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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很久很久以后,且喜对那个笨蛋低低说,“知道么,第一次离开你的时候,我把心忘记到那个地方。”
      笨蛋一只手捂住一边耳朵,像他平时唱歌时爱做的奇怪动作一样,瞪着黑亮的双眸,愕然道,“什么?”
      没听见最好,且喜深吸一口气,大声说,“我说你是个我见过最大的笨瓜!”
      他耸耸鼻子,双目的瞳仁一下子掉到了接近鼻梁的中央,就那样对着且喜做着难看的鬼脸朝住她紧紧盯着瞧,她一把推开他,“丑死了,丑死了。”

      他笑呵呵把脸恢复原样,过一会儿又故态复萌的伸出舌头吞吞吐吐跑过来揉她的脑袋,烦死了!!她顿时觉得他比她家不懂事的妹妹还是麻烦万分,于是很不客气趁他兴高采烈把脑袋凑过来的时候狠狠用脚使劲“碾”了他一下,“噢噢!”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家伙马上可怜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汪汪说,“你,你就不能温柔点么,疼死了啊!”
      “横!”双手抱胸,两眼望天,可还是忍不住偷偷拿眼睛瞄瞄那个抱着脚丫“忽忽”喊着雪痛的人儿。
      他在地上,“哗”一下脱下脚下的鞋,然后是袜子,真的耶,脚趾头都青了,且喜心里知道错了,可嘴巴却依然逞强,“告诉你别惹我你要惹我,你活该!”

      方天卓没有吭气,慢慢低头摔着袜子往脚上套,且喜看着他脚趾头每个都分的很开的大脚丫,不免心里一动,外婆说,脚趾头每个搁得很开的男孩子一定是心胸开阔做大事的人,外婆说过好胸襟的男人日后才可以当个好丈夫,好爸爸。且喜想着外婆的话,不觉痴了。
      她想起那个冬天,她把心到底遗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那个且喜再也熟悉不过的J省电视台演播厅,人声鼎沸的绚烂舞台上,他站在那里,汗水一缕缕从他头发上,脸上滚落下来,他擦了一下不断汹涌的汗珠,揉一下被汗水迷离了的双眸,哀求对导演说,“对不起,导演,我再来一次。”
      演员慢慢散去,有几个男演员过来拍拍那笨蛋肩膀,好像在说什么鼓励的话。
      且喜坐在台下的观众席里,她已经很轻松完成了整场的拍摄任务,该是离开J省电视台的时候了,可她却突然不想也不急于离开。

      且喜的助理过来说,“且喜,我们走吧。已经结束了,回去罢。”
      且喜茫然若失看着前方,喃喃道,“等等,我想坐一会儿,我累了,走不动了。”
      助理奇怪望了一下且喜,这很不像平素活蹦乱跳永远也不知道疲倦的妹仔儿,她只好也顺着且喜的方向坐下来,听见小女生低低说道,“发烧了,他!”
      “什么?”助理没有听得太懂。
      “这是一个遗忘的夏天,于是我们都迷失了,树上有知了在叫着,仿佛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他又开始唱了起来,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且喜觉得那旋律很忧伤,远远看着台上那摇摇欲坠的男孩子,和他那张看起来温柔毫无杀伤力却又倔强无比的脸,一滴清凉的眼泪“啪”一下落下来,砸在且喜的脸上,然后悄悄滑落到且喜的颈跟。她打个寒噤,把脖子往里缩了缩。手抱着肩膀蜷缩成一团,真冷啊他居然还在唱夏天!

      “走吧,明天还要早早起呢。”助理不由分说拽着且喜往外走,她只好不住回头,到了观众席的转角,她留恋往后看看,募然发觉那男孩子双手乖巧放在两边裤缝边,停下来歌唱,朝她离开的方向默默地张望着。
      且喜心“突突”剧烈跳了几下,他看见我了么?他知道我要离开了么?
      一颗心忽上忽下不停摇摆不定地跳动着,软软迈着步子向外面的黑暗边缘慢慢走着,有种从来未曾有过的伤感和茫然不知所措的奇怪情绪笼罩着她,她拉紧身上的棉衣,伸手过去握住助理姐姐的手。姐姐“啊呀”叫了一声,“怎么这么凉,你的手,莫非你病了不成?”
      她只是眼睛眨了眨,摇头说,“没有,真冷,我们回去吧。”
      深一脚浅一脚拉着姐姐的手向前走去,离那个笨瓜距离是越来越远了,那天夜晚,她躺在宾馆软塌塌的床上,也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一直在忐忑什么,于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于是,很久不见,仿佛忘记了这样一个人。
      其实只有且喜心里知道,有时侯,忽悠一下,一个细长的影子猛得闪过且喜的念头里,思绪上,想念边。她使劲晃一下脑壳,懊恼抱住面颊,鼓着腮帮,拿根木棒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他,那个叫方天卓的笨蛋,还好么?

      来年的初春,且喜应邀拍“昕苇”杂志封面,她穿的很休闲的毛衣和短裙,足下蹬一双带毛的短靴,脸上画了浅浅的妆,去了杂志社,摄影师说且喜的妆太淡了,要重新弄。她讨厌自己脸上被人画的乱七八糟画的那么接近美女的雏形,于是鼓着脸生气地任由化装师在她脸上审核来辨别去,“眉毛太浓了,要镊细一点,还有......”
      呜呜呜,她无奈难过地想,“今天又惨了!又成了无眉师太了!”

      “到一号化装间去好好画一下!”那个好心的化妆师姐姐和蔼对且喜说。
      “哦!”且喜抱起一个毛绒绒的大娃娃往那个姐姐手指的方向一头扎进去,发现有个人正对着化妆间镜子坐在那里,开始她只是乖乖一屁股坐在那人背对的方向专心玩自己手里的娃娃,突然那人“啪嗒”一下头磕到了镜子外头的桌子面上,声音实在太响了,且喜不由掉转头,注意向后看看,发现那人揉揉头,闷哼了一声,扬扬头,过一会儿又一声“啪嗒”剧响。她实在受不了的跳起来,冲那人喊道,“喂,你是木头做的吗?”
      “通!”果然且喜声音够响亮,那人一下子跳将起来,“啊啊啊,我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她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后退一步,状态不甚好的这位揉揉蒙胧的眼睛又“啊?”了一声。
      见鬼了,方天卓?那个大笨蛋?怎么在这里碰到了?且喜转了转脑袋,我不是在做梦吧?

      “扑哧!”定睛仔细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傻小子,且喜忍俊不禁笑将来了,真的,很滑稽,这笨蛋头上卡了二个蓝色的大卡子,于是头发向后背过去,露出开阔的额头,揉着眼睛很白痴向自己看的样子好象一只没有睡醒的流氓兔。
      可能那次方天卓在她脑海里留下太鲜明的影像,所以慢慢的且喜开始学着画流氓兔,画一个头发上别几个卡子的傻兔子,然后用手指头戳下那兔子的脸,“你啊,笨死了!”兔子很无辜地看着崽,那表情真的让崽立马想起方天卓同学愚钝的那张呆呆的脸。

      “你!”
      “你!”
      方天卓笑了起来,江且喜也笑了。
      方天卓摸摸脑后的头发,江且喜也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头发。
      “你也拍啊!”
      “恩,你也拍么?”
      化妆师姐姐过来,看看方天卓,再看看且喜,“怎么你们认识?”
      “恩!”
      “恩!”两人同时点头!然后一起傻呵呵对望着笑起来。忍不住又摸一把自己头发的方天卓对且喜比划一下,“我过去了啊!”
      江且喜使劲点头,方天卓在门口拐角又使劲冲且喜摆手。傻笑一下然后身影消失在门口。

      事实证明,那次相遇,让方天卓后悔一辈子。
      因为,江且喜一直籍此调笑他。
      “知道么,你有多丢脸?那次......”
      方天卓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喜......”
      “什么?”
      “喜,可不可以把那次忘掉?”
      “不行,不可以,不可能!!!!!”且喜叉腰很神气喊!
      垂着脸,朝且喜可怜兮兮作揖,“别记着了,求你,求你!”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要记住你微笑或是害羞的脸,一辈子都要记住那可爱的容颜上小小的笑窝和浅浅的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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