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三 如果你爱我比较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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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箫，我现在算是你的男友吗？”曾焱偶尔会这样问他身边的那个男孩子。但箫箫不置可否，所以他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答案。
他们现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既不是情人，又不是朋友，也不是陌生人，但说起来，似乎每一种身份又都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何闻笙去了了法国，徐为和邵安琪在恋爱，闻笙的婚礼似乎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看来不久之后又有一双人马要步入婚姻的围城。箫箫生活中唯一熟悉的人，现在只剩下他。所以，自箫箫见过曾振中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始终若即若离。
曾焱填补了一块空白，所以箫箫不再抗拒他，但看起来，他也不欲这种关系再前进一步。他始终表现的是对这场爱情游戏缺乏兴趣。箫箫对生活中的一切都表现得有点心不在焉，他并不专心于生活。但这种心不在焉，在他身上，却被混合出一种动人心弦的精致感，独一无二。何闻箫有他自己的节奏，其他人很难模仿出那种神韵。
曾振中对箫箫有好奇，也或许是他想透过箫箫来了解自己的儿子。总之他让曾焱给他约盛阳小朋友。
曾焱约箫箫在“深蓝”见面，转达父亲的邀请。
箫箫听了，只是一声不吭，明亮的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曾焱。自从他发现曾家与何家之间的关系，他时常这样静静地打量着曾焱，既非亲近又非疏远。这种目光，让曾焱觉得有一种抓不住箫箫似的危险感。
他的身体略略前倾了一些，问箫箫：“我想知道你经常这样看我，在看什么 ？”
“试试看，能不能从旁观的角度重新认识你。”箫箫的语气半真半假，他时常这样，出于一种漫不在乎的任性。
很奇怪，有些人就是有这样一种天赋，无论怎样都令人觉得可爱。曾焱不知这是自己出于偏爱得来的结论，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听了箫箫的话，他不由地笑笑，没有说什么。曾焱一向说话不多，倒不是他不擅口辩，而是处在曾家那么样的环境里，所受的教育导致。曾振中认为言多不仅易出纰漏，而且多少会显得气度不够高贵，所以男人不应多言，一旦开口则务求一语中的。
曾家的家教一向是严于教子，宽于教女，曾晶被宠得好似公主，但曾焱从无这样的优待。是以他身上一点纨绔之气都没有，也从不以出身环境骄人。固然他自幼物质丰足，但是同样的，曾家对他的要求亦是比常人要严苛数倍，这种环境限制了他必须要成为人上人，最起码要有成为人上人的品质和才能。
在麻省理工读大学的时候，他和许多平凡的大学生一样，忙于读书、实习，有时也去打工，为人为公都尽心尽力，人人都对他心悦诚服，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曾焱非常怀念自己的大学时代，他生命中一些最重要的东西都在那几年里形成，他的第一个爱人也在那期间认识。在这之前的他似乎都不是真正的自己，曾焱真正的人生是在出国以后才开始。
从本科直升博士，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必须是极优秀的人才才可取得这一资格，所以他的本科时间非常繁忙，被功课、实验加上一堆的社团活动、学生会事务填得满满当当，升博以后，还要去计算机公司实习、考察，当时觉得十分辛苦。到后来回忆起来，却都是些美好的回忆，流血流汗都变得无足紧要，记忆中最鲜明的，只剩下年迈校园里那些风景，蓝天碧树，绿草如茵，陈旧的图书馆，现代的实验室，楼前走过的少男少女。校园是古老与青春结合得最好的地方。
终究是年少轻狂时，一举一动，在日后回想起来，似乎都煞有激情。曾经无限紧张的学生时代，似乎变成了人生中的一场度假。
之后是创业时期。就算有曾家的“遣散费”，但创业仍然是极其辛苦的，用箪食瓢饮，卧薪尝胆来形容，绝不为过。这是他生命中一个新的时期。仍然享受激情，但这不是当年菁菁校园里那种年轻人的激情，这是男人的激情，是事业，是支柱。
然后是感情上长久的寂寥。从美国回来，和第一个爱人分手之后，很长的时间，曾焱的感情上一片空白。也交过几个男孩子，各种各样性格都有，但彼此对待对方都不够纯粹，节奏不合拍，曾焱自认不擅长游戏感情，也就抽身作罢。开了“深蓝”酒吧，聊作寄托，偶尔在深蓝里会遇到一时投合心意的人，共度春宵，但彼此都是成年人，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有时连名字也不必互见，一笑作别。因为彼此都没有感情的负累，也觉轻松，只是心头那种寂寞和空荡荡的感觉挥之难去。
曾焱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缘分不足，也只得随它去。
有时他会想起自己的第一个爱人，那个有点固执的台湾男孩。他们认识的时候，都还年轻，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做什么？在他身边的是什么人？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
曾焱苦笑，以他那种略显柔弱的个性和严厉的家教，多半是以后者居多吧。他一直有个订婚的女孩子，是他父母的意思，而他无力改变。他的父母和曾家老爷子又不同，就算明知道儿子是同性恋，大惊大怒之下，他们仍然会把这个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然后用心诓骗一个文静端庄的淑女，以期使儿子改邪归正，不致于有辱家风。
在美国的校园里，他们是公开的一对。但回到各自的世界，都成了邪派，若不弃暗投明，只好永远栖身于黑暗之中。你可以不在乎，但不是不悲哀的。
第一次恋爱，有一点疯狂。曾焱知道他为什么离开自己之后，立刻转机飞往台湾去见他。但双方父母早已达成共识，他扑了个空。他在台湾和美国的报纸上登了寻人启示，然后坐飞机一站一站地飞往他们曾经去过的城市，以期再会。寻人启示不知道对方看到没有，但是石沉大海没回音。至于一站站的故地追寻，自己也知道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只是心里忽然被挖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必须以这样疯狂的举动来填补那个空虚。
这是年轻时最后一次疯狂。曾焱并不是个疯狂的人，他的外表是十足的精英分子，品位高尚，举止合宜，斯文英俊，再加上一点酷酷的运动感，无人相信这个男人是浪漫派。男人不可能永远沉缅于一次情伤，伤过之后，还有无尽的征途，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最后一次疯狂，不过是给年轻时代这场爱情划上一个悼念的终点。
当曾焱结束这场旅行回程时，已经平静，之后的激情不再奉献给爱情，奉献给了“华讯科技”。
他们的爱情其实并不平等。是他先引诱曾焱，欲吐还休，再三暗示，终于将曾焱拉入他的同一阵营。但是，表白、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却都是曾焱主动的，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享受曾焱在身旁即可。概因曾焱这个人，环境与个性养成他的男人风度，他惯于承担责任，从来不计较个人的付出与回报。
他的爱人，无疑是喜欢这种状态的，因为这样，他永远是无辜的。他被他的家庭压抑得太久，心怀疑忌，即使到了美国，仍然无时无刻地不想确认自己是无辜的、安全的。曾焱对他这种心理怀有怜爱之心，从来不计较在爱情上他的贪图所得吝惜付出。那个男孩其实小曾焱不过一岁，但是一同出去时，人人都以为他们至少相差了三四岁。曾焱外表成熟从容，而他被呵护惯了，读到大三时，看起来仍然像个Freshman，所以在曾焱的印象里他始终维持在一个十八九岁的样子。
或许他的本意也不过是抓个同伴来爱护他，曾焱风度奇佳，于是不幸中选。
曾焱在两年前知道了他的消息，他完成学业回到台湾，子承父业做了律师，因为父亲的人脉和影响力，很快小有名气，并且和那个订过婚的女孩结了婚，只是没有孩子。曾焱一直在寻找他的消息，在真正得到时，心中释然了。他想找的也许不过是这么一个结果，确定一下他在何处确认一下他的生活。
并不是想要再见。情缘已了，无谓再相见了。他们留在彼此记忆里的，永远是当初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人事变迁，自己变了多少谁能先知道？也许他早已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也许自己现在的样子他已经不再喜欢，也许他已经“改邪归正”过着幸福的家庭生活，剩下自己一人在这个寂寞的世界里风雨独行，也许他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取代了自己当初的位置。
相见怎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岁月掩埋往事成了沙丘，何必再去掀开？爱情早已令曾焱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这样的道理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曾焱是在得到他的消息之后，真正放下这一段感情，再不拿别人去印证他在自己心底的样子，也不再让他一分一毫的影子侵袭自己生活。真正决定放下的那一刻，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轻松。
也许这几年来他所怀念的早已不是他的爱人，只不过是最初的一段爱情。他与他，早已是陌上相逢不相识，所谓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几年前的一首老歌，一点余韵，悠悠荡荡到现在。是曾焱太念旧了，所以在感情上他永远是亏损的一方。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番外三 如果你爱我比较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