相似。他就是杨淑妃的儿子，杨泽辰的表弟，已过弱冠却一个妃子都没娶，他弟弟都有孩子了。夏皇很喜欢他，也就由着他了。

　　齐国来的是齐皇的弟弟慕容明阳和妹妹慕容明月，他们在当天下午到。第二日，我们将一同觐见夏皇。提到觐见我挺头疼的，我该行什么礼啊？算了，反正女子的大礼不是跪礼，我给他恭恭敬敬请个安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二日觐见我没有被为难，想来他们也拿不准该怎样待我，能感觉到他们对于我的出现很惊讶。国宴之后五皇子带着我们参观皇宫。故宫我去过几次，也曾站在空旷的广场上想象古时的皇宫生活。如今我的面前摆着这样一个机会，可我却有种压抑的感觉，再也没有当时那种震撼，也许沧海桑田才更容易打动人心。到了花园，我找了个角落休息，这皇宫可是很大的，再说我是身娇体弱的小姐，不多休息几次怎行。

　　有人跟着我们，秦谦在和他聊。虽然我们说话他们不一定能听见，何夕还是小声说道：“小姐，这就是皇宫啊，怎么感觉这么不舒服啊？”

　　这次进宫秦兰没来，我让今夕留下陪她，现在身边就只有何夕。“这种话你还是不要说了。”

　　何夕低下头，再也没有开口。我忽然发现前面的草丛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看到那张脸，我有瞬间的失神。我冲他微微一笑，他就走了过来。等他走出来，我就知道了他是谁——夏国九皇子刘斌，今年8岁，八月二十七生，母柳妃，深得夏皇喜爱，也是众皇子宠爱的小弟。

　　“你一个人？没有太监跟着么？”我轻柔的问。

　　“他们不知道我出来。听他们说今天来了个美女，我是偷跑出来看的。姐姐，你真的很漂亮，比我母妃都漂亮。”

　　我很开心的笑着，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这个花园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看我的玩具吧。很多人想看，可我不让他看。”

　　玩具？会是我送的那些么？我点头答应了，他就过来拉着我偷偷地走。何夕拦着我，我给晓夜打了个招呼，就走，何夕无奈跟着我。

　　前面有人经过，我们就躲在了假山石后面。

　　“孟大人，以前只听闻凌家大小姐生来口不能言，耳不能闻，没想到居然已好，还有如此美貌，真是想不到啊。”

　　“那又如何？钱大人，连《女诫》都不知的女子，美貌又如何？”

　　“哦，孟大人怎知她不知《女诫》？”

　　“刚才说起那个典故之时，我看到她一脸迷茫，甚是不解，还是旁边的丫鬟提醒，她才恍然大悟。堂堂一个大家小姐，居然连个丫鬟都不如。”

　　“孟大人真不愧是礼部尚书。可听说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想来该是他父亲疏于教导。”

　　“哼，凌潇暮在其妻死后，再也没娶。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个女子守节，真是笑话，丢尽了男子脸面。他这个女儿，母亲早死，有父无母，没有教养，不知《女诫》，身为女子还外出招摇，一点不知廉耻为何物。”

　　“孟大人，这齐国公主可也来了。”

　　“齐国公主有其兄陪同。况且齐国本就游牧族后裔，不像我夏国乃礼仪之邦。”

　　“孟大人说的是，不说了，不说了。呵呵，还是往前去吧。”

　　那两人走了，我却僵立在原地动不了。何夕非常小心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刘斌见人走了，就要拽我走，见我不对劲，也拉拉我的手：“姐姐，你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低头对刘斌笑笑：“没事，走吧。”我现在很想去杀了他，可我不能。

　　“何夕，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小姐。”

　　杀你太容易了，可也太轻了。教养，廉耻，哼，礼部尚书孟孝儒，我决饶不了你！

　　刘斌带我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他住的宫门口。这一路上，我也努力把刚才的事情忘记。

　　刚进屋，他就献宝似的把他那些玩具拿出来。果然是我送的那些。

　　“姐姐，这些玩具你没见过吧？呵呵，这世上只有我有呢。有一次五皇兄来借，他平时对我很好，我都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他？”

　　“他有个表哥是做生意的，他肯定是要借去让他表哥做出来卖钱。他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我当然不能借了。”

　　哈哈，杨泽辰果然是个财迷，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我摸摸他的头：“你真聪明。”

　　“这些玩具送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怎么玩。还是那个送东西的人聪明，他提前就把玩法写在了纸上。不过父皇把那些纸收起来了。”

　　“为什么？”

　　“父皇说，那些字都是极好的书法。他说他会替我收着，等我大了再给我。”

　　“那你觉得好看么？”

　　“好看，教我字的师父都没他写得好。姐姐，我教你怎么玩。对了，姐姐，我叫刘斌，你可以叫我斌儿，我父皇他们都这么叫我。姐姐，你叫什么啊？”

　　“凌灵。”

　　“凌灵姐姐，我能叫你姐姐么，或者是叫你灵姐姐？”

　　“好，你想叫什么都行。”

　　“姐姐，你真好！咦，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是茉莉花的味道。”

　　“姐姐……”

　　……

　　刘璟刚听说凌灵被个小孩子带走，就知道这是他九弟做的好事，可还有齐国王爷在，他脱不开身，便打发人来。可来人却被他九弟撵了回来，还回报说他们玩的很开心，凌大小姐也没打算回来。他不由感慨，这个弟弟真是被宠坏了，可这凌大小姐怎么回事？无奈之下，他好不容易完事后，把齐国王爷公主安置好，送出宫门，便来他九弟处找人。可他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阵阵笑语，让人不忍打扰。他放慢脚步，站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往里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坐在地上，玩得兴高采烈，摊了一地的玩具，旁边那个丫鬟看着他们笑。

　　刘璟看着这幅画面，也不由露出微笑，但心里却暗自奇怪。他这个弟弟看上去很可爱，可却眼界甚高，他的那些姐妹们无一人能得他如此相待。而他那些宝贝玩具更是不让人碰。这个凌家大小姐还真是让人费解。

　　很快何夕就发现了刘璟，那一大一小赶紧地站了起来。

　　“凌小姐，小弟顽劣，将小姐拉来此处。原本我还担心，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五皇子，九皇子很可爱。我看这些玩具很新奇，一时高兴，让您见笑了。”

　　“这些东西，是别人给九弟的生辰贺礼，我之前也没见过。”

　　“哦，这些玩具我也很喜欢，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不瞒小姐，送礼之人，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他送礼之时，也没人见过？”

　　“这礼物送了三年，每次都是别人代为转交的。”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可以买到就好了。”我面上可惜，心里却嘀咕：这江渊指不定怎么让人转交的呢，还是去问问的好。

　　“五皇子，慕容王爷他们呢？”

　　“我已送他们出宫了，还让着秦公子他们在宫门口等。”

　　“五皇子，今日给您添麻烦了。看天色将晚，我也告辞了。”我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姐姐，你要走了么？”刘斌上来拉住我。

　　刘璟见状，拉过刘斌：“凌小姐，今日已不早了，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去，我会让人告诉秦公子他们先行离开。”

　　“不敢劳烦五皇子。凌灵已打搅多时，还是离去的好。”

　　“那我送你出去吧。”

　　“如此，多谢五皇子。”我又一欠身。

　　“姐姐，那你什么时候还来？”

　　刘璟听到这话，略一思索：“凌小姐，今日皇宫一行，想必未曾尽兴，明日我去接你进宫。”

　　“多谢五皇子，可凌灵不太适合经常入宫。今日未能遍览皇宫，是凌灵福薄，虽有遗憾，但能与九皇子相识，也是缘分。明日就不必麻烦五皇子了。”

　　“那好吧，凌小姐，请。”

　　出了皇宫，我们就看到秦谦他们在等着。上了马车，何夕大大的出了口气。

　　“小姐，可算离开了。没想到皇宫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我也没想到。”

　　“常听人说皇宫多好多好，可我不喜欢那里。”

　　“能有这种想法很不错。人们一般只看得到那荣华富贵，被迷了眼睛。能看到另一面，你就不是一般人。”

　　何夕很高兴我夸她，可一会儿就垮下脸来，面带愁容：“小姐，那个孟大人……”

　　听到这三个字，我握紧了拳头：“这件事你别说出去就好，我自有主张。”

　　孟孝儒，这个人我早就知道，几年前我就调查过他。那时晓夜刚做我的侍卫，我就和他两个人，第一次到了咸宁。路上我们遇到一个赶考的书生死在半路，我便顶替他参加了当年的科考，考完就离开了。放榜时，我位列前三甲。而后金殿点状元之时，第四名就顶了上去，后来这个第四就成了那年的状元。我让人调查过这个人，想知道是谁粘了我的光。原来是他父亲在朝为官，得罪了人，便故意把他儿子放在第四。此人不服，让朝廷重新阅卷。可当年的三甲文章确实不错，他也就认了，没曾想三甲第一却死了。这个人叫孟子清，就是礼部尚书孟孝儒的儿子。后来孟子清还被选为驸马，不过还没成亲。而且孟子清和五皇子交好，与杨泽辰关系当然也不错。

　　原来都是熟人呢。

　　对付孟孝儒这种人，就是要让他名誉受损。我很想让他身败名裂，绿云照顶，妻离子散。我承认自己的想法很恶毒，可我也只是想想解恨罢了。如果按我最直接的想法，难免祸及他人；可直接杀了他，我又不甘心。要是我爹他们知道了，自己伤心不算，孟孝儒的家人估计也讨不了好。我要怎么办呢？我恨恨的锤下马车。我居然还要为他操心！他的家人死活与我何干，现在的世道也容不得我这种想法。我是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反正我也没打算做好人，殃及就殃及了，谁要你们和他粘边！有句话叫“祸从口出”，说错话就要付出代价！再说，他得罪那么多人，我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就好了。

　　“晓夜，附耳过来。……把握时机把这话传出去，要添油加醋也随便你，齐国是一定要知道的。还有，这话是孟孝儒说的，那个钱大人可做证。”凭空捏造，我还是不会的，但现在我可是一点都不心虚。

　　“小姐，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夏国这次到底要做什么，但你孟孝儒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