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堂》刘小裕

15、第十五章

　　白云生从小就敬仰羌夷山的巍峨，在父亲白霸天的故事里，这座山就是天族人的灵魂与精神，他终于可以有机会一登而上，冒着风雪踏上陡峭的崖壁，慢慢进入了耸入云霄的山顶。

　　赤玲珑生长的环境虽然极其恶劣，但是找到它们却是不难的，在悬崖的边缘处，一团团红色簇拥在一起生长，只要找到一株，就会联排的找到很多株，赤玲珑没有叶片，只有一支长长的直茎倔强的从扎在石缝中的根块中长出来，那一粒粒血红色的果实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中，显得格外耀眼。

　　白云生兴奋的摘取下一颗颗赤玲珑的果实，将它装进盒子里。他能想象到，银紫见到它以后的喜悦和欢声，就由衷的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兴奋，可能这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帮她完成心愿，我就算完成任务了”。白云生自我安慰着。

　　正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并没有注意到脚下踩踏着的崖壁，有一块松动了的石头正在向下移动。他只顾着专注的摘取赤玲珑，那块石头在他身体的重压下掉了下去。白云生的整个身体也随着那块石头向崖底掉落，他本能的想用手抽出佩剑来插入石缝，却碍于有一只手拿着装满赤玲珑的盒子。他企图用手去抓住任意一块石头，可身体的重心在向下滑行，他的手在与石头的摩擦中鲜血直流。

　　眼看就要跌落到山涧之中，突然他感觉到被什么物体拦住了下滑的路，居然是一片长长的网，还是那种密密麻麻、没有什么缝隙的，像是用来捕捉昆虫的那种，他朝下望去，再有几米就必然落入万丈深渊，不由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年轻人，你是不想活了吗？要跳这羌夷之谷？”胆战心寒之际，只听得有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老先生，我不是要跳下去，我是不小心滑下来的，是您救了我吗？谢-谢-你！只是有什么办法上来吗？”

　　“下去容易，上来可没那么容易喽，我这狼儿子好久没吃荤了，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他可以几天都不用去找食了。”这老者居然是个嗜血的狂魔，白云生心想我还不如跳下去算了，可往下一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再看看情况吧，活着还有一线机会：“老人家，你如果吃了我没什么紧要的，但是你如果不吃我，我以后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你肉吃的，这笔帐应该更划算一些，你核算一下。”

　　“也是呀，不过我怎么才知道你不是骗我的呢”

　　“我不敢骗你呀，我现在命悬在一线呢，只有你才有办法救我不是吗？”

　　“好吧，好吧！让我的狼儿子把你吊上来！”只听得这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近，似在耳边一样。

　　原来在白云生所在的这块崖壁的正上方，里面就是一块洞穴，这老者就在洞穴之内，饮着赤玲珑之水，轻轻抚摸着一头黑白色毛发相间的狼宠，一边帮它梳理着毛发一边悠哉的和白云生说着话。

　　白云生仰看着上方，只见那头狼由上而下探出了他的头，用嘴巴咬住拉网一侧的绳索，用力一拉，那网便顺着崖壁向上游走，白云生抓住了绳索，在要接近洞穴的地方，一个跟头飞跃上去，跳进了这狼人共处的洞穴来。

　　只见这位老者一身青衣，头长和胡须虽均己花白，但是体格却异常的健壮，风骨不亚于青年，更不像是那嗜血之徒 。白云生礼貌的向前作了一揖：“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你现在可以去洗洗干净，供我狼儿子食用了。”老者严肃的说。

　　“老人家，咱们不是谈好，留我一命，我供养你们的食肉吗”白云生虽然看他有些严肃，但却不像那随意滥伤之人。

　　“你这年轻人，今天你总是要死的，跌出这谷底也是没命，我现在救了你，还可以给我狼子食用一餐，你也算有些功德了。”

　　只见立在一边的那匹狼一直用舌头舔着嘴巴，恨不得立即就把他嚼在嘴里一样。

　　“老人家，您把我喂了狼，怎么说都是不划算的。可如果要是将我放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去照办，并且还给您的狼儿子管饱吃肉。”白云生真诚的开出了他的条件。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倒是不错，可是你离开了这里，我上哪儿找你去呢？要不这样吧，我看我就一直跟着你，这样你才可兑现你的承诺。”老者一本正经的说。

　　“好！那您老就随我一同下山吧。”白云生感觉这老者还是蛮通情达理的，不管怎么说他的小命还是好好在的。

　　一路上，从羌夷山下来，老者总是言说走不动路，白云生没有办法就走一段路背他一段。等回到住处的时候，他已经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他不忘吩咐白福好生照料老者和那头狼。“大哥，你手上的伤，我赶紧找人给你包扎一下吧！”白福见他如此狼狈又一身伤的回来，吓得有些失了分寸。“我不要紧，我去找一下紫儿，你帮我照看好这位老人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完，白云生便带着赤玲珑出去了。

　　银紫正和小小在缝补一件棉斗篷，这样的风雪天气让他们没法出门，更不要想去寻找赤玲珑了，所以她们一直在赶制上山的服装。白云生站在门口的时候，惊呆了他们俩个人：“白哥哥，你这是去打狼了吗？”小小连忙拿起了干净的毛巾准备给他擦拭手上的伤口。

　　“紫儿，你看这是什么？”白云生兴奋的打开装着赤玲珑的盒子，他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一直注视着银紫的表情，他有些渴望看到她的激动和欢乐之情。

　　在盒子打开的那一刻，小小倒是惊的睁大了眼睛：“哇，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赤玲珑呀！”可银紫却没有意想中的那种喜悦，她的眼眶红红：“你这是拼了命去采赤玲珑吗？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的，怎么你一个人就跑去了？你这一身的伤。。。”紧接着她就止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白云生的一身伤痕，自己会那么伤心，连对赤玲珑都没有喜爱之意了。

　　“你怎么哭了？小小，我没说错什么吧？”白云生一脸的茫然。

　　小小赶快把白云生按在了凳子上让他先坐下来，紧接着她去打了些热水准备给他擦洗。“小小，你再去威哥哥那里要一些修复伤口的药膏来，赶快！”银紫拿过小小手里的毛巾帮白云生细致的擦洗手上的鲜血，每擦一下，她都感觉自己的肉疼了一下。

　　“紫儿，这赤玲珑是有些渊源的，我不是不想带你们一起去羌夷山，一则是山上的路况实在危险，二则这赤玲珑乃是天族人的保命之物，轻易是不能外流的，你暂且要好好保管，并不能透露它所来之处，切记。”白云生知道银紫一向慎重。

　　“白哥哥，我不知道这赤玲珑对天族的重要性，才任性的来这一遭，我一定是给你们造成了麻烦了，抱歉！”

　　“我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你只管带着赤玲珑给你爹爹去做寿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走吗？”银紫顿时心里有些空落落。

　　“我父亲在出来的时候交待给我重要的事情，安排我要留在蛮荒，等处理完天族的事情才能够离开。”关系到曼城，白云生也不想让银紫知道过多而徒增烦恼。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提起分别，银紫只想知道归期。

　　“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白云生还想确认一些什么：“紫儿，如果有一天，你的好朋友占领了你的家园，你会怎么做？你还会当他是朋友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我的朋友们都住在曼城，他们是不会去损害自己的家园的。”银紫并不了解天族和曼城之间的关系，也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紫儿，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又一起经历过险阻，你走之后，我一定会想你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物件，日后万一我们去找你，也好有个凭证。”

　　银紫从手上摘下那只她一直带着的银饰手环，递到白云生的面前，“白哥哥，这是我从出生以来，一直戴于身上的，送给你。我希望你能早日回到曼城来。”

　　白云生拿出那块紫色琉璃，他已经将它用带子串了起来：“我自第一次分别之后，有按照约定，去银通天下找过你，只是你的家人说你不在，这枚琉璃我那时就打算送给你的，是我亲自做的。”

　　晶莹剔透的紫色，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银紫将它佩戴在脖子上，攥在手里的琉璃让她感觉到心里暖暖的有一丝丝甜，只是她还不知道，有些分别不只是短暂的，是漫长甚至是没有音讯的。