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每天都在告白失败》啸影

3、第 3 章

　　三论如何追求高岭之花
　　神界九天之上，玄衣仙人持浮世镜俯瞰人间百态。红尘扰扰，悲欢离合，多有历劫仙人勘不透情劫就此堕入凡尘，转瞬不过数十载，倾世红颜化枯骨，海誓山盟皆为空。
　　他曾是凡间一俗子，因父母出身不为世人所容。那日，形容落魄如乞儿的少年躲进破庙寻求遮风挡雨的荫庇之处，却发现破庙徒有四壁，只余孤零零一尊佛像拈花作怜世状，却因金漆碎裂少了那么些慈悲祥和，多了些说不出的阴鸷。少年缩在佛龛之中，希望在冬夜寒苦中汲取一些温暖。
　　半夜，风雷交加，霎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少年自无尽噩梦中惊醒，忽觉一人自庙外而来。睡眼恍惚间，只隐约见此人一袭白衣，手中持一柄长剑。
　　「这是仙人吗」少年心想，忍不住在佛龛中偷眼看去，却见仙人银发赤眸，着实生得一副出尘绝艳的皮相，大雨滂沱中周身无一丝雨滴，浑身霜雪之意却冰寒彻骨。
　　一眼，便种下心魔。
　　「可惜了这般好相貌。」玄衣仙人微哂，一双金眸里透着难以觉察的讽刺悲凉，「到底是无心无情的蠢物罢了。」

　　与此同时，薄言从入定中醒来，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大人大人」小白奔来的样子像极了八百斤的狗子，「今天小白为您量身打造《高岭之花我的爱》，非常适合宗主这类难以攻克的冰山美人。」
　　薄言未答，沉沉地看了它一眼，「小妖，你想要什么」
　　「讨厌啦大人人家是引渡人，是神仙啦」小白两只猫爪娇羞地捂住脸，难道大人终于看到自己的努力，要给自己升职加薪吗。
　　「走罢」薄言无视了陶醉在幻想中的新手小神仙。

　　晓剑宗宗主洞府前，旭日东升，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严暨手持无锋惯常早起练剑，招式行云流水，剑势如磅礴江水汹涌不息。忽有一剑自薄雾中而来，直击严暨，本严丝合缝的剑幕竟被这毫无内息的一击打破屏障，锋锐擦身而过，深深钉入岩壁之中。
　　却见银发高人欺身而上，一手握住尚在颤动的剑柄，一手将宗主大人圈在身前，两人四目相对，只听银发高人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我喜欢你，跟我江河湖海一起逍遥如何。」
　　「……」严暨，严宗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高人的尬式告白。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完美，大人，教科书般的告白。」隐在身边的小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阁下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立志以此身证剑道，且家师驾鹤西去之前曾为在下定下道侣，本来这次决斗之后就将举行结缘大典，现在虽因故推迟，却是实在不能接受阁下心意。」严宗主一席话，将小白瞬间从云巅打落尘埃。
　　「完了完了大人」小白翻着肚皮躺在地上装死。
　　再次被拒绝的薄言却毫无不悦，甚至难得竟对这个凡人有了一丝欣赏，「你，三十年内必得证剑道」说完，唇角竟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薄言朝他微一拱手，绝世风姿竟令严暨一怔，待他缓过神来，却见高人衣袂飘飘直欲乘风而去。
　　「一月之后在下与魔宗教主将于登仙峰再次决斗，到时还请高人莅临指教。」
　　薄言回望他一眼，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无奈决绝。
　　「好。」
　　薄言辞了严暨，竟径直下山而去。
　　「大人您去哪？」小白蔫蔫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薄言却不答，望了眼自己空空的双手，忘记拔剑了。不过，只是一柄凡铁也无需太在意。

　　严暨注视高人飘然下山而去，一回首，却见一玄衣人伫立在他弃剑之处，此人生得一双桃花眸，观之可爱可亲。
　　「阁下是？」严暨察觉异动，却见那少年人微笑着缓步而来，舒袍缓带，头束金冠，颜色俊美无双。
　　严暨却觉得全身血液如凝固般无法呼吸，连空气都在恐怖的威压下微微战栗。
　　「他居然会欣赏一个凡人。」白玉般的手指握住剑柄，一股鲜血顺着剑槽缓缓流下。严暨此时方觉脖颈处微微刺痛，后退数步，无锋竟还来不及出鞘。
　　少年却不着意地甩了剑上血滴，邪异一笑「没想到这么精彩。」
　　严暨生平第一次竟觉得在杀气中无处可逃，连出鞘的勇气都仿若失去了。
　　正待引颈就戮，忽地少年周身金芒一闪，竟突然失去了行迹。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的玄衣仙人自浮世镜中现身，却是不复少年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姿使俊美邪异的面容更显冷厉，一双金眸闪着不耐的暗色。
　　「迟早将这浮世打破。」然后用沾满血污的双手，将有趣的东西牢牢握住，好好玩弄一番。

　　却说薄言下得山来，晓剑峰山脚下俨然是一座繁华的城镇，行至城门前，却见此处唤作扶桑城。只是仙人容貌实乃殊色，一路自城门行至市集，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大人，小白帮您遮掩一下本相罢？」小白将薄言的赤眸银发隐去，伪成普通的黑发黑眸，自身现出奶猫的样子，从薄言肩头好奇地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间集市有太多好玩的东西，勾的它什么都想看一看。
　　可惜薄言现今无法调动内息，法术都无法使用，浑身上下也没有一文银钱，一人一猫只得想办法另谋生计。
　　忽见前方一块告示牌前，人群拥挤着议论着什么。薄言抬眼看去，原是本地一富户重金雇佣武功高强的护院，待遇优厚。扶桑城位于正道第一大宗晓剑宗山脚，经过数百年传承教化，尚武成风，不少本地年轻人都颇习得一些武艺。一众有些武功的青年人纷纷跃跃欲试。
　　新手引渡人偷偷瞅了一眼自家落难仙人，只见仙人神色不变，像一名普通武夫一样加入了排队应试的队伍。
　　「……大人，您真的不考虑回去找严宗主吗？」嗯……虽然这样有失高人风度，而且还刚刚被人拒绝告白。
　　「大人您不会真的要去当护院吧。」新手引渡人翻着雪白毛绒的肚皮，觉得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历劫仙人。以往听前辈们说，这些下凡历劫的仙人，无不是九天神界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尊神，历劫说好听点是为了增进修为，实际上对于背景雄厚的尊神来说不过是凡间一场游戏。这些仙人大多惯于高高在上傲骨仙风，下凡后亦是呼风唤雨称霸一方，享尽红尘繁华，绝不可能纡尊降贵去为凡人奴役。可是这一位下凡后不仅一点法术内息也没，还失去了记忆，十有八九是什么人暗中运作，要让他在凡界就此身死道消。
　　不过这位仙人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冰雪般的面容上全是认真冷肃，仿佛理所当然般站在队列中间，俨然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护院。
　　「……」难道，前辈说的这位仙人的身份，驺虞上神的宠儿是真的？本来没什么本事的凡人小宠，经上神点化飞升，现在失宠了被贬下凡界？小白甩甩喵头，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太够，于是爽快地不再想这件事。
　　此时，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将众人引至一比武场内，只听清脆的环佩声由远至近，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在比武场观席上坐定，扬声说道，「诸位侠士，家父身体微恙，由小子代为主持此次比武，入选者待遇优厚，更有机会受晓剑宗高徒点拨。」
　　「晓剑宗！」「天下第一道门……」「若能有此机会，说不定能被晓剑宗收入门下」「晓剑宗收徒一向严苛，这可真是难得的机会啊……」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请第一位侠士。」那锦衣公子一展折扇，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着笑意，犀利的目光却缓缓审视着台下的众人。
　　这次希望会有几个有趣又生命力顽强的，他暗中舔了舔唇，妖异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