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闻录》阿思朵

4、是你救了我？

　　日落时分，天边的夕阳红的几欲滴血，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台，斑斑点点的映射在地上。
　　姜离睁开眼睛，睡眼惺惺的揉揉眼，视线渐渐清明。映入眼帘的是水蓝色的帐帘，帐帘挂钩上还吊着粉色的荷花香包，姜离感觉有点口渴，手撑着床沿缓缓起来，坐到桌前，为自己到了一杯水，一边喝着水一边打量着。
　　屋子里的陈设虽破旧但摆放却井然有序，竹窗边的小木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一枝黑色毛笔，旁边放着好几本书籍。
　　“吱呀”的一声，合上的房门从外被人推开。一位黑衣蒙面的女子信步进来，身材窈窕，冷冷道：“醒了？”
　　姜离连忙站起，神色警惕，道：“请问阁下是？”
　　黑衣女子道：“姜姑娘，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只见女子抬手将脸上的黑纱取下，露出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一道道大小、深浅不一的疤痕，触目惊心。疤痕下的五官小巧精致，眉间满是怨气，眼神凄厉。
　　姜离还是认出来了。
　　“你是……恒娘？”
　　恒娘道：“没想到我和姜姑娘只了几面，十年过去了，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你还记得我。”
　　她和恒娘确实只见过几面，实在不是姜离记性好，而是这位恒娘实在叫她印象深刻。初见恒娘，是在泽天城监心书院，监心书院乃是玄门中最富盛名的学堂，此学堂不似普通书院那样教授四书五经，而是传授心法，修身养性和修习一些上古修仙秘术。各大仙门子弟，凡满十五都需到监心书院听学三年。
　　恒娘是魔族后裔，从小父母双亡，颠沛流离，辗转失所，一次，烟雨楼的无心掌门恰巧路过，救下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恒娘，见其可怜，便将其收留，从此恒娘便成为了烟雨楼中的弟子。虽然血脉已经隔了百来代，但因为仍是魔族后裔，恒娘总是被人排挤，时常受到欺负，那时的恒娘肌肤娇嫩似雪，美目流盼，柔情卓态，美艳不可芳物。但老是低着头，见人便鞠着身子，性格十分孤僻，不敢和人交谈，唯唯诺诺，生怕惹人不快。书院里常有人觊觎恒娘的美色，动不动见人就要调戏一番，女子们见仙门公子们都瞧着她看，便也心生嫉妒，有一次好几个女弟子把她堵在墙角，说恒娘偷了她们的首饰，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恒娘一直低着头，双眼含泪，绞着手，反复的说道：“不是我偷的。”
　　那场面实在是我见犹怜。姜离素来喜欢好看的人和物，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被人欺负心中自然不忿，上前与她们理论。
　　“你们说东西是她偷的？呵呵，是谁偷的，谁心里有数，可不要贼喊捉贼啊。”
　　几个女弟子见谎言被拆穿，都心虚的面面相觑，其中为首的一个圆脸女子，不死心的说道：“她是魔族血脉，生来邪性下贱，仗着一副好皮囊到处勾引男人。姜姑娘，你可是渊离峰大弟子啊，你确定要帮她？”
　　“何为邪性？何为下贱我只知道那些不好好修炼，闲着没事做到处找茬的人才是仙门之耻。况且现在魔族封印在我渊离峰的看管下，相安无事。魔族血脉又如何？只要没谋害他人，又碍着谁呢。”
　　这是姜离第一次见到恒娘。
　　思绪追回，姜离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尽毁，面容愁怨，满是戾气。姜离默默用术法查探她的修为，发现她身上竟半点修为也无，和普通人无异。这和以前的恒娘相比，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信手将面纱重新蒙上，恒娘道：“姜姑娘，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姜离听罢，瞪大了双眼，疑惑道：“我复活的事，难道和你有关？”
　　被寒域之箭射中，管他是人是魔，都皆灰飞烟灭，魂魄不负存在。复活之事，何其荒谬，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姜离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样离奇的事情。
　　恒娘道：“没错，是我复活的你。当年你中了寒域之箭，从炼川崖落下，刚好那时我避难至炼川崖，捡到了你的尸体。本来你应该魂飞魄散，但因你体内的阴石，尚有一魂存息。于是我便将你安置到我魔族的陵墓中，用玉石保住你尸体不腐。我族陵墓，灵力充沛，常年累月再加上你的阴石，你的身体终于复原了。”
　　姜离问道：“即便是我身体复原了，没有其他魂魄，我怎能复活？”
　　恒娘道：“你且听我说完，世人只知道我是魔族后裔，却不知我乃是魔族魅氏后人，擅巫蛊之术。”
　　听闻上古魔族分四大氏族：魑、魅、魍、魉。其中魅氏最善巫蛊之术，但修为较弱，与世无争。魔族其他氏族都瞧不上他们，魅氏势弱，渐渐的归属于魔族的旁支，传闻魅氏族人喜欢饲养蛊虫，将蛊虫放入他人身体，可操控他人心智，将人致死。但那都是传言，古书上记载也只是寥寥几笔。
　　恒娘看出她的疑惑，补充道：“我的祖先们的确懂得害人之法，不过时隔百代人，到我这，便也失传了。但我族有一法宝，名为金蛇蛊，虽为毒物，却是救人的法宝。我是魅族最后的传人，那金蛇蛊自然便到了我这。我将金蛇蛊放进了你的身体里，让它在你体内运行了好几个周天。你现在之所以能和常人无异，都是因为它。”
　　姜离道：“为何救我？我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你牺牲家传宝物还花费数年时间来复活我吧。”
　　“姜姑娘果然是明白人。我救你的确不是出于泛滥的同情心。自然是有条件的。”
　　恒娘眼神突然变得阴冷，紧握双拳，粉嫩的指甲用力的变了形，陷入肉里。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你，杀了烟雨楼掌门——行钰！”
　　什么，杀行钰！烟雨楼前掌门是她杀的，如今又要杀现掌门。呵，这是要玩死她啊，她可不是傻子。
　　姜离道：“要是我说不呢？反正我现在也活了，我不愿，你又能耐我何。”
　　恒娘仿佛早料到她会这样说，淡然一笑，打了个响指，闭眼低声喃喃起来。刹那间，姜离心头一阵绞痛，像被万根灼热的银针穿刺着，剧烈的疼痛使姜离直冒冷汗。姜离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痛死了，痛死了。救命啊！”
　　恒娘见地上的人痛的滚来滚去，目的达到，停下了念咒。姜离身上的疼痛，戛然而止。
　　疼痛消失，姜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平复自己的情绪。用衣袖抹掉额头的冷汗，心里暗骂了几声。
　　“想必姜姑娘现在知道我的能耐了吧。当然啦，你也可以把我杀了一了百了，但是呢，我的金蛇蛊在你体内下了禁制，只要我一死，它就会“砰”的一声，从你身体里炸掉，而蛊虫的尸毒就会蔓延你的全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我不和金蛇蛊解契，它就永远听命于我。”
　　姜离瞪着她，最讨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仍不死心的说道：“我可以自杀啊，本来这世间也没什么让我留恋的，我死了，不就没人帮你报仇了。”
　　恒娘皱起眉头，用严肃的神情瞧着她，不一会儿，又笑了：“看来有件事，还是得告诉姜姑娘啊。呵呵，姜姑娘怕是不知道，行钰会摄魂术吧。”
　　姜离从复活那一刻开始就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颤中。
　　行钰居然会摄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